博州,大概是後世的齊魯之地聊城一帶。 m宋朝時期屬於河北東路,州治在巢陵。不過淳化三年(公元992)黃河決口,巢陵城池毀於水災。博州治所前往孝順渡西,在此重修博州城。
因為黃河改道河北路,分出了北流和東流。大名府與下遊的博州都因此而興盛起來。古代的城池大都沿河而建,便於引水灌溉,同時交通也比較便利。由此可見,黃河改道也不見得全是壞處,至少大名府和博州是因此得了好處的。
比如大名府,北宋末年,為了阻止金兵南下,宋軍掘開黃河,導致黃河奪淮入海,黃河北流斷絕,大名府隨即而衰落下去。只是這個時代的黃河著實太不穩定了,有時候就像是猛獸一樣,決口還是很讓人忌憚害怕的。
之前的巢陵便是一個血淋漓的教訓,不過好在如今的博州城地勢比較高,但是不用太過擔心水患的問題。數十年下來,成為河北東路的一座大城池。來往的客商也越來越對多,逐漸興盛繁榮。
林昭一行人進入博州的時候也不禁感歎,雖說是遭遇了水災,可是博州的商業還是很繁榮的,仿佛受到的影響並不是很嚴重。不過林昭他們也知道,博州畢竟距離黃河距離遠一些。受災情況不會很嚴重的。
黃河決口,大水北流,真正受災嚴重的其實是大名府以北的地區。那裡可以說是一片王洋,房屋和土地全部淹沒在河水之中,可以說是民不聊生。
倒是這臨近齊魯之地的河北東路情況還好一些,博州看起來是一片祥和,與水災沒有什麽關系。可很多時候。事情因果相連,不受結果影響,卻不代表完全沒有關系。
大名府黃河決口的原因,可能就藏在這博州。林昭此來,就是尋找緣由的。不過在此之前。他們打算還是先往博州城裡走一遭。即便是貴公子攜美出遊,那就該有個樣子才是。
進入了博州城已經是中午時分,一路上車馬匆匆,肚子已經有些餓了。林昭笑道:“走,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好!”李承隨即引著林昭等人來到城中的得月樓,乃是博州城裡一等一的酒樓。蓋因為酒樓之後有個小湖泊。嚴格說是個大一些的池塘,故而有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美稱。加之酒樓的建築裝修,以及菜肴品味檔次很高,便成了博州第一酒樓了,只是與汴京的江南居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前來得月樓的主要是當地的達官貴人,以及南來北往的富商豪紳。唯有如此地方。才能配得上林昭和沐思虹的身份。
下了馬車,李承與玉童便一左一右護著林昭走進了得月樓,幾名扈從跟隨在後。
門口跑堂的夥計瞧見林昭二人的衣著打扮,當即道:“兩位貴客請進!”
“嗯!”
“有雅間嗎?”
夥計歉然道:“對不住,雅間已經客滿了,兩位可否在二樓大廳將就一下,我給你們找個臨窗的座位。可以看得見湖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好!”林昭倒是不太在意,此番外出本就比較低調,自然不會做那強詞奪理之人。再者,來博州本就有明察暗訪的意思,坐在大廳也是有好處的。隨便聽上幾句閑話,說不定都會有用處。
夥計見兩位貴客如此隨何,也就松了一口氣。最怕是便是貴客們堅持,不善解人意,那時候為難受氣的始終是他們。他一路引著林昭與沐思虹來到二樓。選了一個臨窗的位置,抬頭看出去,水波蕩漾,周圍也是亭台樓閣,隱約還有絲竹聲傳來。也是相當雅致的。
“你們也坐!”李承與玉童下意識站在了一邊,尊卑有別,主人入席他們只能站著。林昭卻沒有那麽多的規矩,直接要求他們落座,可是兩人卻十分堅持。沒辦法,幾千年來的等級制度形成的習慣,絕非一時一刻能夠改變的。
林昭也不強求,當即命夥計在二樓另開一席,讓李承與幾個扈從吃飯。至於玉童,男女有別,只要留在沐思虹身邊了。有個侍女倒酒夾菜,這才像是大戶人家該有的規製。
“兩位貴客,你們吃點什麽?”夥計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兩位客人,男的風度翩翩,器宇不凡。女子則是花容月貌,楚楚動人,當真是一對少年璧人啊。就連隨侍的婢女都姿色不俗,看起來非同一般啊!
“撿你們這裡有名的菜肴上幾個!”
“好嘞,本店小菜精致可口,兩位一定會滿意的。”
林昭點頭道:“對了,聽說博州有道名菜,是什麽魚躍龍門是嗎?”
“是……”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這道菜,夥計的表情便開始微微有些不自然了。
“夫君,我也聽說了!”沐思虹道:“聽說要用博州清水澤特產的錦鯉魚來烹製,味道不俗,我們品嘗一下可好!”
“嗯!”林昭點頭道:“對,就這道菜,魚躍龍門。其他的隨意,來些精致小菜或者是地方名吃便可!”
“兩位貴客不是本地是對嗎?可是第一次來博州?”夥計的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了。
“是啊,我們是從杭州來,途徑本地,想要品嘗一下博州特產,有什麽問題嗎?”林昭佯作不知,抑或詢問。
夥計一張笑臉憨態可掬道:“別的都沒問,唯獨這魚躍龍門吃不到了……”
“為什麽?製作比較麻煩還是怎地?”林昭不解道:“在下夫人喜歡,我願另加費用,煩請幫忙。”
“貴客見諒!”夥計連連告饒道:“實在對不起,不是錢財的問題,製作也不麻煩,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你什麽意思?沒有魚?”
“是啊,這魚躍龍門一定要清水澤的錦鯉魚才夠味,才正宗。”夥計壓低了聲音道:“可是清水澤現在不產錦鯉魚啊,我們不能以次充好,欺騙你對嗎?我們得月樓是出了名的誠信經營,不弄虛作假。”
林昭心中一動,使個顏色,沐思虹立即道:“怎麽會?清水澤數百裡的湖泊,怎麽可能不產錦鯉魚?總不能被你們全都捕完了吧!”
“夫人低聲些!”夥計似乎很忌諱此事,立即壓抑了聲音勸阻道:“夫人是外鄉人有所不知,錦鯉魚或許還有,可是清水澤已經……”
“怎麽可能?”沐思虹道:“我們還打算是去清水澤遊玩呢!”
“算了吧,夫人還是另做打算吧!”
“清水澤到底怎麽了?”林昭大惑不解道:“莫非是黃河水患,像巢陵城那樣被淹沒了。”
“貴客就不要多問了。”夥計連連擺手,這似乎是個犯忌諱的話題。
“嘿,為何就不能多問,清水澤到底怎麽了?”沐思虹故意高聲詢問。
夥計似乎很是為難,說道:“如果兩位實在想知道,可以自己去看看,當然了,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前去的好。”
林昭與沐思虹對望一眼,旁邊的李承也是心中有數。清水澤圍湖造田的事情他們已經聽說了,就是想要進行驗證。來之前他們便知道了清水澤特產的錦鯉魚,是得月樓以前的招牌菜。
明知道沒有,卻故意說出來,不是想要為難夥計,就是想要套幾句話。別人興許不知道清水澤的狀況,可得月樓是肯定知道的,錦鯉魚沒有了,這是掩蓋不了的事實。尤其是夥計而今時不願意多說話,就更表示其中有貓膩了。
“小哥,那清水澤到底如何?可否如實相告呢?”林昭壓低了聲音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做水產生意的,看中了貴地的清水澤,有意……”
“這……”夥計搖頭低聲道:“貴客還是請回吧,清水澤已經沒有了。”
“嘿,一個湖泊怎地就沒有了!”林昭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呼喊。
“不為別的,因為清水澤已經成了良田土地,百裡湖水早已不見蹤影。”夥計尚未回答,邊有人高喊一聲,道出了其中緣由。
林昭回過頭來便瞧見一個書生摸樣的青年,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似乎很是惱怒。
“哦,良田?”林昭心中一動,佯作不解道:“湖水怎地就成了良田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那青年高聲道:“圍湖造田唄!”
“胡公子,且莫胡言亂語啊!”夥計很是著急,急忙對林昭道:“貴客莫要相信,是此人胡言亂語罷了!”
“誰說是胡言亂語?”那青年書生喊道:“他們做的,我就說不得嗎?”
“胡公子,小心啊……”夥計似乎也是好言相勸。
林昭瞧見此情此景,心中一動,這可是一個很好的開始。找到了苦主,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胡秀才,你又亂說什麽?”沒想到三樓的雅間裡突然走出幾個人,瞧見那位青年頓時破口大罵。
“有意思……”林昭與沐思虹站在一邊,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狀態。
樓上之人本來指責青年書生大罵,居高臨下,向下瞟了幾眼,目光不經意間恰好落在沐思虹的臉上,頓時眼前一亮,炙熱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