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骨最終還是走了!
最初的時候還有些猶豫,不過林昭給了他充足的時間讓他自己考慮。 M兩天以後,不到一天時間,阿裡骨便做出了決定。
走,必須要走,回河湟!
雖然阿裡骨隱約覺得,林昭是不安好心的,可是那又怎麽樣呢?他不敢想太多。至少這件事對自己似乎沒有什麽壞處。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若是不走,難道要一直過這種階下囚的子?
別的不說,光是這樣寂靜的折磨便足以讓人發瘋。漢人有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必須離開這裡,所有的一切才有可能。
生命,榮華富貴,前程,曾經的雄心壯志讓他蠢蠢yu動,按捺不足那滾滾而來的誘惑,或者說是人生貪yu的本能。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吐蕃的基礎上。林昭有n謀?或許是自己多疑吧!
如果西夏和交趾真的入侵宋朝,那麽宋朝與吐蕃停戰也就不奇怪了,完全可以有合理解釋。至於這些消息,是很容易就能打聽到的,林昭欺騙不了自己,也沒有這個必要。那麽他放自己回去,向吐蕃表達誠意,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
宋朝這是想要盡可能地保有已經取得戰果的意思,這符合常理。至於林昭所說的自己不值錢,阿裡骨不想承認,卻又沒有底氣否認!也正是因此,他才有更為迫切的想法,想要盡快回到吐蕃。
至於林昭所說的促成宋朝和吐蕃停戰,阿裡骨心中冷笑,當前停戰自然是沒有問題。不過當你的西軍南下去打交趾,又和西夏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那就另說了。龕谷河湟的,河州是吐蕃的,豈能輕易這樣拱手讓給宋朝人?
雪依舊在下,道路有些難行,不過阿裡骨卻是歸心似箭。婉拒了林昭挽留款待的好意,帶著幾十個被俘的吐蕃士兵,冒雪離開了。
他在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同時也是擔心林昭會突然變卦,有機會離開,還在乎這點風雪嗎?
種師道看著阿裡骨遠處的背影,有些不解道:“東陽兄,你放他離開做什麽?這可是放虎歸山啊,何必又要告訴他西夏和交趾的實情呢?”
“諸葛孔明抓到了孟獲,可為什麽還要放了呢?”林昭笑著反問一句。
“yu擒故縱?”種師道不解道:“可東陽兄似乎並不是想要收復阿裡骨啊!”
“此人野心太大,難以收復,我也從來沒有這個心思!”林昭悠悠道:“不過他到底不是董氈的親生兒子,留下沒有多大用處,威脅不到董氈。不過這小子頗得軍心與民心,若是殺了他,反而會讓吐蕃上下聯合起來,同仇敵愾,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倒不如放了!”
“東陽兄是想讓他……”種師道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林昭笑道:“沒錯,一山不容二虎,他回去了,會有人很不高興的!”
“他……還是太嫩了,哪裡算得上老虎,充其量不過是隻貓,還是隻被東陽兄玩弄於鼓掌之上的三腳貓!”種師道已然明白,笑道:“你故意透露消息給他,也是想要借他的嘴……”
“沒錯,至於能起到多少效果,就不得而知了。”林昭道:“其實阿裡骨若是冷靜下來仔細思考,未必發現不了我的居心,只是他離開的念頭太迫切了。野心太大,私yu太重,難免心懷僥幸,甚至自我麻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或許比董氈親生的藺逋比強一些,不過比之青宜結鬼章可就差遠了。”
“哼,這步棋走的妙,yu擒故縱,阿裡骨終究還是逃不出東陽兄手掌心!”
“不只是他,而是整個河湟!”林昭目光一寒,沉聲道:“讓你準備的雪橇可都妥當了?”
“放心好了,回來之後我就命工匠開始做了!”種師道回答道:“做工算不上ng巧,比上次的簡易雪橇牢固許多,也更為光滑,速度肯定更快!”
“嗯,有了這東西,積雪便困不住我們!準備糧草吧,差不多該動手了!”林昭看著西邊鉛雲密布的天空,下意識地握緊了刀柄。
~~~~~~~~~~~~~~~~~~~~~~~~~~~~~~~~~~~~~~
艱難的跋涉之後,阿裡骨終於回到了吐蕃。
在途中便遇到了嚴陣以待的吐蕃駐軍,他們見到王子歸來,一個個全都不敢怠慢。阿裡骨在吐蕃軍中的威望頗高,喬夫人也喜歡他,故而比較禮遇。
這段是阿裡骨王子被俘,將士和百姓聽說以後都心急如焚,擔心不已。讚普也是思念義子,喬夫人更因擔憂孫兒食不下咽。故而此刻將士們見到活生生的阿裡骨,自然是格外激動,立即向青唐城稟報消息。
幾之後,便有人匆匆趕來迎接,赫然是阿裡骨的弟弟蘇楠當崢。
“阿兄,你總算是回來了!”到底是親兄弟,蘇楠當崢見到阿裡骨的時候,激動不已,幾yu淚流滿面。
“沒事,回來了就好,不必擔心!”阿裡骨心中也頗為感動,不管怎麽說,兄弟情深,最危急的時候,還是親兄弟更靠譜一些。
“回來就好,否則我和兄弟們都沒有主心骨!”蘇楠當崢最是興奮,哥哥不在的子裡,他的一顆心始終每個安穩。
“青唐城那邊是什麽狀況?”阿裡骨激動之後便冷靜下來了,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事情著實太多,容不得一絲馬虎。
蘇楠當崢道:“阿兄和青宜結鬼章在東邊戰敗消息傳來的時候,整個青唐城都震動了,不過現在已經逐漸安定下來了。尤其是青宜結鬼章回來以後,基本全部安穩了,只是大家擔心宋朝人會不會繼續進攻,所以還是有心人心惶惶。”
“青宜結鬼章回來了?”阿裡骨問道:“讚普是怎麽處置他的?”
“沒有處置!”
“沒有處置?怎麽可能?”阿裡骨頓時大為驚訝,在他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蘇楠當崢道:“回來的時候,青宜結鬼章確實主動請罪了,但是讚普不僅沒有處罰,甚至反而更加重用他的,如今整個青唐城的防守都是他在負責。”
“沒處罰,反而更加重用了,哼!”阿裡骨喃喃自語道:“看來讚普還真是寵信他啊,鬼章這小子好福氣啊。”
“是啊,大家都這麽說,戰敗了不說,丟失了那麽多的土地,還折損了兩萬軍隊,讚普竟然一笑了之,還是照樣的重用他,當真有些過分。”蘇楠當崢道:“很多人都有些不滿,奈何讚普信任他,重用他,所以即便是不滿也沒有辦法!”
“沒事,這不是什麽壞事,至少對我來說是好事!”阿裡骨笑道:“雖說鬼章這樣受重用,掌握兵權不好,不過有了他的先例,讚普自然也不會怪罪我的。他丟了兩萬人,我損失的不過五千人,他都沒有處罰,我自然也不會有事。”
“這倒是!”蘇楠當崢立即興奮道:“現在是關鍵時刻,想要軍中將士效命,需要賞罰分明,所以讚普不會怪罪大哥,重新任用也是大有可能的,畢竟現在是用人之際。”
“鬼章本人是什麽態度?對我有什麽看法嗎?”阿裡骨現在如同驚弓之鳥,回到青唐城之前,他必須盡可能的了解每個人的態度,才能從容應對。
“沒有,鬼章回來之後一直表現的很低調,每只是專注於訓練士兵,加固城防。”蘇楠當崢道:“他只是說,宋朝人一定會進攻的,所以必須要嚴正以待!”
“這樣啊!”阿裡骨輕輕點點頭,仔細想想,青唐城中最難應付的人可能就是鬼章了。旋即又問道:“那藺逋比呢?”
“最可惡的就是這家夥了!”
“怎麽?”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看到蘇楠當崢那副恨意十足的表情,阿裡骨還是有心不淡定。
“阿兄身陷敵營的消息傳回來,這小子就幸災樂禍,據說回府之後還開懷暢飲, 大肆慶祝。”蘇楠當崢道:“有大臣提出來想辦法營救阿兄,都被他暗中阻撓了。”
“他自然是不想讓我回來了,不過現在,他恐怕要失望了!”阿裡骨冷冷一笑,嘴角也浮現出強烈的恨意。
“是啊,那小子都是個草包,與阿兄相比差遠了。”蘇楠當崢很不服氣道:“這段時間,他見阿兄不在,便一直在想辦法蠶食我們的力量!若非大戰在即,他不敢做的太明顯,只怕我們已經頂不住了。不過現在,阿兄回來了那就完全不同了。”
“那是自然!”
其實在河湟吐蕃,也並非完全鐵板一塊,也是有不同的派系和勢力的。除了以部族為單位聚集之外,便是以家族為單位。
阿裡骨與蘇楠當崢都是一流的猛將,身後有強大的家族勢力,加之他們經營多年,擁護者著實不少。這一點正是阿裡骨的本錢,若非如此,單純以養子的身份,他如何和藺逋比相爭呢?
如今他回到河湟,立足的根本也正是家族力量。不過很湊巧,林昭也盯著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