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稍微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地說了下去,“除了那三段記憶以外,你是否看到了其他的人物、或是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事物?”
“有的,父親。”少女肯定的點了點頭,“有一顆血紅色的星辰,貫穿了我夢境的始終。”
“該不會……”埃文皺起了眉頭。
少女點了點頭,她知道父親未說的話語中的意思,“當我接觸到它的那一瞬間,我就立刻確定了:這就是‘血王詛咒’的本體,準確的說,是關於您的那一部分。”
“那麽,你在最後是怎麽處理它的呢?”埃文皺起的眉頭並沒有放松下來。
“夢境的最後,它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當時,我用手中的武器砍向了它。”少女回憶著夢境的尾聲,“刀刃上因故沾染了我自己的血。”
“我姑且不問你,為何你的刀上會沾染你自己的鮮血。”埃文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的結果是什麽,你成功了嗎?”
“成功了,父親。”少女似乎對此十分的自信,“在夢境的最後,我親眼看到了:那顆星辰在刀刃之下化為了齏粉,並消失在了漫天的星光之中。我有一種確切的感覺:這恰恰是因為刀上沾染了我的血。”
“怪不得……”埃文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下來,“這段時間,我都感覺不到關於詛咒的影響了。原來真的和你的夢有關聯啊。”
少女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興奮的光芒,“父親,是真的嗎?”
“是真的。”埃文笑著搖了搖頭,“那你的感覺怎麽樣呢?”
布蘭達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不行,現在的我依舊可以感受到詛咒對我的影響。雖然不如以前那麽的強烈了,但還是可以感受到:它在我的血管中流淌著。”
埃文的表情也有些陰翳,但在他的心中,突然劃過了一個想法,“我有了一個猜測,你是否也有一些想法?”
“是的,父親。”少女緩緩地點了點頭,“可能我要找到詛咒的源頭,才能徹底的解決這個、一直困擾著我們埃文一脈的詛咒。”
父女二人果真是血脈相連、心思相通,他們二人關於詛咒的想法,幾乎是一模一樣。
在解決了眼下最大的困惑後,埃文想起了另一個問題:“你的第二段夢境,似乎與詛咒並無關聯啊:畢竟,那只是我們青年時代的一個普通的片段而已。而且,你似乎有著很大的困惑。”
“是的,父親。第二段夢境對於我而言,最為古怪。因為——”
少女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隨後說出了最困擾自己的那個名字:“那個名為‘蕭’的男人,讓我感覺非常的不自然。”
埃文揚了揚自己的眉毛:他似乎並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聽到這個已經十余年都沒有接觸過的名字了。
然而,他對於蕭的存在,卻是並感到不意外,“蕭的確曾和我一起,在洛斯大學成立的前兩年擔任過教師一職。他有什麽令你在意的地方嗎?”
“有兩點,”少女沉吟了一會,“一是,他的存在過於隱秘了。即使是面對您、或是面對王國的影衛,都不曾讓我產生過如此的飄忽不定的感覺。”
“這是蕭的實力所導致的。”埃文倒是不以為意,“根據他的說法,這是什麽‘合於道’的原因,還有什麽別的稀奇古怪的說法。不過,因為與我們的劍士體系不太一樣,我聽得不太明白,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布蘭達接受了父親的說法。
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在這之上進行過多的糾結了,“二是,我在夢境中,就如同過客一般,是不會有人察覺到我的。但是,那位‘蕭’卻可以看到我,並且——” 她頓了頓,面色有些古怪,“不僅他可以看到我,可以與我直接進行對話;同時,他是以我身處現場這一事實為前提,來與您進行對話的。”
“哦?”埃文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他輕巧地揚了揚眉毛。
“他是在見到我之後才對您說,詛咒有望被終結。”布蘭達的表情十分嚴肅。
但在少女說完話後,埃文卻笑了出來:“難怪,難怪他會在離開之前,對我說這種話。”
“父親?”少女一臉疑惑地注視著埃文的臉龐。
埃文用手摩挲著下巴,“解釋起來比較的困難,這樣吧,你隨我來。”
就這樣,少女一臉疑惑地跟隨著埃文離開了辦公室。
他們穿過了忙碌的政務官和政務員們,離開了熙熙攘攘的政務院,回到了不遠處的宅邸中。
但顯然的,埃文的目的並不會在這種顯而易見的地方。
他來到了一樓的會客室中,將作為裝飾的、放在騎士盔甲手甲中的長劍取下,並安裝上了武器架上的一柄、看上去其貌不揚的長槍。之後,他按了按盔甲的右肩甲。
很快,這套盔甲之下的那塊極為沉重的石板,便緩緩地向一旁移開了,露出了一道可供一人行走的石階。
布蘭達在這座宅邸中已居住了數年,但卻從來都不曾知曉:原來在宅邸之下,還有著這樣的一條密道。她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你不知道這個地下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埃文卻不以為意。在點燃了擺放在門口的一根火把後,他便先一步的踏上了石階,“畢竟,自這座宅邸落成以來,從未有人使用過這條密道。”
埃文的這句話,讓布蘭達的思維活躍了起來。但很快,她便收拾起自己的心思,也踏上了石階,進入了這座地下的世界。
十余秒後,這塊沉重的石板, 便緩緩地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在走過了一段不長的石階後,埃文帶領著布蘭達來到了一扇小門前。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推開了面前的這扇石門,露出了門後的光景。
這間地下室並不大:與其說它是一個地下室,不如說它是一個小小的墓室。
而且,這間房間之中幾乎沒有擺放什麽物品。
少女只在房間的正中央處,看到了一塊豎立著的、酷似墓碑的石板。
布蘭達皺了皺眉,快步走到了石板的前方。
石板的正中刻著一列象形文字,少女並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在象形文字的左側,刻著一列達西亞文:The Tomb of Xiao Menzhi——這真的是一塊墓碑!
“這——”少女不禁有些啞然,“蕭已經逝去了?”
“蕭的確已經離開了達西亞,這點我是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的。但倘若說他已經死了……”埃文不禁笑出了聲,“呵,我是絕對不信的!”
他指著刻在墓碑下方的一排象形文字:“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嗎?”
少女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真的已經駕鶴西去了,無事請記得燒紙,時機到了我自會出現。’”埃文就像在評價一位相識了多年的損友一樣,絲毫不留情面,“呵,‘蕭夢知之墓’!刻下這句話的人,怎麽可能真的已經死去了呢?”
但是,這座墓碑,也解答了少女心中的許多疑惑。
“雖然心中的疑惑也變多了……”少女小聲地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