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夠了，他只是個孩子！一個麵包，至於嗎?大不了我替他把麵包買了！”喬治盡力拉著那位中年男子。

　　“偷竊是什麽?要判絞刑的！你問問大家，這種壞小子該不該打死他?小孩就能隨便偷東西了?”那肥胖的婦女在一旁叫囂道。

　　“我……我沒偷，這麵包是我撿……咳…唔！”少年正要申辯，又被一陣劈頭蓋臉的毆打阻止了，衣衫再度破裂，露出了兩個錢袋。

　　“好啊，還狡辯！那這些是什麽?不只偷麵包，還偷錢！”禿頂男子說著便要伸手去搶那錢袋。

　　少年想伸手去護，但手臂已經完全使不上力了，只能張嘴去咬那禿頂男子。

　　“好啊！還敢咬我，讓你咬！讓你，讓你咬！”禿頂男子連忙抽回手，對著少年的臉就是一陣猛踢。

　　喬治連忙扯住他道:“夠了，夠了！他只是個孩子！”

　　“怎麽?難不成，你和這臭小子是一夥的！”肥胖婦女高聲喊道。

　　“難怪你要幫這小子。我還奇怪呢，怎麽會有人平白無故地多管閑事?”禿頂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就要對喬治動手。

　　“不是，我不是，我是看不下去你們對這麽小的孩子……”喬治一邊解釋一邊後退。

　　“看你也是個小偷！讓我們搜一搜！”肥胖婦女堵住了喬治的去路。

　　正在這時，李辰彥從天而降，將禿頂男子一把推開。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喬治大叔，你怎麽在這裡?我們趕緊先走吧。”李辰彥趁機拉著喬治就要走。

　　“等等，這孩子……他還小。我勸勸他們放過這孩子。”

　　“大叔！”李辰彥不由分說地就要把喬治拉走。見義勇為這事………他已經沒興趣了。他已經累了，何況，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卷入這場麻煩為好。

　　誰對誰錯，又如何知曉，與自己又何乾?

　　但那肥胖婦女似乎並不想放喬治離開“等等，想走就走，還有沒有法理了?”

　　“那二位覺得該如何?”李辰彥眼神一寒，語氣微冷。危險的壓迫感轉瞬即逝，將兩人嚇退了半步。

　　他正要帶喬治離開，但喬治卻仍執意要留下:“等等，這孩子，已經成這樣了，你們夠了！這是一條人命啊！都是窮苦人，何必呢?”

　　李辰彥眼神微微閃爍，這話，很熟悉。不由地松開了手，喬治繼續上前阻止。

　　“我，我沒偷你們的麵包……咳咳…我自己撿的…”少年仍舊倔強地說道。

　　“還嘴硬?這臭小子！我打死你！那這錢袋怎麽解釋?”禿頂男子繼續對少年拳打腳踢，鮮血漸漸染紅了他的鞋子。

　　“這………但那麵包不是我偷的……”少年死死抱著懷裡那塊硬邦邦的黑麵包，堅持道。

　　李辰彥聞言渾身一顫，這一幕……真像呢……真是太像了…

　　“沒問你麵包，我問你這些錢袋！”肥胖女人也抄起棍子向少年打來。喬治不得不躲開。

　　“這些不是你們的！和你們沒關系！麵包是我撿的！”少年被打得渾身顫抖，但仍不改口。鮮血流入了他的眼眶，將眼中的整個世界染成血紅。

　　真是倔強……就像……當年那幕一樣…李辰彥此時才仔細察看這孩子，灰藍色的頭髮沾滿了泥土與鮮血，又是這孩子！

　　這孩子確實是個小偷！李辰彥搖了搖頭。這孩子終究是個賊，沒有冤枉他，縱然他很像當年的………

　　“大叔，走吧！”

　　喬治拿出十枚銅幣道:“夠了！我花十枚銅幣行吧！求你們別打了！這孩子才幾歲啊！”

　　“哇哦，

果然是一夥的！你和這壞小子什麽關系?寧願花錢救他?果然都是賊，偷了那麽多錢，十銅幣就能解決了?”禿頂男高聲喝道。　　“就是！我早就覺得他們像一夥的！”不少圍觀者附和道。

　　“就是，不能放過這些小偷！我們生活多不容易！血汗錢都被這些賊搶去了！”肥胖婦女義正言辭地呐喊道，因為過於激動，身上的每一塊肥肉都在發抖。

　　棍棒與拳腳鋪天蓋地般襲來，少年只能盡力蜷縮著身體，將麵包和錢袋護在身下，盡量保護自己的腿腳。

　　“咳咳……”又是一口鮮血咳出。“哢吧！”已經不知是什麽的折裂聲又一次響起。

　　但至少，腿還沒斷，以後，還能再跑……

　　“對！打死小偷！”圍觀者們已經被調動起了情緒，他們已經不在意到底有沒有賊了。隻想發泄出自己對生活的不甘和怒火。

　　李辰彥已然看穿了這一切，頓覺大事不妙，畢竟這種事，他早已經歷過。不動生色地拾起地上的幾塊石頭。

　　這兩人肯定也要對喬治大叔動手了…

　　“我們要維持秩序和正義！還我們這些人公道！打死這些渾……哎呦！嗷！”禿頂男的慷慨陳詞還未展開，便被幾塊石頭打斷了。

　　“誰?是誰砸………哎呦！”肥胖婦人也中招了，木棍一陣亂揮，把圍觀的眾人嚇得連連後退，人群出現了縫隙。

　　縱然沒了真氣，對付你們兩個，還是綽綽有余的。

　　但那倒在地上的少年竟然強忍著痛苦爬了起來，抓住了人群那一瞬間的缺口，像一隻受傷的野狐，敏捷地逃了出去。

　　有人試圖阻攔，但都被抓傷和咬傷了，無一不他那噬血的眼神所嚇退。這孩子就像一隻野獸，瘋狂而拚命。

　　琳達也試圖從缺口處擠進人群，但被那衝出來的孩子嚇了一跳。

　　“大叔，走！”李辰彥一個下腰躲過肥胖婦人的木棍，拉起大叔，俯下身子便也向外衝去。趁現在混亂，正好離開。

　　但圍觀者早已被煽動了情緒，眼看著“罪惡”逃脫了，心裡一陣不甘，無數的人已經把目標轉向了他們。兩人馬上就要衝出去時，卻被眾人死死拉住。

　　“那渾小子跑了，這兩個一定是幫凶！”肥胖婦女叫囂道。

　　李辰彥壓低身形，一個轉身震退數人，又是幾腿絆倒前方眾人，將喬治大叔一把推了出去。自己正欲再走時，卻被禿頂男子扯住了頭髮。

　　反手抓住禿頂男的胳膊，輕輕一扭，禿頂男立刻松手。但身邊數人已經拉住了自己。

　　李辰彥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不想造成損傷。但……這群人與我何乾?我已經不想再當什麽俠客了。李辰彥雙手發力，須彌之間將周圍的人掀翻在地。

　　但就在此刻，肥胖婦人的木棍當頭劈來，李辰彥躲閃不及，木棍正中右臂。先前的傷口滲出鮮血，自他指尖滴落。

　　琳達連忙扶住被推出來的喬治，跑開了，但轉身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辰彥，不由得一陣緊張。

　　“你個該死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我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禿頂男子捂著額頭，怒罵道。

　　“真是該死！你一定和那小子是一夥的！說！錢在哪裡?你這家夥，為什麽要對我們窮苦人下手！你說啊！”

　　李辰彥聞言心中一動，躲閃的速度慢了下來，任憑兩人雨點般的攻擊落在身上。

　　對，我是個渾蛋，我該死，我害了所有人。

　　李辰彥緩緩低下頭，不再反抗。如同一個罪人在接受審判。

　　四周喧鬧的聲音似乎也漸漸變成了哭訴:“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死我們?兄弟們都不在了！

　　想當英雄?很威風是嗎?看看這些兄弟，都是因為你……”

　　耳畔的聲音越來越大，李辰彥痛苦地捂住耳朵，感覺仿佛天地在動搖。

　　琳達看到人群的騷動愈發強烈，而李辰彥又遲遲沒有出來，感到情況似乎越發地不炒。若是以李辰彥之前的實力，應該很輕易就能脫身。

　　但如今，先是被屍鬼所傷，現在又遲遲沒有出來，總覺得他隱瞞了什麽事。

　　“你……你…”禿頂男子看著李辰彥紋絲不動，心裡不禁有些發怵。

　　李辰彥的衣衫都已經被打出了幾處破損，但他仍舊紋絲不動。只有右臂上的鮮血仍在滴落。

　　只見他緩緩抬起頭，眼中那份極致的疲倦與冷漠尤如一個死人。今動手的兩人都不禁連連後退。

　　這是一種無視了死亡的眼神，禿頂男子知道，這個人，不能招惹，他不怕死。

　　“你………你…別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怕你了。”肥胖婦女也有些害怕。

　　李辰彥已是頭髮散亂，依舊沉默著，身上透出一絲無盡的蒼涼與孤獨。

　　圍觀者也是一瞬間地驚慌，似乎忘了自己為什麽要攔住他。那孤寂的眼神今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沉。

　　“麻煩讓一讓。”琳達看到人群忽然間安靜，便立刻擠了進去。

　　“你……不說話是吧?別以為你這副樣子就能嚇唬我！”肥胖婦人舉起木棍就要繼續砸下，好像在逃避內心的惶恐。

　　禿頂男子也一拳向李辰彥臉上砸去。

　　“都給我停下！”琳達連忙一聲大喊，跑上前去，將李辰彥拉開。

　　“你為什麽不還手啊?快走！”琳達趁著眾人愣神的工夫，一邊將李辰彥拉走，一邊焦急地問道。

　　但李辰彥就像一具木偶一樣，眼神麻木，任由她怎麽詢問也沒有反應。

　　琳達頓時感到一陣慌張，完了，這情況，和他半個月前剛蘇醒時一樣！

　　“喂！你又是誰?我們這事……”肥胖婦人似乎還不罷休。

　　“跟你沒關系！大不了讓教廷裁判所的人過來， 把一切都查清楚！順便好好查查你這店！”琳達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這年頭所有的店鋪幾乎都有問題，酒裡滲點水，麵包裡加點石子木頭，基本都是心照不宣的事。除了像喬治這樣的老實人，誰的店鋪都經不起調查。

　　若真查起來，以欺詐罪，會被活活煮死。何況教廷的人，就是沒什麽，說不定也能查出點什麽。

　　“你……”禿頂男子似乎有點心虛，只能眼睜睜地和肥胖婦女看著兩人離開。

　　………

　　李辰彥感到自己似乎在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無盡的屍山血海中行走。

　　“李辰彥先生?喂?你說句話！”

　　“年輕人，說句話?”

　　無數的悲鳴聲中，似乎出現了兩句異樣的聲音。

　　李辰彥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仍在街上，連忙回答道:“在下沒事。”

　　“唉，年輕人，你剛剛怎麽不還手啊！這次怪我…”喬治自責地歎道。

　　“沒事，這不是大叔的責任。無妨，以他們剛剛那點攻擊，還傷不到在下什麽。只是之前的舊傷裂了而已。”李辰彥故作輕松道。

　　“李辰彥先生，那你剛剛怎麽了?

　　還有以你之前的實力，不應該對付不了一群屍鬼，更不可能被剛剛這種情況困住，你到底隱藏了什麽?”琳達追問道。

　　“這………抱歉，琳達姑娘。我確實隱瞞了一些事，之前在下也說過，一定會解釋的。不若………等回去再詳談?”李辰彥的目光有些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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