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陽光明媚,時節正好。
江穆坐在聽雷台上,面無表情,法相莊嚴,白發飄飄,一副善良,仁慈的老神仙模樣。
昨天夜裡一不小心手滑,一劍滅了鐵山派山門後,他就趕緊繞路返回浮雲宗,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之前要去江南郡的計劃只能擱淺。
另外最主要的是,他的飛劍已經損毀得不成樣子,劍元力更是消耗了足足一萬縷,所以必須補充。
哎,現在想來,他仍然覺得很無奈,他真是控制了他的怒火和殺意,完完全全為大局著想,奈何鐵山派壞事做絕,運氣太差。
這真不能怪我。
“師尊,弟子有重要事情稟報!”
很快,劉鐵柱就急匆匆而來,可以看到其他弟子也都結束修行,一副大敵當前,需全力警戒的樣子。
不過江穆注意到劉鐵柱已經煉製出他的本命飛劍,整個人都自信了十幾分!
“何事?”
江穆步出聽雷台,精神奕奕,雙目如電,不怒而威,就像是個愛好和平的老神仙。
“回稟師尊,昨夜子時,鐵山派不知招惹何方敵人,其山門被人一劍破去,自鐵山派大長老賀望城以下,其掌門韓盛,長老董玉書等七十二人,盡皆被斬殺!屍骨無存!”
“什麽?”
江穆大吃一驚,是真的大吃一驚!
若他記得沒錯,鐵山派的大長老賀望城乃是元嬰初期,與他的師尊是同一代人物,怎麽就死了呢,還屍骨無存?
另外,他分明記得,那董玉書距離他頗遠,怎麽也死了?
我這一劍之威,沒有那麽誇張吧。
“可還有幸存者?”江穆關切的問。
“回稟師尊,沒有,鐵山派山門之內,不止沒有活人,連那些靈獸靈禽,陣法禁製,建築洞府,花草樹木,連一條靈泉都給蒸發了,方圓三十裡內,雞犬不留!”劉鐵柱沉聲道,他現在描述起來,都覺得恐怖,鐵山派到底得罪了什麽存在,就這一劍之威,至少都堪比化神了吧?
幸好我們浮雲宗一向老實,不與外人結仇。
“餓,好凶殘!”
江穆目瞪口呆了數秒,這才又問,“可知原因,可有目擊者?”
“不知,昨夜,本宗巡山師弟在那時曾遙望到千裡之外鐵山派方向有劍光爆發,但並未感應到劍氣波動,今天凌晨,程半斤師弟從坊市歸來,才帶回這個消息,如今章和師弟,李英師兄已經親自下山,前往鐵山派調查,而霍連山師兄等人也紛紛下山,前往郡城以及各大坊市探聽消息,不久後應該有詳細情報。”
“很好!但鐵柱你需在稍後通知大家,莫要太參與此事,萬一鐵山派的仇家來頭極大,本宗可不要因此受了牽連。”
“哦,對了,鐵山派的山門雖然被毀掉,但鐵山派的宗門資產卻還有極多,我猜,鐵山派的仇家未必感興趣,你讓程半斤去接觸一下,同時做好萬全準備。”
“是,弟子明白。”
劉鐵柱下去了。
江穆沉吟片刻,方才歎氣一聲,劍元力的威力毋庸置疑,但他操控飛劍攻擊的準頭實在太過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兩輩子都不善鬥法的緣故嗎?
重新複盤昨夜手滑一戰,江穆首先承認,他的確是鬥法經驗不足,現在看來,應該是董玉書發現了其他窺視者,或者,僅僅是日常詐一下,相當於投石問路。
結果他第一個跳出來。
跳出來也就罷了,
但他還動了殺心。 這一環節,江穆記得清清楚楚,他隻注入了500縷劍元力,按理來說不會超出他的控制,可結果那一刻的飛劍竟是如一頭橫衝直撞的野牛,完全失控,於是攻擊落空,直接砸在護山大陣上。
“所以劍元力為什麽不受控制?”
複盤良久,江穆找到了唯一可能的原因。
“是我的神念與劍元力的契合度太高了嗎?”
“當我對董玉書動了殺心,並決定要殺死他的時候,在我自己來看,我仍然很冷靜,但是神念傳遞給劍元力的信息卻讓劍元力在那一刻沸騰了!”
“這一刻,我以我的主觀意識去操控飛劍攻擊的區域,本來不可能出差,卻因為不清楚劍元力沸騰後帶來的力量,所以這一劍才會偏移。”
“只是,從未聽說過有修仙者的法力會因為情緒波動而變化,為何劍元力卻可以?”
盤坐在聽雷台上,江穆神情嚴肅,他覺得,他有必要重新閉關一段時間,不把這事情搞清楚,未來這樣的手滑事件只怕還會發生。
不過,他還未準備好閉關,劉鐵柱就再次折返,與他同來的還有徐林,秦瑾,張阿牛,李覓四人。
“啟稟掌門師尊,今有浮雲宗第五十九代弟子徐林,秦瑾,張阿牛,李覓修行有成,決定閉關,尋靈機一線,隻為得金丹大道,還請掌門師尊應允。”
這是閉關衝擊重要境界時必須要走的一道程序,不僅浮雲宗如此,其他宗門大致都如此,主要是避免弟子自行突破,出了問題無法第一時間救援。
另外,也需宗門長輩查看修行進度,修行潛力,有無隱患等等。
之前劉鐵柱,章和,李英,王君山,趙武五人進階金丹時也是如此。
收拾了一番心情,江穆走出聽雷台,沉聲問道:“修行路上,風險莫測,一步不慎,便要粉身碎骨,爾等懼乎?”
“我等受掌門師尊教誨,一心向道,日夜苦修,願蛻凡向仙,逆天而行,縱百死不悔!”
“善!”
一番對答,過程走完, 而四人接下來還要在劉鐵柱的帶領下前往雲棲大殿拜祭浮雲宗歷代師門長輩,最後要焚香沐浴,靜心三日後開始閉關。
只是,浮雲宗從未出現過有同時四人衝關的,所以江穆得把他佔據的聽雷台給讓出來。
若運氣不壞,浮雲宗很快就會再擁有四名金丹境修仙者了。
這一刻,江穆甚至想著,要不要再拿幾塊極品玄鐵出來,但最後他還是克制住了,過猶不及。
接下來,暫時無所事事的他本想去給那十名新入門的小弟子講解一下,但來到清溪別院,卻見二師兄許意正在做這件事。
此時的許意銳氣全消,頹唐之氣也削減很多,盤坐在那裡,講解起來居然很有耐心。
聽課的不止那十個小家夥,還有一些練氣境,築基初期的弟子,連已經進階金丹的王君山,都在此地聽得入神,而他,本來是輪流來此給小師弟師妹們授課的。
江穆挺好奇,也在外面靜靜傾聽,僅僅片刻,他就面露訝色,許意對浮雲宗功法的理解程度很深,縱然他如今不再修習法力,也覺得有些收獲。
這也不禁讓他心中微動,有了個想法。
他這位二師兄在上輩子雖然種種不堪,但自進階金丹後,真就是天南地北的遊歷,再加上生性好鬥,鬥法能力當真是不錯。
尤其是,假若許意沒有說謊,他真的曾與天玄宗的天之嬌女楚妃月一起並肩作戰過,能夠被此女認可,哪怕隻認可一點點,都足夠說明問題了。
想想江穆自己那糟糕的鬥法能力,臉面又算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