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按照慣例,江平安休假。
晚上從婁曉娥那邊回來有些晚。
江平安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床。
院子裡格外安靜。
離關餉的日子越來越近,大夥兒家裡的余糧就越來越少。
江平安端著臉盆去水槽洗漱,迎面看到對面的三大媽滿臉愁緒。
他也沒管閑事,不用想也知道,閻家應該是快斷炊了。
他們家人多,又只是有閻埠貴一個頂梁柱,偏偏收入還少,只能節儉過日子。
其實不光只是閻埠貴家快斷炊了。
院兒裡好些住戶家裡也一樣,快沒飯吃了。
這年頭,吃不飽飯才是常態。
至於吃肉,就更不可能了,有票也買不到。
只有等災難過去後,生活才會慢慢好起來。
洗漱回到家裡,江平安看到屋裡空蕩蕩的,家具破舊不堪。
於是連忙回到臥室,查看空間裡的木材。
說起來,自他買了木工家具後,一次都還沒用過呢!
“松木倒是成材了,可惜還有些小,得再長長。”江平安看了幾眼,心想道。
至於其他木材,成材需要更長的時間,就先不考慮了。
“年前爭取打造一批松木家具!”
江平安想了想,計劃年內把家裡需要的家具置辦齊全。
“對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倒是可以先用竹子編織一些竹編制品。”
竹編籮、筐、簍、篩、箕、椅、籃、席、鬥笠、書架、沙發、竹籠等。
都是日常會隨時用到的。
竹編制品,結構嚴實,造型別致,工藝精巧,平整光滑,線紋優美,經久耐用,古樸素雅,端莊大方。
牢固不拙笨,精巧不單薄。
最關鍵的是材料易得,實用性強。
到時候放在家裡,配上成套的松木家具,用著方便,還特有面子。
“倒是還差些工具。”江平安暗道。
竹編工具有:竹刀、劍門、竹鋸、小鋸、一字刨、尖頭銼、平頭銼、篾千、鑽杆、刮刀、竹鑿、線規、木圓規、內卡、外卡等。
想要打造出優美實用的竹編,必要的工具是不能少的。
之前他買的那套木工工具,有一部分能用上,可還是要添補不少。
沉吟片刻,江平安暗忖道:“還是等關餉之後再說吧!”
他還欠別人不少錢呢,得事先跟人說說。
關餉之後想用工資去買工具和木材。
欠的那些錢,只能往後拖延幾個月了。
順便也能先將自己會木工手藝的事透露出去,讓眾禽先有心理準備。
還沒吃早飯,江平安正準備從空間裡取碗水餃吃,外邊就傳來一陣喧鬧聲。
走出去一看,發現易中海、劉海中、許大茂、賈東旭等人都回來了。
江平安走上前,問易中海道:“一大爺,你們這是?”
“廠裡停電,全都放假了。”易中海微笑道。
這時賈東旭走了過來,問江平安:
“江平安,你這次下鄉,有沒有去九香村。”
“去了啊,你是想問你媽和棒梗的情況吧?”江平安點頭笑問道。
賈東旭點點頭,擔憂道:
“是啊,他們在鄉下過不過得慣?”
“放心吧,救濟糧下來了,餓不死不他們。”
江平安隨口回道,頓了頓,他皺眉道:
“既然你這麽擔心他們,幹嘛又要攆他們去鄉下?”
“還有啊,你隻關心你媽和棒梗?”
“秦準茹和小當你就不關心了?”
周圍的人都盯著賈東旭,想聽他怎麽回話。
賈東旭頭皮發麻,臊得臉皮通紅,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梗著脖子道:
“我當然要關心我媽了,她生我養我,我不關心她關心誰?”
“棒梗是我兒子,要為老賈家傳宗接代,我自然也要先關心他。”
“至於秦淮茹和小當,不是有她娘家人照顧麽?用不著我關心。”
江平安一臉鄙視的看了賈東旭幾眼,不想跟他說話,呸了聲,回屋去了。
院兒裡的人也都看不起賈東旭,紛紛散場。
最近賈東旭越來越放肆,出去賭錢連行跡都不隱藏了,有好幾天都夜不歸宿。
所以院兒裡的人也都知道了。
賈張氏和秦淮茹他們被攆到鄉下去,就是因為賈東旭賭錢造成的。
“這賈東旭就是個混帳,早死了也好!”江平安在心裡想。
偏偏這個狗東西,還能娶到一手的秦淮茹,真是走了狗屎運,太沒天理了。
江平安躲在屋裡吃了四個大包子。
抽了根煙後,就邁步去院兒裡轉轉。
到了中院兒,見何雨柱正在打掃屋裡的衛生。
“傻柱,你今兒早上沒去廠裡?”江平安疑惑道。
何雨柱回頭看了他一眼,歎氣道:
“昨天拉了一天,全身沒力氣,實在不想去廠裡,就讓一大爺幫忙請了假。”
說著,他將掃帚放到門邊,從屋裡端了個大盆出來,裡面裝著一堆衣服。
“臥槽,臭死了!”江平安快速閃開,哪怕沒聞到,也惡心的不行。
何雨柱白了他一眼,沒精力跟他爭辯,默默端著盆去了水槽那邊。
江平安正準備去後院兒逛逛,又聽何雨柱好奇問道:
“對了,江平安,你在外邊兒還欠多少糧食沒還?”
“糧食啊,差不多還清了,倒是借的錢一時半會兒還不完。”江平安歎聲道。
何雨柱不以為然,羨慕道:“能借到錢也是本事!”
“再說你這三轉一響都置辦齊了,找對象時,不就容易多了麽?”
“找對象啊,我不是找不到,只是找不到如意的。”江平安緩緩搖頭道。
何雨柱點頭附和道:“也是,就跟我一樣,也總是找不到如意的。”
“得了吧,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江平安開玩笑道。
“你長得太油膩了,又顯老,沒人看得上你。”
何雨柱不服氣道:“我家兩間房,領三十七塊五的工資。”
“我又是食堂班長,不愁吃喝,條件這麽好,用得著往自己臉上貼金麽?”
“那你還說什麽,趕緊去找個媳婦兒回來看看啊!”江平安揮揮手,癟嘴道。
何雨柱冷哼一聲,道:“我剛不說了嗎?沒遇到合適的。”
正說著話,就聽許大茂在走廊裡大喊:
“江平安,娥子說了,讓你中午到我家吃飯!”
“曉得了!”江平安應了一聲,又好奇的問何雨柱道:
“對了傻柱,你也相親過無數次了吧,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對象?”
——————————
找什麽樣的對象。
何雨柱還真沒仔細考慮過。
這會兒江平安問起,何雨柱沉吟一會兒後,回答道:
“以我的條件找對象,首先要有城鎮戶口,家庭成分要好,有工作就更好了。”
“其次姑娘要俊俏,身材和模樣不能比秦姐差,我不能讓賈東旭比下去。”
“如果有文化就更好了,帶點兒書香氣質的,彬彬有禮……”
江平安聞言,一頭黑線,歎了口氣道:
“傻柱,你還是打光棍兒吧!”
“什麽意思?”何雨柱愣了下,疑惑道。
江平安鄙視道:“滿足你說的這些條件的姑娘,什麽樣的對象找不到?”
“是,我承認這年頭廚子挺吃香的,可你也不能把自己當成金寶卵啊!”
“認清現實吧,傻柱,你若真按這個標準去找對象,準打一輩子光棍兒!”
難怪這家夥對秦淮茹那麽癡迷了。
他從一開始就按秦淮茹的標準去找對象。
然後在秦淮茹的長相和身材基礎上,加上戶口、家庭成分、文化等因素。
不說他異想天開吧!
隻說人家姑娘有這個條件,四九城的年少俊傑還不是隨便挑啊!
可人家為什麽要挑你這個廚子?
“嘿!江平安,你別瞧不起人,我還真要找個這樣的。”何雨柱不服氣道。
江平安癟癟嘴,揮手道:
“那你去找吧,去用一輩子來驗證我說的是真是假!”
說完,懶得跟何雨柱爭辯,江平安轉身就往後院兒走去。
許大茂賊頭賊腦躲在拐角處,見江平安過來,湊上前問:
“傻住一臉不忿的樣子,你剛跟他說什麽呢?”
江平安皺眉道:“許大茂,你怎麽跟個長舌婦一樣,總愛打聽各種事兒?”
“嗨,我這不是跟傻柱不對付嗎?所以才問問。”許大茂乾笑兩聲,解釋道。
江平安揮手道:“你們的事兒,我懶得摻和,想知道什麽,你自己問他去。”
許大茂自然不敢去問何雨柱,隻得無奈打消好奇心。
來到許大茂家,就見四方桌上放著一包花生,婁曉娥坐在一側,正在剝殼。
“平安來啦?快這邊坐。”婁曉娥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
“曉娥姐。”江平安點頭喊了她一聲,在一旁坐下,抓了一把花生幫忙剝。
許大茂在江平安對面坐下,剝了幾粒花生後,他伏身湊上前,小聲問道:
“江平安,聽說食堂王主任到年齡了,明年會退休,你有沒有想法?”
江平安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道:“我沒什麽想法,你有想法?”
軋鋼廠主任的級別可不低,放到地方,能當一縣之長了。
最差也能當個副職。
對江平安來說,現在他能當個副科長,就會高興得睡不著覺。
“呵呵,自然有想法。”許大茂暗松了口氣,眉開眼笑道:
“我若是當了食堂主任,傻柱還不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江平安白了他一眼,說:“你做夢呢!”
“先不說你能不能當上食堂主任,就算當上了,你也收拾不了傻柱。”
“你可別忘了,傻柱那個強脾氣,惹毛了連李副廠長都敢揍,何況是你?”
許大茂冷哼一聲,昂首道:“哼!只要我能當上食堂主任,自有辦法收拾他!”
“那我祝你好運,早些當上食堂主任,然後被傻柱打死!”江平安不屑道。
許大茂哼哼幾聲,剝了幾粒花生後,張了張嘴,猶豫一下,又忍了下來。
江平安自然看到他的小動作,可就當沒見到,側頭和婁曉娥小聲說著話。
許大茂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才硬著頭皮道:
“江平安,你跟領導關系好,能不能幫我美言幾句?”
江平安哈哈大笑,指了指許大茂,沒好氣道:
“許大茂,你腦袋搭鐵了是吧?”
“什麽意思?”許大茂愣了愣,皺眉問道。
江平安道:“你才多大歲數?”
“有文化卻不高,又沒資歷,更沒什麽大的功勞。”
“你知道食堂主任是什麽級別嗎?”
“知道你現在離食堂主任差多少級嗎?”
“好家夥,你直接就想從一個普通放映員,火速高升為食堂主任,嘖嘖……”
江平安搖頭直歎氣,都不好意打擊許大茂了。
要說現在的放映員確實吃香。
像許大茂如今就領行政26級,8級辦事員的工資,每個月33塊錢。
這工資不低了,以後肯定還會升級。
不僅如此,放映員出去放電影,不但有面兒,受人尊重。
被好酒好菜的招待,還會收到各種禮物。
比如一些臘肉,臘腸,雞,粉條,蘑孤等,甚至有的單位會直接送錢。
一個月下來,許大茂的收入都不比江平安差多少了。
可就算如此,許大茂現在的級別離主任最少還隔著十幾級呢,他也是真敢想。
許大茂一臉懵逼。
別看他經常跟領導後邊兒屁顛屁顛的,還真沒考慮這麽多。
在他的觀念中,提幹什麽的,不就是領導一句話嗎?
巴結好領導,到時候再偷偷送些金條過去,事兒不就辦成了?
如今聽江平安仔細這麽一說。
許大茂頓時臉皮臊得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江平安嘿嘿直笑,問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麽對食堂主任沒想法了吧?”
“為什麽?”許大茂還處於茫然中,怔神問道。
江平安恨鐵不成鋼,瞪眼道:
“因為夠不著啊,夠得著誰不想當領導?”
“你奶奶的,以前怎麽不跟我說?害得我差點出洋相!”許大茂老羞成怒道。
江平安刷地一下站起來,揮拳砸在了許大茂額頭上。
“你個苟東西還真是好賴不分。”
“老子好心提醒你,還成老子的不是了?”
許大茂被砸的頭暈眼花,一下從板凳上倒栽在地,兩腳朝天,哎幼直叫。
“哎幼,別打了,我這不是迷湖了麽?”許大茂驚慌失措,抱頭嚷嚷。
江平安揍了他一拳,也出了氣,緩緩坐下。
許大茂見沒動靜了,眯眼看了看,心裡松了口氣。
剛才確實是自己不對,再者江平安不是傻柱,能不得罪還是盡量不得罪。
這小子不但在院兒裡群從基礎好,在廠裡也跟領導處得好。
要是得罪了,江平安是真的會跑到自家科長那裡,明目張膽的上眼藥。
到時候倒霉的還是自己。
許大茂暗歎了口氣,連忙從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緩過神後,發現額頭有些痛。
他伸手一摸,額頭上竟然長了雞蛋大的一個包,輕輕一碰,就鑽心的疼。
“哎幼,江平安,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吧?”許大茂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江平安哼聲道:“哼,就是要讓你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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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被江平安揍了一拳。
但他並不記恨江平安。
因為今兒要不是江平安提醒,他還真有可能出洋相。
到時候舔著臉去巴結領導,金條一塊塊的送出去。
到時候不但要破財,丟臉面,還會在領導那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同時,今天的事情,也給許大茂提了個醒。
他雖然自負有些精明,可江平安更是奸懶讒猾精明的,極少吃虧。
自己以後有什麽拿不準的事,還真可以事先跟江平安商量一下。
“就是他跟娥子的關系有些太好了!”許大茂心裡有些吃味。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婁曉娥可能跟江平安不清不楚。
可他一直沒有抓到把柄,更不敢聲張。
婁曉娥倒也罷了,自己的婆娘,隨意處置,但江平安卻不是好惹的。
正所謂捉賊要贓,捉奸要雙。
這種事關名聲的事情,不當場抓到,言語都不能,甚至玩笑都不能開。
要不然江平安這小子鐵定會夥同易中海、劉海中這些人,開大會批鬥他。
院兒裡批鬥也就罷了,可江平安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主。
他很有可能,還會跑去廠裡,請領導出面,為他做主。
到那個時候,就算廠裡不能開除工人。
可下放車間勞動改造,打掃廁所,工資降級等諸多手段齊出,就夠讓人受了。
中午的飯菜,是許大茂做的。
只要他在家裡,江平安過來吃飯,就很少下廚,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客人。
三素一湯,炒土豆絲,炒白菜,炒蘿卜絲,豆芽湯,主食是白面饅頭。
沒有肉吃,婁曉娥覺得很不好意。
連忙去將上午剝了殼的花生,油酥了一盤,端來下酒。
“你就是太護著他,以咱們家的生活,整個院兒裡也沒有哪家能比得上!”
許大茂皺了皺眉,心裡很不得勁兒。
這娘們兒實在太明目張膽了,對江平安比對自己還好。
關鍵是婁曉娥一直就是如此,許大茂說得心都累了,她也依舊不改。
許大茂這邊剛埋怨一句,那邊婁曉娥就去房裡,將他珍藏的五糧液拿了出來。
“誒,你這是幹嘛?那不是你從娘家拿回來的吧?那是我的!”
許大茂嚇了一跳,連忙起身上前,要去搶回來。
“你的就不能喝嗎?我從娘家拿那麽多酒過來,你也沒少喝吧?”
婁曉娥翻了個白眼道,緊緊的抱著那瓶酒,左右閃躲。
江平安揚眉道:“別搶了,今兒中午不喝了,先吃飯。”
“娥子,江平安說他不喝了。”許大茂喜出望外道。
婁曉娥都了都嘴,說:“那你也別喝了,等會兒平安把這酒帶回家去喝。”
“誒,我說你這敗家娘們兒,也太大方了吧?”許大茂氣得鼻孔冒煙。
婁曉娥卻不管那麽多,抱著酒就來到江平安身側,將酒放到桌上。
“還是曉娥姐疼我。”江平安笑了笑,美滋滋道。
拿過五糧液,江平安舉起來搖了搖,問許大茂道:
“喝嗎?不喝我就拿走了。”
“喝,這是我的酒,憑什麽不喝?”
許大茂氣呼呼坐下,滿臉氣憤道。
江平安倒了三杯酒,遞給許大茂一杯,笑著說:
“嘿嘿,來嘗嘗這五塊錢一瓶的酒是何滋味!”
接著又遞了一杯給婁曉娥,她接過去後,淺淺一笑,說道:
“肯定沒有八塊錢一瓶的茅台好喝!”
許大茂正要反駁,就見江平安微笑道:“我覺得要看個人口味吧!”
“茅台是醬香型,五糧液是濃香型,喝起來口感不一樣。”
許大茂臉色稍緩,看著婁曉娥揚眉道:
“現在知道了吧?酒好不好喝,不是看價格,要看個人口味。”
“行,你贏了行吧?跟我個婦道人家爭輸贏,你好意思?”婁曉娥癟嘴道。
許大茂臉刷地紅了,江平安呵呵直笑,舉起酒杯道:“別吵,喝酒,嘿嘿……”
……
吃飽喝足,從許大茂家出來,江平安突然覺得這四院兒太安靜了。
想了想,發現是賈張氏和秦淮茹不在。
是乎只要這兩人不在,這四合院兒就格外清靜,也很少有是是非非發生。
“真希望他們永遠不回來了!”江平安在心裡奢望道。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秦淮茹先不說,賈張氏能堅持到賈東旭關餉後回來,就算很不錯了。
江平安有預感,賈張氏提前回院兒的可能性極大。
畢竟她在鄉下過的日子太苦了,根本不是人過的。
“平安,先別走,過來一下。”
正想著事,路過易中海家時,就聽他在屋裡大喊。
江平安腳步一轉,來到易中海家中。
“一大爺,找我什麽事兒?”
這時就見一大媽抱了套衣服從裡間出來,和顏悅色道:
“平安,給你做的冬衣做好了。”
“你先試試,如果不合身,還可以改。”
“謝謝一大爺、一大媽,你們對我實在太好了!”江平安感激涕零道。
從一大媽手中接過棉襖,布料是藍色的,小翻領,明扣。
衣服上面左側一個口袋,不帶蓋兒,下面左右各有一個口袋,都有蓋兒。
款式是這個年代非常流行的製服式棉襖,男女款式一樣,輕便而保暖。
易中海微笑道:“快到裡邊兒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江平安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抱著衣服就進了裡間。
很快,就換了衣服出來。
他伸手跺腳,扭扭腰,笑容滿面道:
“合身,太合身了,剛剛好!”
“要不說平安是衣服架子呢,穿什麽衣服都好看!”一大媽欣慰道。
易中海微笑道:“合身就好,不用再改了,平安你直接把衣服帶回去就是。”
“行,那我也不客氣了,這套衣服我很喜歡。”江平安一臉欣喜道。
想了想,他又道:“趕明下鄉,我去淘點兒蜂糖送給你們兩老補補。”
“可不許拒絕,要不然以後我也不敢收你們的東西了。”
易中海兩口子相視一眼,暗暗點頭。
易中海頷首道:“也好,這是平安的一片孝心,咱們也不能辜負不是?”
“我好些年沒吃過蜂糖了,到時候我們收下就是。”一大媽高興道。
接著,江平安回裡間把衣服換回來,又寒暄了幾句,就抱著新棉襖告辭了。
等他走後,一大媽感歎道:
“這孩子確實仁義善良,能記著別人對他的好。”
——————————
抱著衣服回到家裡。
江平安打了盆水好好洗了把臉。
許大茂這個狗東西,冒著胃吐血的風險,跟他拚酒,確實成功讓他喝了不少。
被冰冷刺骨的水刺激後,江平安頓時清醒不少。
將臉盆放回洗臉架上,江平安打開收音機,調了個評書聽。
正要坐下休息一會兒,閻埠貴伸著頭在門邊往裡望。
“平安,聲音能開大些不?你三大爺也想聽一句半聲的。”
江平安回頭笑了笑,沒有拒絕,將聲音開到最大。
“就是這個味兒!你這新的收音機就是好,聲音大,音質清晰,聽著舒服。”
閻埠貴豎了豎大拇指,一臉羨慕道。
江平安提了兩個小板凳來到門邊,遞給閻埠貴一個,笑著說:
“三大爺,你要是不節省電,你那收音機照樣能聽得夠味兒。”
其實院兒裡都是包燈用戶。
以照明電燈隻數及功率瓦數,按月定量計費。
先數燈泡再交電費,這種方法學名叫“包燈製”。
操作方法就是數燈泡,電費多少取決於燈光瓦數的大小。
如電費按每月每隻15瓦的燈泡0.15元。
25瓦的燈泡0.25元,40瓦的燈泡0.4元收費。
當時最常用的是15瓦的燈泡,只有有錢人家才舍得用25瓦的。
有不自覺的,點大泡報小泡的事,在個別人家也時有發生。
為了杜絕這種現象,做到公平合理,人們又發明了貼封條的辦法。
就是在燈口處貼一蓋有各家名章的封條,使人沒法偷換大泡。
閻埠貴摳唆慣了,怕收音機也算一個燈泡,所以就用電池偶爾聽聽。
每次還把聲音開得極小,說聲音大耗電。
他尷尬的笑了笑,接過板凳坐下,聽了幾句,驚訝道:“這是《平原槍聲》?”
“三大爺聽過?你不是隻愛聽新聞的麽?”江平安笑問道。
閻埠貴乾笑兩聲,提了提眼鏡,回道:“聽過一段兒,不敢聽多了。”
“我知道,耗電嘛!”江平安一臉理解的表情,點頭說道。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江平安也不覺得閻埠貴有什麽不對。
他家收入少,又要養活那麽多的人,不計劃著過日子,肯定是不行的。
這年頭,其實家家戶戶都差不多,要算計著過日子。
尤其是為了口吃的,操碎了心。
哪怕家裡人都是城市戶口,那點兒糧食定額也是不夠吃的。
還要時不時的去尋摸些雜糧,如山芋乾、玉米、紅薯等補充糧食缺口。
然而在最近幾年困難時期,就連紅薯和土豆都很難尋摸到了。
所以不分城裡還是鄉下,現在大不部分的人都是處於饑餓狀態。
這也是為什麽梁拉娣、秦淮茹、劉嵐,為了點兒吃的。
甘願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和江平安暗地裡瞎搞的重要原因。
人一旦在餓極了的情況下,什麽事兒都能做的出來。
兩人正聽著評書,二大爺家的老大劉光齊踱步揣手,從後院兒出來。
閻埠貴回頭看了一眼,好奇道:“光齊,你工作的事落實了嗎?”
“還在等信兒呢,三大爺,喲,你們這就聽上了?”
劉光齊回了一句,聽到屋裡傳出來的收音機聲音,頓時來了興致。
他緊走幾步,從兜裡掏出香煙,給江平安和閻埠貴各遞了一隻。
“我家沒板凳了,你去三大爺家借個過來坐吧!”江平安接過煙後,微笑道。
閻埠貴收了煙,笑眯眯的點頭道:“去吧,自己去拿。”
劉光齊誒了聲,小跑著去閻埠貴家拿了個小板凳過來,坐在江平安身旁。
三人吞雲吐霧,江平安笑道:
“二大爺好似就疼你這大兒,連牡丹都抽上了!”
劉光齊抽了口煙後,緩緩搖頭道:“我也就很少挨打。”
江平安默默點頭,心道難怪這家夥結婚之後,就搬走了,很少回來過。
估計他也是看到自己老子經常打老二老三,就算不是打自己,心裡也有陰影。
“老劉教育孩子的方式還是有些不對。”閻埠貴突然插話道。
江平安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二大爺管自家孩子,外人不好摻和。”
這年頭,父母胖揍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隻不錯劉海中太極端了些,不分對錯,不分輕重。
他隻寵大兒,對老二老三卻動不動拳腳相加。
“也是,老劉教育孩子,外人確實不好說什麽。”閻埠貴點頭道。
這時劉光齊突然問江平安道:
“對了江平安,聽說你路子廣,能不能幫我尋摸一個好點兒的工作?”
“你是高中生,很好找工作,二大爺會幫你安排妥妥的。”江平安微笑道。
這年頭,大學生和中專生都包分配,高中生卻不包分配。
不過現在高中生比較少,所以都很重視,找工作還是挺容易的。
但是要找到如意的工作,就要看運氣了。
劉光齊搖頭歎道:“我爸那人不靠譜,誰知道他會幫我找個什麽樣的工作?”
“你就別挑三揀四了,不管是什麽工作,也是為國家做貢獻嘛!”江平安道。
話說回來,這劉光齊能夠扔下自己父母不管不顧,也是個妥妥的白眼兒狼。
況且他開口就要好工作,那到底什麽樣的工作才是好工作?
也不知道他是腦袋缺根筋還是怎麽滴。
兩人關系本就不怎滴,江平安又不欠他人情,憑什麽幫他?
而且就算是劉海中出面,送上豐厚的禮物來求,江平安也不會幫忙。
幫劉光齊這種白眼兒狼的忙,保不齊最後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那才惡心。
劉光齊見江平安言裡言外總是推辭,心中十分不悅,覺得他不近人情。
自家借了他這麽多錢,請他幫個忙,連話頭都不接,真是個白眼兒狼。
不過劉光齊心中再不爽,也不敢跟江平安使臉色看。
在劉海中的陰影下,劉光齊察言觀色的本事爐火純青,知道哪些人不能惹。
不說江平安在外邊兒路子有多野,隻說在四合院兒內。
賈張氏那麽囂張跋扈的人,不也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麽?
傻柱那個脾氣忒臭的,也沒見他在江平安面前炸過毛。
許大茂那個壞的流膿的小人,也被江平安摁的死死的,連鬥嘴都不敢太過分。
更別說院兒裡的三個大爺,似乎也很少找江平安的麻煩。
這無不說明,江平安或明或暗是做了許多的事,才能讓這群人盡量不招惹他。
——————————
劉光齊灰溜溜的走了。
閻埠貴看了一見劉光齊的背影,又不著痕跡的打量江平安幾眼。
目光凝了凝,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兒,一段評書聽完,江平安跟閻埠貴說了聲,就起身去將收音機關了。
閻埠貴依依不舍,卻還是喜笑顏開的回家去了。
今兒聽了那麽久的收音機,對他來說,就是賺大發了。
江平安出門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時在門口正好遇到賈東旭。
看他愁眉苦臉的樣,江平安笑問道:“賈東旭,你這又是去桌上了?”
“別亂說啊,我只是出去隨便逛逛。”賈東旭欲蓋彌彰,驚慌道。
江平安笑了笑,湊上前小聲問道:
“放心,我口風緊著呢,不會到處亂說。”
“你看我在院兒裡,什麽時候亂嚼過別人的舌根?”
賈東旭神色稍緩,掏出煙,遞了一根給江平安,點頭沮喪道:
“這段時間手氣忒差,我把下個月的口糧也輸了!”
“江平安,你能不能借我點兒?”
說著,又擦燃火柴,為江平安點煙。
江平安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後,斜著眼澹然道:
“你小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去賭錢,十賭九輸的道理不用我說吧?”
“你還好意思跟我借,沒見我不也在院兒裡借爛了嗎?”
賈東旭皺眉道:“你不一樣,你是借粗糧換細糧吃。”
“我說你也太嬌貴了吧?這年頭哪有人天天吃細糧的?”
“這樣,你下個月就別換細糧吃了,勻點兒粗糧給我。”
“你臉大!”江平安癟癟嘴,沒好氣道:
“咱們的關系還不到這個地步吧?”
“我憑什麽放著細糧不吃,要把糧食省下來,給你去賭?”
賈東旭連忙道:“我不賭,借你的糧食是為了養家,真的。”
“真個機兒,我還不知道你的德行?”江平安瞪了他一眼道。
“還有啊,你老娘和秦淮茹就要回來了,我看你怎麽跟她們交待。”
“到時候幾張嘴嗷嗷待哺,總不能光喝西北風吧?嘿嘿……”
賈東旭童孔一縮,秦淮茹他不怕,就是賈張氏那張牙舞爪的樣子,讓他恐懼。
“不是,江平安,你一定要幫我!”賈東旭著急了。
這些天他渾渾噩噩光顧著賭錢了,根本沒想那麽多。
這會兒被江平安一提醒,頓時惶恐不安起來。
“幫個卵,不幫!”江平安白了他一眼,將煙扔掉,轉身就走了。
賈東旭連忙追上去,邊走邊說:
“江平安,只要你能幫我這一次,以後我管你叫哥!”
“不稀罕!”江平安頭也不回道。
“你就算是叫我爸,叫我爺爺,我也不會幫你!”
突然,他停下腳步,賈東旭心裡一喜,以為事情有轉機。
卻見江平安回過頭來,好奇道:“對了,你不會把家裡的積蓄也輸光了吧?”
“沒有,絕對沒有!”賈東旭連連搖頭,神色慌張。
江平安直視他幾眼,切了聲,說:“你果然把積蓄都輸了,嘿嘿……”
“你別亂說,家裡的積蓄我可沒有動過分毫。”賈東旭臉色煞白,嘴硬道。
江平安翻了個白眼,癟嘴道:
“你當我是傻子麽?你若真還有積蓄,早跑鴿子市去想辦法了!”
鴿子市現在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大多都是出來尋糧食的。
然而這年頭糧食金貴,很少有人拿出來賣,等過幾年估計情況才會好轉。
賈東旭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狡辯道:
“這年頭糧食管控極嚴,我可不敢冒著天大的風險去鴿子市蕩悠。”
江平安嘿嘿直笑,說道:“那要不我帶你去?”
“就以軋鋼廠公家的名義過去采購,保證安全,你快回去拿錢!”
賈東旭緊咬著牙齒,低頭不語。
江平安切了聲,說:“跟我嘴硬,沒錢就沒錢吧,我又不會說出去?
”
“是沒錢了,行了吧?”賈東旭歎了口氣,全身突然松懈下來,抬頭說道:
“我都跟你坦白了,你現在可以答應幫我了吧?”
江平安被氣笑了,上前一步,用力使勁挼著賈東旭的頭髮,怒罵道:
“你個狗東西,我想看看這腦袋裡到底裝的是什麽?是糞嗎?”
“就算你跟我坦白了,我又為什麽要幫你?
“就憑你賈東旭的臉大?你臉也不大啊!老子一拳就可以揍個稀爛!”
賈東旭被挼的嗷嗷直叫,疼的眼淚花花直冒,左右閃躲。
卻被江平安抓的死死的,躲又躲不開。
“嗷!江平安,你住手,頭髮被扯掉了!”
“嗷嗷!我不找你借了,你快松開,老子不讓你幫忙了!”
院兒裡的人聽到動靜,都出來看熱鬧,卻沒人上前勸阻。
看情況江平安又在收拾賈東旭。
賈家人在院兒裡人緣不好,自然沒人幫賈東旭說話。
如果是秦淮茹在。
她上前哭哭啼啼一番,或許還會有人心生不忍,出言勸阻。
但今兒就賈東旭,被江平安收拾了也是活該。
江平安呵呵直笑。
一手抓住他的頭髮,一手抓住他的耳朵,臉和鼻子一頓猛搓,冷笑道:
“你要當誰的老子?你個狗東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嗷嗷!我錯了,你是老子,你是老子行了吧?我錯了,快松開,嗷嗷……”
賈東旭疼的淚流滿面,江平安見他求饒,嫌棄的一把將他推開。
“真尼瑪惡心!”江平安癟癟嘴,走到水槽邊洗手。
賈東旭卻不敢再多話一句,連忙抱頭跑回家了。
這時閻埠貴才含笑上前,問江平安道:“你們又為什麽事兒鬧起來了?”
“他要找我借糧食。”江平安洗好手,輕甩著水珠,一臉不忿道。
“三大爺,你給評評理,我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吃,他盡然還找我借。”
“你說說,他是安的什麽心?簡直太歹毒了,是想餓死我嗎?”
“呃……”閻埠貴被噎住了,乾巴巴道:“那他確實心思歹毒……”
然後,他笑了笑,就轉身拉著湊過來的三大媽回去了。
生怕江平安又說自己缺糧,讓他這個三大爺幫忙出主意。
“切,你要敢跟我抖摟三大爺的資格,老子就敢找你借糧!”江平安癟癟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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