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格外的晴朗,微微的冷風吹著我往小區門口走。這座城市似乎想要趕緊把這個在社會底層的渣子趕跑。我開著房東強買強賣的二手麵包車,晃晃悠悠的駛向二手車市場。
載了我幾年的破麵包被別人開走了,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商家耐不住,給了4800塊錢。我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他們把它開走,也帶著我那個連我自己都唾棄發臭,腐爛的夢想走了。它像一個垂垂老矣的父親,耗盡了自己最後的價值,給了我最後的“遺產”……
我收拾完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可以收拾的。走出那個勉強可以稱作“家”的地方,外面鳥聲格外的清脆,似乎在傾訴著這個沒用的廢物終於熬不住了。
走進高鐵站,紛紛攘攘的聲音顯的我與這裡格格不入。我開始觀察四周。希望能找到和我處在同一個處境的人,使我這已經冰冷的心感到一絲絲的溫暖。
我看見了一個斷腿老人,正在向一個玩手機的“老板”乞討,嘴裡念叨的也聽不太清。坐在那裡玩手機的“老板”似乎並不想讓人打擾他,一腳把老人踢到,轉身就去了對面的咖啡館。臨走前還不忘朝老人吐一口:“呸!臭要飯的!”老人被尊敬的“老板”踹倒久久不能坐起。但卻沒有人敢幫他一把,在這個人人滿眼都是利益的社會。我冷笑一聲,作為一個被城市拋棄的的人根本不需要再怕,何況是在這個處處都是攝像頭的高科技社會。“小夥子小心被訛呀!”聽著周圍人的勸阻,我毅然走過去扶起了他,老人定了定神,顯然被他的“老板”傷的不清。他終於柱起拐杖,拉著我的手,眼裡閃著星星淚光,嘴裡嗚嗚的也說不出什麽。可能是在感謝我吧,我拿出100塊錢塞進了他的兜裡,拜了拜手走進了高鐵。
我坐在高鐵裡,耳邊還圍繞著進高鐵時旁邊大媽得嘲諷:“看著個笨蛋差點被人訛了,還給別人錢。這點錢給我多好……”對於老人,我不可憐他,可能還有些欣喜,因為我在這座充滿涼薄的城市終於找到了比自己還慘的人……
高鐵開走了,我望著窗外,看著自己在這裡打拚幾年的城市緩緩的離開我的視線。從那個初來乍到,滿腔熱血的青年,變成了一個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為了乞討那幾千塊的工資的殘渣。從此在這個城市,將沒有我的足記。哦,不。或許在某年某月某天,那個殺千刀的老板或許會在罵“人”的時候提起我……哈哈
我沒有笑,兩行熱淚。我不甘心。為什麽在這個地方打拚幾年卻沒有起色。我也沒臉去見我的父母。我哭了,邊笑邊哭。口罩下的臉頰早已被鼻涕和淚水鋪滿。
“小兄弟,你怎麽了?”
坐在對面的大叔看我悲喜交加,以為我瘋了,拿著紙給我擦淚。我心頭一暖,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麽好了。我接過大叔手裡的紙,擦了擦眼淚。對他說:“叔,沒事”
大叔回答:“你這邊哭邊笑的差點把我嚇死,看你這樣一定是遇見事了。來,給叔說說”我笑了笑:“說了,可別笑話我”……
在地鐵上我把我自己被老板罵受不了反手打了老板的事等等引發的一系列事情說了一遍,那個大叔剛開始還哈哈大笑,聽到最後卻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你講完了吧?該聽聽我的了”
大叔說他原來是個房地產老板,因為兄弟的背叛,老婆也跟著他兄弟跑了。從此變的一無所有,本來想一死了之,但是自己的女兒卻被前任拋棄在了自己面前。他只能和那兩歲的女兒相依為命。剛開始還安然無恙,大叔靠著人脈關系,借錢開了一家小餐館,生意還可以。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大叔的女兒在他出門進貨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玩就再也沒有回來。大叔已經找了他女兒兩年,已經找過幾十個地方。正準備去浙江找找……
說到這裡,大叔早已哭的說不出話。我拿著我擦完眼淚的紙遞給他,他也不嫌棄,拿著就擦。
我們在這一路聊了很多很多,在這個人人都在乎利益的社會,遇見一個知己不容易。
臨走時,他問我有沒有兄弟。我回答:“當然有,從幼兒園到現在的兄弟,現在去當兵了。”他笑了笑,沉默了很久,在廣播到站前他對我說:“小兄弟,小人物的生活就是無盡奔波,縱使心懷夢想,也難以跟上飛快的時代。身在一無所有,心中也茫然無措。你上車前的事我都看見了,願意停下來伸出援手的人多麽可貴”
是啊!人間冷暖本就在互相拉扯,命運的上下坡也必定交替,但願不論何時,我們都不要讓腳步超越良心。正如不知那誰說的。
“別走太快,等等靈魂”
大叔,願你心想事成,早日找到自己的女兒。夢想終歸成真,正如黎明終歸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