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呼哈、呼哈,號子聲此起彼伏,響遍漯河南岸。
褪去戰甲,光著膀子的大周軍卒,如螞蟻般在河岸邊不停地忙碌。
前來探查敵情的北蠻斥候,看到此景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南人這是要幹什麽,隻好悻悻然回營,稟告此間情形。
聽聞斥候回報,孛額蘇親帥帳下耶利谷、圖巴托等眾部將領,策馬趕至河岸。
看到南人短短半天,就在南岸堆成了半人高的城廓雛形。
耶利谷摸了摸光頭道:“這些南人打的甚主意,難不成要在漯河蓋座城池?”
圖巴托接話道:“失心瘋了吧,這破土城有卵用,老子10萬鐵騎一人拉泡尿,就給他衝垮了。”
耶利谷附和道:“南人興許是畏懼我鐵騎之威,利用城池駐軍,以守為攻,倒也能進退自如,不失為妙計。”
孛額蘇冷冷的哼道:“南人狡詐,那魏無忌更是詭計多端,莫要掉以輕心。
傳我命令,加派斥候沿河岸50裡來回巡邏,防止南人偷襲。”
春夏交替的烏拉裡草原,凌晨顯得格外清冷。
漯河之上蒙上濃密的霧靄,數十條載著大周軍卒的朦衝悄悄的靠近北岸。
一聲刺耳的鳴笛之後,數千名大周軍卒沿著河岸,向北蠻軍帳射出火箭。
突如其來的火光,讓睡眼惺忪的北蠻人不知所措。
嘶吼、叫罵聲響徹軍營,經過短暫的混亂,北蠻人顯出他們英勇善戰的作風。
圖巴托手持蠻刀,帶著部眾衝出軍營,試圖與偷襲的周軍進行絞殺。
當趕到河岸邊,卻看到周軍早已登船,行使有數丈之遠。
看著漸漸遠去的周軍,圖巴托氣的滿臉鐵青,扯著嗓子破口大罵,而換來的又是一陣密密麻麻的飛矢。
忍受不住周軍的連日騷擾,北蠻人隻好把大營,撤了三十裡。防止周軍的再次偷襲!
春風綠,夏雨至。
連綿的雨季悄然而至,雙方對峙已近倆月,似乎都無意決戰。
除了雙方斥候你來我往,殺的不亦樂乎,主力部隊皆按兵不動。
這不僅讓北蠻人充滿疑惑,也讓大周將士摸不著頭腦。
魏無忌站在大帳前,盯著帳外淅瀝瀝的雨水,久久出神。
良久,他轉身看向隨軍文吏道:“這雨已經下了幾日?”
文吏丟下筆,站起躬身道:“回稟魏公,如此雨勢已有半旬。”
魏無忌重重點頭,對著侍衛道:“傳令,召集校級以上將領,速來我軍帳議事。”
片刻後,大周北征將帥陸續進入大帳,看著正高座案前的魏無忌,眼神中都出濃烈的戰意。
他們心中清楚,決戰即將到來。
魏無忌看向眾將,朗聲道:“戰機已至,還請各位將軍同心協力。”
“宇文術聽令!”
宇文術出列道:“末將在。”
魏無忌道:“命你抽調左軍5萬步卒,於今夜子時悄至魚嘴口,限你倆日內累積砂石斷河蓄水,並於後日醜時開水放閘,不得有誤。”
宇文術聞言道:“謹遵帥令”
魏無忌再道:“造械營陸照,命你把藏在後山500條艨衝,於明日晌午前運達土堡。”
“諾”。
趙若虛,命你部玄甲、旋風輕騎營,趁夜從下遊野狼口處悄悄渡河,繞過漯河北岸,橫插沱耳丘陵,去薩古裡草原,把北蠻王庭給端了。
“諾”。
再命你部三萬重騎,從上遊魚嘴口處,待漯河水位下降,迅速穿過北岸,抵達沱耳丘陵設伏,相機行事,截殺潰逃而至的北蠻騎軍。
“諾”。
其余將士,於今夜進入土堡,持甲帶刀,靜待號令。
硝煙滾滾,洪水滔滔。
二日後,風雨大作,漯河水位突然猛漲,迅速形成洪流,如猛獸般衝向下遊兩岸。
睡夢中的北蠻人,起初僅以為,這只是大雨形成的積水,但隨著水越來越深,水流越來越急,忽然意識到嚴重。
孛額蘇看著淹過膝蓋的洪水,對著周圍的親兵吼道:“快,通知各部首領,丟棄所有輜重,攜帶戰馬,撤往高地。”
轟、轟、轟,戰馬痛苦嘶鳴,軍卒絕望呼喊。
草原變成了汪洋,遙望不可及。
不善水性的北蠻軍卒,被洪水無情帶走了生命,無數人至死都不知哪裡來的大水。
站在對岸高台上的魏無忌,看向北岸,拈著胡須微微頷首。
隨即吩咐道:“傳令眾將,乘艨衝沿河掃蕩,拒降者當場射殺。
數百條周軍艨衝迅速駛向對岸。河面上漂浮著,數不清的屍體,密集處甚至阻隔艨衝前行。
坡地上,聚集著正在瑟瑟發抖的北蠻軍卒,他們早已丟棄戰刀,如喪家之犬般,眼神中充滿乞憐和絕望。
落入周軍的眼裡,就如同待宰的羔羊的。
無情的箭矢輕輕刺破了他們胸膛,攢起團團血花,散落在水面,渾濁的河面被染成了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