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仁愛財如命,當他聽到有生意上門時,心中的那股激動勁,簡直難以形容。
他先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金塊放入身下的箱子內,而後將箱子蓋上後上鎖。
在將箱子上鎖之後,士仁正要向外走去,
但走了沒幾步,他又回轉身體來到箱子前,
他檢查了好幾遍箱子的鎖是否牢固。
在確認已經將箱子鎖好後,士仁方才完全放下心的從密室中走出。
雖說是密室,但這密室並不建在地下,只是在公安縣府中的一處尋常院子而已。
只是這所院子,有著士仁最親信的眾多心腹把守著。
當士仁出來後,他看到藏著他畢生積蓄的院落殘破不堪,臉上的不滿之色一閃而過,
“待來日吾降了孫將軍,必要好好整修一下縣府,方能配得上我今日的身份。
也不知道大王是怎麽想的,作為他往日居所的縣府,他怎麽就不肯花費一些稅賦好好修葺一下呢?”
士仁心中對他所居住環境的破舊感到不滿,更因此腹誹了曾經在此居住的,勤儉節約的劉備。
其實士仁早有心思整修公安縣府,但他如今還在劉備治下,
若他貿然對縣府大肆擴建整修,萬一這個消息傳到劉備耳中,那是會造成很差的影響的。
但對居住環境及劉備的不滿,士仁目前也隻敢在腦海中想想,
他走到方才向他稟報的那位心腹面前,語氣低沉地說道,
“使者在哪裡,還不速速帶路!”
耽誤了自己做生意,士仁勢必要給這位心腹好看。
...
糜忠自從入城之後,便被一位自稱是士仁親衛的人,給帶到了公安縣府中的一間房屋內。
在這間房屋內,陳設很是簡單,在偌大的房屋內,隻擺放了足夠二人餐飲的食案而已。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糜忠生性仔細,且善於推敲,
當他看到這間房屋內簡陋至極的擺設之後,他心中的第一個判斷便是,
這間房屋應當是經常被當做二人私會之所,
除此之外,那二人私會之時,想必談論的都是機密要事,
故而在這間房屋內隻擺放了二人的食案器具,而無其他家具,防止的就是有人藏匿偷聽。
糜忠一個人在房內四處張望著,他想著是否還能看出什麽端倪。
但可惜,沒有給糜忠太多時間,這時房外就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隨後房屋的大門就被推開,從房外當先走進來一位身材肥碩的男人。
糜忠觀這個男人為眾人所簇擁,且穿著華貴,想來他便是此時公安的守將士仁了。
糜忠連忙對著士仁行了一禮。
而士仁在進入房屋看到糜忠後,本來滿是期待的臉上卻瞬間閃起了濃濃的懷疑之色,
他當即躲到了身後的親衛的背後,
之前糜芳派來與自己談生意的並不是這人呀。
這一點讓士仁瞬間起了疑心。
在躲到自己的親衛背後之後,士仁當即對著糜忠喝道,
“你是何人,為何冒充南郡太守來使?”
說完後,士仁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糜忠,要是糜忠一會不給他一個滿意的解釋,他當即就會將糜忠給斬殺當場。
見士仁如此作態,糜忠想起糜暘的囑咐,
他從懷中掏出糜芳給糜暘的信物,恭敬地遞到士仁眼前,說道,
“吾確為南郡糜太守的使者,
有此信物為證,還請中郎將觀之。” 士仁此時的官職是討寇中郎將。
只不過士仁一直嫌劉備偏心,認為他給自己的職分太低,為了心裡的平衡,
故而他一直讓自己的親信,在私下裡稱呼自己為“將軍”,以滿足自己的虛榮感。
糜忠彎曲身子高舉信物,士仁眼神不差,自然一眼就看到了糜忠手中的信物。
此世之中,諸侯混戰,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為了防止敵人偽造信物迷惑己方,所以當世的每個諸侯的勢力中,對重要官職的印信都會留有特殊的標志,以便於己方勢力中人辨認。
士仁在荊州諸臣中的地位並不低,當他第一眼看到糜忠手中高舉的印信之時,他一眼就判斷出來,糜忠手捧的糜芳印信是真的,
這足以說明糜忠的使者身份不假。
在確認了這點之後,士仁心中最大的擔憂消失不見。
但他心中還是有些猶疑,他不明白為何糜芳會突然派了一個新的使者前來,
糜忠見士仁臉上還有猶豫之色,他便開口解釋道,
“其實這次家主派來相會中郎將的是我家公子糜郎,而我乃是替我家公子先一步來拜見中郎將的。”
從糜忠的話語中士仁不難判斷出,他口中的糜郎正是糜芳的兒子糜暘。
聽到糜忠如此說,士仁恍然大悟,他說道,“原來是那個病......”
士仁本來是想說那個病鬼的,但他話說到一半時,見糜忠在場,
為了防止有些話傳回糜芳耳中引得他不滿,士仁當即又轉口道,
“原來是子晟來了。”
“怪不得,怪不得。”
糜忠聽到士仁說的那個病字,他的臉上浮現怒色,但為了完成糜暘的任務,他隻好先不動聲色。
在知道糜暘才是糜芳真正派來的使者之後,他對自己方才所懷疑的問題,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糜暘今年二十歲,已然成年。
糜芳這次之所以派他來而不派之前一直與其接觸的人,為的恐怕就是讓糜暘一步步接手他的生意吧。
在明白了這點後,士仁問糜忠道,“既然是令公子為使,那令公子現今何處呀。”
糜忠按照糜暘教他的話稿說道,
“公子與關將軍之子,一同領軍已經到了公安城外數裡之處。
因為有關將軍之子在,公子行動不便,便令我先一步前來稟報中郎將,”
“言他有一機密要事稟報,還望中郎將重視。”
聽到糜忠言糜暘有機密要事稟報,士仁的臉色當即嚴肅起來。
他與糜芳因為互相倒賣軍資的緣故,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對於這樣的生死禍福皆一起承擔的生意夥伴,士仁不疑有他,但他卻犯了難,
他當即言道,“我縱想見你家公子一面,但他與關平那廝在一起,
你也說了他行動不便,我怎樣才能私下和其見上一面呢?”
糜忠言道,“公子入城之前曾對我言道,
關平領軍到公安城外,中郎將乃公安守將,出於保境安民的責任,可以用職責所需為由,遣使去詢問關平領軍而來的目的,”
“而中郎將派了使者問詢關校尉來意,關校尉自然也要派出使者入城向中郎將做詳細稟報。
我家公子現任荊州主薄,是關平使者的不二人選,如此之下,與中郎將相會一事並不難。”
糜忠的話讓士仁恍然大悟,是呀,他怎麽就沒想到這個理由呢?
怪不得善識人的大王曾誇讚過糜暘聰慧,如今看來,糜暘果名不虛傳。
士仁有采納糜忠建議的意向, 但他心中有鬼,有些事不得不多報些小心,
畢竟這次關平帶兵前來公安,他的意圖士仁心中早已經有所懷疑,
故而士仁先對糜忠言道,“你且留在城中,吾這就派出使者前往關平軍中。”
隨後士仁轉頭對他的一位心腹說道,
“趙主薄,就勞煩你跑一趟關平軍中了。”
被士仁所點名的那人名趙隨,乃是士仁的主薄,亦是士仁在城中,
唯一能完全信任的少數幾人之一。
對於自己主人的吩咐,趙隨自然不拒絕,
可這時士仁卻上前一步對趙隨私語道,
“若是糜暘此子一人前來,足可證明此子乃是真心與我相談機密要務,你可放心將其帶來見我。
可若是糜暘不是一人前來,你記住,
在關平軍中不要聲張,一切如常,
但一旦等糜暘入城來,
你就立即將其及所帶之人斬殺,無須遲疑。”
聽到士仁的這個私語吩咐,趙隨先是一愣,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士仁這麽做是為何,
因此他回答了士仁一句“唯”後,便馬上轉身離去。
士仁本性貪婪,這樣的人,天生就多疑,他方才對趙隨做出的那番吩咐,亦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而在趙隨領命而去後,士仁不懷好意的看向糜忠說道,
“你就先好好呆著,等你公子來吧。”
說著士仁右手一揮,他的親衛就隱隱之間已經將糜忠給包圍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