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求在糜暘之手,故而這時於禁,很自覺的充當起了一個幕僚的身份。
為了讓糜暘做出更好的判斷,於禁說出他過往的那件事,
“建安二十年,魏王征伐漢中張魯獲勝。
在那場戰役中,魏王麾下大將朱靈曾立下大功。
但是,魏王常常惱恨朱靈,忌憚其忠於漢室,一直想要奪取他的兵權。
那時因為吾在魏王軍中素有威嚴,故而魏王便令吾引數十騎,帶著他的命令,前往朱靈營中讓其交出兵權。
猶記得那時,我亦是出其不意命左右親兵控制住了朱靈,才令其部眾無人敢動。
後來朱靈的兵權也順利被我所奪。”
於禁在說起這件往事時,語氣中滿是唏噓之意,那時候的他,是何等風光呀。
可是在於禁的敘述中,糜暘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那便是控制住一軍主將,是能快速震懾他手下的士卒,令彼等聽命於自己。
但問題是,他得找個理由,讓士仁放下戒心,創造出一個自己能夠擒下他得機會才行呀。
與於禁過往經歷最大不同的是,曹操內心暗自忌憚朱靈這事,朱靈並不知道,
故而他對曹操派來的使者於禁不會有多加防范,加上於禁自身在魏軍中有威望,故而才有機會將朱靈趁機擒住。
可是,士仁與關羽不和那是眾所周知的事,
士仁再愚笨,在知道是關平領軍前來之後,內心中的戒備肯定也不會少了。
所以要想讓關平借與士仁獨處的機會擒住他,那難度太大了。
在琢磨到這點後,糜暘認真審視了一下此刻他可以用的人,於禁可用不可信,糜忠身份不夠,
算來算去,此刻在三千大軍之中,能與士仁有獨處的機會並且擒住他得,唯有他了。
在思慮到這點之後,糜暘看了一眼身後那一車車的金銀財寶,他計上心頭。
糜暘喚來糜忠,對其耳語了一番,隨後從懷中取出糜芳的信物,令其先一步入城前去尋士仁。
隨後糜暘叫人喚來了在後軍的關平,
聽到好友召喚,關平當即馬不停蹄地來到糜暘身前,他不解地問糜暘道,
“子晟,還未到公安城下,這麽急召喚我來,是出什麽事了嗎?”
看到關平一臉疑惑的樣子,糜暘憂心忡忡的說道,
“坦之,待快到這公安城下時,我才突然想起一事。”
“那士仁與關將軍素來不和,吾恐他在得知你來之後,不會乖乖交出兵權。”
聽到糜暘擔心這個,關平英眉先是一豎,而後怒道,“匹夫爾敢。”
但糜暘的擔憂又不是空穴來風,關平在怒後思索了一會,他也覺得糜暘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畢竟按那徐詳所說,士仁都敢私自勾連孫權了,還有什麽事是他不敢的呢?
關平性格沉穩但缺少急計,而糜暘正擅長這個,故而關平問糜暘道,
“既然子晟有此擔憂,那可有解決之法?”
糜暘臉上流露沉思之色,將方才於禁對他講的往事複述給了關平,而後他對著關平說道,
“有文則這個事例在前,我亦欲以此事例為范,尋一機會擒下士仁,那公安就好拿下了。”
雖然公安目前名義上還是屬於劉備的,但目前糜暘與關平俱是知道,
士仁已經心向孫權,
故而如今擺在糜暘與關平面前的難題,其實是如何拿下一座敵城。
見糜暘這麽說了,關平自告奮勇,他對糜暘說道,
“子晟,那此事便讓我去吧,我乃前將軍之子,量其在還未舉起反旗之前,也不敢不見我。”
但關平的這個想法,卻被糜暘所否決。
“坦之雖說的不錯,士仁是會忌憚你的身份見你。
但因為他與前將軍素有嫌隙,故而他對見你一事勢必會懷抱戒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坦之雖有乃父之勇,但在士仁親衛之守衛下,你想倉促之間擒下士仁也是不易的事。”
“而若是不擒下士仁,士仁因為心中有鬼,可能會阻止我大軍入城。
等時間拖延一久,前方關將軍退兵消息傳來,
士仁就會疑心我軍來是對其不利的,
到了那時,他閉城自守等待孫權援軍到來,你我該如何?”
“難不成要憑你麾下三千之眾前去攻城不成?”
“而若是被士仁察覺我軍之意圖,他將此事報給孫權,
到了那時,我之前一切之謀劃付諸東流不說,公安也會為孫權所得。”
“這樣的後果,你我承擔不起的。”
其實糜暘阻止關平前去完成這個任務,還有一個沒說出口的原因。
那就是,假設關平能擒下士仁,那麽反跡敗露的士仁為了減輕罪責,
沒準就將他與糜芳所做的一切勾當都如實以告了。
這樣的話,對糜暘將來仕途的打擊之大,是令糜暘無法接受的。
而若是關平不能順利擒下士仁,那麽他就會被士仁所擒。
這樣的話,關平性命不保,這種結果也是糜暘不能接受的。
見自己的提議被糜暘所否決,關平皺眉,問糜暘道,
“除我之外,子晟還有什麽好的人選嗎?”
關平在說這句話時,眼睛時不時得看向一旁的於禁。
於禁:???
看我作甚,我一把老骨頭了,可禁不起這麽折騰。
於禁下意識得將腦袋往後縮了縮。
這時只見糜暘以手指向自己說道,
“我去。”
聽到糜暘這麽說,於禁側目,關平大驚。
關平當即阻止道,“不可。”
“子晟勇武非你所長,此事你萬萬不可去。”
出於對糜暘的關系,關平阻止糜暘的態度十分堅決。
但這時糜暘卻對關平說道,
“我若不去,此刻軍中還有什麽好的人選嗎?”
“我雖不擅勇武,但我自幼在軍中長大,武術之道並未落下,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之輩。”
“況且坦之你身份敏感,而我不同。
我父與士仁向來無所仇怨,且我在荊州名聲不顯。
去年初來荊州之時,我因水土不服就時常得病,士仁對我之印象,大概便是一文弱書生而已。
這樣的我,被其輕視,才能令其放下戒心。”
“最重要的是,我有我父所贈錢財千萬。
士仁既然會枉顧君恩勾連孫權,說明他是貪婪之輩,這樣的人,我若以錢財誘之,他當不會不見我。”
“故而只有我去,擒下士仁,才是上計。”
糜暘一連串的分析,令關平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