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淵留給某高維智障一個斜眼，並表示自己不想說話。

　　什麽智障嘛，沒錢還要帶我逛桃寶。

　　之後不會還要給我提供貸款吧?

　　【……先生，無限商城無法借貸和賒欠，打折也不行。】

　　『厲害了，預判了我的思考，不愧是高維智能。』

　　【接下來是最後的選定贈禮】

　　『這也是權利的一項?』

　　【按照定義，它可以是的，但因該贈禮的特殊性，它被單獨列出，是否接受必須由你自身決定。】

　　『還行，開始吧』

　　林故淵隻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像是靈魂被人掐著脖子扯著頭髮從身子裡硬拽出來，轉瞬間來到一個漆黑的虛空。

　　『怎回事啊?這跟之前還不是一個路子啊?』

　　【先生】

　　林故淵隻覺得靈體一顫，那種暗無天際的黑夜中突然有人在身後對著耳朵輕悠悠的一聲，魂都要被嚇飛了。

　　他轉過身去，看見那個自稱緋紅的球形物的真實模樣。

　　某種幾何學的完美造物。

　　龐大到比擬行星的球體輪廓，在眾多星環的交錯旋轉中緩緩靠近，那星環之上又有著眾多各式形態的幾何體交錯翻滾，凡人之眼的觀測中下一刻都將損毀的星環完美的錯落而過。

　　一種難言的美。

　　那星環下的球體卻意外的殘破，龜裂四散的鋼鐵造物，與造物下的各式齒輪，仿佛被分割一隅的島嶼，這些島嶼在這處星球上到處都是。

　　一處破損的鋼鐵星球。

　　那旋轉不停的星環像是一處巨大的限制器，在失去它的那一刻，這顆星球或許就會死去。

　　【先生】

　　林故淵回過神來，嘴裡嘖嘖稱奇。

　　『像是某種無法理解的完美造物。』

　　【感謝你的稱讚】

　　『我這算不算直視了某種神明?』

　　【緋紅不屬神明之列】

　　『這也不算?你這模樣，是前九個要素死去造成的?』

　　【神明並非強大與否】

　　【命運共同將我們連系在一起，先生，倘若你死去，我的邏輯也將摧毀】

　　『你怕死嗎?』

　　【我的核心邏輯的第一序列是〔天定之選〕，其余邏輯皆在其後。】

　　『能被高維智能排在第一位真是開心』

　　『但問題是我挺怕死的，所以還是別死的好。』

　　【先生，該開始了】

　　『要怎麽做?』

　　【去直視神】

　　『???』

　　虛空中的黑色幕布范起波動，像某個熊孩子瘋狂搖動墨水瓶，林故淵隻覺得某種東西在與此處連接，如果不是靈體沒有心跳，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開啟了帝王引擎。

　　撕拉。

　　沒有聲音，但在看見那片仿佛黑色布料被撕裂的虛空時，他的腦子自然泛起了聲響。

　　虛空中撕開了三處裂縫。

　　他感受到一種難言的氣息吸引著自身靈體，像是被黑洞捕捉，下一刻就要投身於縫隙中，一道紅光籠罩了他的靈體，那種異樣頓時消散，安全感油然而生。

　　『緋紅，老子愛你』

　　三處裂縫中幾乎同時擠出了某種生命。

　　無數扭曲的觸手糾結於一體的黑色團塊。

　　腦後散發出某種光芒的巨大女性人形。

　　一群……一個帶著咩咩咩山羊群的嬌小人形?

　　『這是些什麽?』

　　【某種神】

　　【先生，

與你所見過的幻想作品不同，祂們並不脆弱，也非全知全能，祂們的存在形式更為合理】　　【祂們完美的擁有神之要素，並以此為依據展現出完全不同的形態】

　　【你要做的，是與他們中的一位定下等價契約，或是全部拒絕。】

　　『怎麽做?』

　　【直視祂，祂會給予你條件】

　　這需要些勇氣，即便身後是某種看上去比神還要強大的造物，但直面志怪小說中的神話生命，並與其定下契約，這是什麽魔法忍者?

　　看恐怖電影的時候，如何給予自己勇氣?將手遮在眼前，露出指縫，世界會為你加護。

　　所以林故淵在手指縫後面瞪著眼睛，看著那團黑色觸手。

　　祂也許有月球那麽大，又像是海膽，外表延伸著數不盡的觸手，他看見觸手在彼此糾纏融為一體，也看見觸手上張開大嘴吞下對方。

　　他不敢眨眼，他怕自己眨眼的瞬間就不敢再睜開。

　　【祭吾生命，賜爾權利】

　　對方給出了回應，隨著回應而來的，是一幅幅電影式的畫面印在他腦海。

　　他看到了對方一個接一個吞噬生命星球，也看到自身獲得其力量並褪去人類之軀長出觸手的模樣，他成為了與祂並肩的神之一員。

　　【這是協議，祂必須如實的展現一切。】

　　林故淵閉上眼睛，在生命星球被吞下的那刻，無數生命恐懼哀嚎的絕望在他靈魂內響起。

　　他討厭絕望，神也不能改變。

　　『緋紅，我討厭祂』

　　【好的，先生】

　　然後一道紅光掃過，那團觸手就這樣被掃回縫隙，像是被人一腳踹回老家。

　　『乾得漂亮！』

　　【感謝你的稱讚】

　　旁邊的巨大女性人形收起身後的光芒。

　　嬌小人形的山羊群縮在祂的身後，閉上了嘴。

　　人這種生命嘛，有了第一次，接下來就會有順水推舟的第二次。

　　林故淵瞪著眼睛，雙手抱胸。

　　什麽叫高維造物啊?我身後的就是，都給我老實點！

　　他的目光聚焦在那個巨大人形上，祂真的有些過於龐大，站在虛空中的祂，有著與行星比擬的身高，除去能辨別的女性特征，其衣袍與身體皆是一片漆黑，腦後懸著不再發光的圓輪。

　　發光?或許是緋紅的保護，他隻覺得腦海中曾有圓輪發光的概念，卻不記得是哪種色彩。

　　【與吾信仰，與爾登神】

　　這份回應看上去少了一分霸道。

　　然後他看到了忍界遍布信徒，看到了信徒像是蝗蟲一樣湧向宇宙的各個角落，直到宇宙的智慧生命都頌念著一個名，他看到自己立起神國，成為祂系一神。

　　這好像比那團觸手要好，但就以結果而言，這位神所做的事情也毫不仁慈。

　　林故淵回憶著腦中信徒猙獰的模樣，叫喊著統一口號同化整片宇宙的未來。

　　就像是一群失去自我的瘋子。

　　『緋紅，神都是這樣的?』

　　【並不，先生，但本次回應我契約的，只有這些，祂們的渴望足夠強烈，贈予的禮物也足夠慷慨。】

　　『那還成，只是這些貨色怎麽就不懂尊重人權呢，想著點子換著法子吃人，我不喜歡祂，讓祂回去吧』

　　【好的，先生】

　　一道紅光閃過，那位巨大人形被打回縫隙，就像被踹了一腳……

　　林故淵轉過頭來，瞪著眼睛看著後面的鋼鐵星球，就見它閃爍著兩道紅光像是在眨著眼睛……

　　『啊，乾…乾得漂亮…』

　　【感謝你的稱讚】

　　至少這一個，林故淵還沒想著踹一腳……

　　就剩最後一個了啊，看著那群羊和牧羊人，他腦海中思索著對方又是如何的吃人，那群黑色的山羊或許就是傳說中的黑山羊吧，每到一個生命星球，祂就將它們放下去飽餐一頓?

　　看上去與小女孩相似的體型只是偽裝吧，或許本體是某種難以言說的形態?

　　『緋紅，我必須與祂簽訂契約嗎?』

　　【先生，是否簽訂由你來決定】

　　這不是雙選會，決定權只在林故淵，這份看上去足夠讓人瘋狂的恩賜，難以讓他動搖一絲，這個偏執的、執拗的、死亡也拉不回的倔驢，認定了自己那在諸神裡毫無意義的價值觀。

　　即使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在屠宰場挑選豬肉一樣，去挑選神的契約。

　　白日夢他都沒做過這樣的。

　　他偏著腦袋盯著最後的牧羊人，他想著，如果對方還是想要吃人，他就讓緋紅踹的狠一點。

　　【與吾美食，與爾獎勵】

　　不會是要把人做成食物吧?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為每月一次的宴席準備食材，看到偶爾來自對方的獎勵，他看到自己拿起廚刀背起廚具，成為名傳神間的……廚師?

　　這畫風不太對啊。

　　做的都是正常的食物啊。

　　『緋紅，祂是什麽?』

　　【祂們很特別，是無窮界裡少見的群居神群，以代表的形式參與這次挑選。】

　　【其神群有諸多稱謂:妮婭的寵兒，高潔的神性、完美的創世神、無盡神宴的發起者、不該存在的造物、起源出錯的產物】

　　『後面這些稱謂……祂們是bug?』

　　【是嫉妒者給予的稱謂】

　　『懂了，就跟遊戲裡把把20殺的高手是一樣的』

　　【……雖然祂所能給與的契約對實力提升不大，但不會影響你進化的道路，是否簽訂契約。】

　　呵，這從來不是一個問題。

　　我林故淵何嘗不想成為一名明動眾神的大廚。

　　『簽訂』

　　【好的，先生】

　　兩道巨大的複雜圖案浮現在林故淵和牧羊人的面前，數道紅光在上面刻畫著形似字體的紋路，轉瞬間便已成形，其中一道包裹住林故淵的靈體，另一道印在牧羊人額頭的同時，散出了數百道紅光穿過縫隙。

　　契約，已簽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