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偌大莊園，安保並不多，監控探頭也只有幾處要道有架設。

葉小凡輕易就找到了葉天霸獨居之所，名為青竹雅苑。

近十年來，此人很少踏出雅苑。

院內格外清寂，伴隨陣陣蛙鳴。

葉小凡持劍踏入。

手中玉霄劍映射月光。

閣樓三層小佛堂，葉天霸正對佛像，盤腿運功。

正在進一步壓縮內勁，怒意仇恨讓其瓶頸松動。

十年前，他就能將內勁壓縮到兩倍，使得丹田容納更多內勁，內勁威力更足。

只不過一直無法進步，直至今天，內勁已經可以進一步壓縮了。

“以怒驅使，以恨駕馭，只要將內勁數倍壓縮，無形內勁濃縮為有形之液，就是海闊天空，新的境界了！”

葉天霸激動想法一閃即逝。

突然心頭一陣悸動，感受到了院內突然多了一股森冷寒意。

“哪位朋友大駕光臨?”

葉天霸迅速收功，閃身來到陽台，俯瞰底下，持劍的頎長身影。

作為頂尖宗師，他已經夜能視物的能力。

“你是誰?”葉天霸有些疑惑，陌生人外貌太年輕了！

是駐顏有術，還是天賦妖孽?

無論哪一種，都絕非等閑之輩。

“葉小凡！”

聲音清冷平淡。

葉小凡仰視葉天霸。

“葉小凡?老夫不問世事多年，倒是沒聽說過你的名號。

“不過，同是葉姓，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為什麽持劍上門?不妨來樓上坐坐，喝杯淡茶，化乾戈為玉帛。”

葉天霸眉頭微皺，知道來者不善。

細細一想，隻當是往日仇家登門報復。

不過，這節骨眼，他並不願意和人動手，不想在這期間有所差池。

“化乾戈為玉帛?我殺了你兒子，喝杯茶就能化解了?”葉小凡輕笑道。

“你?！”葉天霸瞬間怒發衝冠，橫眉冷眼，眉宇散發殺氣。

隨後從閣樓上一躍而下，體格魁梧而沉重，卻在落地時，輕盈如羽，地上不起絲毫煙塵。

他的內勁已經登峰造極，輕功造詣不俗，力量收發隨心。

一身白背心搭配寬松黑長褲的造型，葉天霸怒聲道:“我沒去找你，你倒找上門了！”

“你好像很憤怒?”葉小凡斂去笑容，“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劣跡斑斑，好像沒聽說你有管教過?

“縱子行凶，生而不教，是故意等著讓人殺啊?”

葉小凡打量葉天霸，能夠感受到對方身軀裡蘊藏著恐怖力量。

葉小凡點點頭，“當然，除惡務盡斬草除根，等你死了，整個葉家也會隨之傾塌。”

葉天霸憤怒之色更重，目光匯聚在葉小凡手上的玉霄劍，“好一把神兵利器！這就是你的依仗?”

“嗯，都說宗師很強，如今你又是什麽宗師大圓滿，百強前十的人物。

“我這人對武者的事情，知之不多。

“當然得全力以赴，獅子搏兔尚用全力啊。”

葉小凡說著，注意到遠處傳來嘈雜聲音。

似乎是張龍他們已經進入莊園了。

葉天霸也聽到了動靜。

注意到葉小凡被遠處動靜吸引。

他鬼魅地踏步而出，速度迅猛但沒有掀起絲毫氣浪，右手成爪，青龍探爪般要掏向葉小凡的胸口。

卻在即將得手時，他臉色驟變，旋身而退，退出三四米。

葉小凡手裡的玉霄劍劃出半圓，落在在了空氣上，拖出銀白弧影。

這一劍寂靜無聲，輕描淡寫，不起波瀾。

可要不是葉天霸敏銳的直覺，心臟猛跳，憑直覺收手後撤，

這一劍會將他斜分兩半。葉天霸面色陰沉，心有余悸，一邊驚歎道:“這把劍真是恐怖啊！

“我見過不下百把上好刀劍，沒有一柄能及它的萬分之一！

“當然，你的實力也配得上這柄劍。”

一刹那的交手。

葉天霸就已經探知到了一些深淺，對玉霄劍更加忌憚。

同時也確定了葉小凡的實力，絕非單純仰仗利器。

就算沒這把劍，實力和他也相去不遠。

下一秒，葉天霸轉身衝進了閣樓。

“不會要逃吧?”

葉小凡很快打消了這一猜測。

葉天霸再次出來時，雙手戴著一雙漆黑手套。

這一雙手套，漆黑如墨，質感絲滑柔軟，包裹五指、手腕，綿延至手肘。

凸起眾多尖刺，包裹拳峰、手背等，或直或彎的刺，漆黑而不反光，與夜色相融。

這雙手套也絕非凡兵。

葉小凡若有所思，“這樣一來，大家都有武器，也算公平了。”

葉天霸露出幾分得意笑容，他拳腳雙絕，這副手套是他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寶物。

自他得到後，便再無敗績，所向披靡。

剛要開口介紹一下自己的寶貝，想要強調它不遜色於任何神兵。

葉小凡便朝他衝來，管他這雙手套什麽來頭，今晚不死不休，不必廢話！

一瞬間刺出五劍，如寒梅綻放，快若閃電。

在外人眼中，已經是絕頂實力的葉天霸，精神緊繃，不敢有半點懈怠，有種走鋼絲的感覺。

雙方交手十來回合。

葉天霸以閃躲居多，避其鋒芒的同時，尋找破綻，顯得有些狼狽。

就在葉小凡以劍劈下時。

葉天霸眼睛閃過亮光，自以為捕捉到了破綻。

以空手入白刃的姿勢，雙手合十，穩穩裹住劍身。

露出的一截鋒利劍尖，距離他的臉，只有三十公分。

葉天霸露出一抹得意獰笑，就要趁勢控住劍，最好將這把劍奪過來。

可陡然間，他心頭大跳，下意識頭一偏，劍尖噴出一截無形劍芒。

撕拉

葉天霸臉頰留下一道淺淺傷口，緩緩滲出血液。

劍氣落在十米外的牆上，噗地一聲，貫穿二十公分的水泥牆，留下彈丸大小的圓孔。

葉天霸嚇了一跳，這劍氣威力比宗師拳勁還要強上十數倍啊！

這要是完全落在自己腦袋上，自己就算內勁再強十倍，都擋不住！

他原以為已經摸清楚了對方實力，現在看來，是低估了葉小凡和玉霄劍！

在他分心之際，葉小凡已經一轉玉霄劍劍身，蕩開葉天霸的雙手。

這雙手套上留下了一道輕微劃痕。

這一次交手，以葉小凡出其不意，佔了微末便宜。

葉小凡很少用劍，劍招也是空閑時間，自己瞎捉摸的。

他算不上劍道高手，卻靠著不弱下風的身法和預判，倒也能發揮出玉霄劍的威力。

“我這十年都沒有受過傷……”葉天霸怒極反笑。

“哈哈哈，十年沒受過傷又如何?你這輩子沒死過，但今晚會死！”

葉小凡再一次撲了出去，劍隨心走，沒有章法，純粹靠身法和預判，招招致命。

隨著交手。

劍如狂風暴雨。

葉天霸防守疏而不漏，每一次都能以最小代價防禦或者躲過去。

不是他不想反擊。

不僅是這把劍威脅很大，一個不留神可能就讓他成為殘廢。

宗師大圓滿，強度極高的內勁護體，甚至能擋手槍子彈。

可在這把劍面前，形同虛設。

號稱拳腿雙絕，可他根本不敢驅使腿法“無影腿”，生怕一腳出去，沒有腳回來，真正成了‘無影’腿。

他引以為豪的身法速度和眼力，也佔不到便宜。

葉小凡靈識全開，觸及舍利子，讓他擁有一種奇異的視角，近乎天眼一般，以第三者的視角，清楚捕捉到對方的行動軌跡和策略。

隨著葉天霸越發拘束和小心的防禦。

他雙手神秘材質的手套，越來越多傷痕，最深的地方，已經能觸及他的肌膚了。

部分尖刺被斬斷脫落。

在雙方換氣調息的空隙，葉天霸才後知後覺，注意到手套的慘狀。

“小子，欺人太甚！”

原本猙獰霸氣，惡獸般的手套，已經快成破爛。

葉天霸心在滴血，得到它二十年，別說一道劃痕了，就是一點汙漬都不曾沾染。

卻在短短一分鍾，近乎報廢！

……

院牆周圍。

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些人在觀望。

張龍、榮傲和圓臉胖老頭。

胖老頭神色複雜，眼中既有震撼，也有唏噓感慨:“嘖嘖，葉天霸最寶貝的‘龍牙拳套’啊。

“可攻可守，尖刺比刀劍還鋒利，曾經葉天霸靠它硬生生手套抓碎一名橫練宗師的腦袋。”

話音未落。

榮傲打了個哆嗦，有些難以置信，“不是吧?”

“我還能唬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老一輩武者，誰沒聽說過龍牙的大名?”

胖老頭冷笑道，打量一眼榮傲，“所以啊，別覺得體魄強橫就牛了，神兵利器同樣是一大助力。

“華夏流傳著很多古老兵器，在某些程度上，比槍械炮彈更恐怖。

“你這辛辛苦苦錘煉的身體，也就對付對付流高手。”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龍牙手套能擋刀劍，連子彈都留不下彈痕。

“據說有卸力、化解部分內勁攻擊的特性。

“通體由隕鐵鑄成，蘊含極為複雜的鑄造工藝。

“連辛陽童那等大師，都說它已經是凡兵極限了，世界上沒有比它更強的武器。

“哪想到，在這把神秘寶劍面前，如同一團廢鐵。

“黃老頭整天抱著的‘丹霞劍’，在它面前，就是垃圾。”

胖老頭豔羨地盯著那把華麗霸氣的八面漢劍，“太美，太強大了！真勁武者拿著它，能殺宗師！

“宗師若是擁有它……呵呵，葉天霸面對它，無計可施、無可奈何啊！

“速度沒佔上風，力量固然能威脅到對方，但近不了敵人的身。

“內勁離體的磅礴拳勁，也被此人一劍斬開！

“拳腿雙絕，他的腿法沒發完全發揮威力，出腳有所束縛，跟廢了差不多。nois等龍牙手套徹底報廢，他拳法也會廢了！”

胖老頭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者了。

那個氣勢凌厲，透露果決狠辣的年輕人。

榮傲則怔怔出神，心生絕望，這輩子都沒機會打敗葉小凡了。

張龍則看得十分激動，時不時暗暗握拳喝彩。

……

轟！

葉天霸被迫試圖靠地形牽製葉小凡的劍，逃入閣樓內。

又在閣樓裡交手三十余回合。

木質結構的建築，在玉霄劍面前，如同紙糊。

隨著承重牆、主梁等結構被斬斷。

整座樓崩塌。

葉天霸狼狽逃出數十米，滿腔憤怒和不甘。

“你非要不死不休?！”

他渾身顫抖，怒聲大吼，雙手一甩，丟開已經破爛的龍牙手套。

葉小凡立在廢墟一角，深呼一口氣。

第一次這麽長時間，沒能結束戰鬥。

他注視遠處的葉天霸，“葉家不倒，我寢食難安。”

“就因為我兒子密謀害你?！我都沒去找你算帳，你得勢不饒人，還要殺我！”葉天霸面目猙獰。

“這理由難道還不夠嗎?”葉小凡反問，“你的仇恨和怒火，難道是假的，不準備報復我?”

“好，好！這是你逼老子的！”

葉天霸語氣充滿不甘。

但他清楚，沒有退路可言了！

這要是一逃，心頭泄掉這股怒和恨，此前十年鋪墊一朝喪。

可現在，他想要扭轉局勢， 只有自毀大好前途了！

丹田內勁瘋狂湧動，運轉大周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壓縮。

十年前，葉天霸偶遇密宗高僧，得他指點，得到了一種名為怒相功的奇異法門。

以怒、恨兩種情緒驅動力量。

他苦心與獨生子培養父子之情，縱容嬌慣，隻為葉帝死亡時，這父子之情會化為滔天怒意、仇恨。

但凡只要再給他兩個月，不……一個多月，他就靠怒相功徹底濃縮內勁，晉升大宗師！

可現在……

他恨意更甚，瘋狂推動內勁濃縮。

無形的內勁旋渦，已經有一絲絲水霧痕跡，眼看著要融合。

匯聚成他曾無數次夢想，一種比內勁更強大，名為真元的力量！

葉小凡能感受到漸漸強盛的力量。

他縱身狂奔，一步橫掠十數米，獵豹般衝刺，“怎麽可能讓你隨意蓄積力量啊！”

青木之氣盡數匯聚。

玉霄劍似乎在激動，發出顫栗鳴音。

悅耳的清嘯聲回蕩整個夜空，整個莊園。

榮傲肝膽俱顫，仿佛整個人要被無形的力量撕裂，撕成粉碎！

胖老頭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宗師怎麽可能有這種氣勢！這股無處不在的鋒芒……太詭異太強大！”

全場只有葉天霸在放聲大笑，眼泛淚光。

數十年功力，在這一刻化為了一種半液半霧的力量形態，介於內勁和真元之間。

強行激發秘法，代表著他，這輩子都無法再有突破，徹底讓力量化為真元啊。

異常強大的力量匯聚，伴隨恨意滔天的怒吼，“小子，我跟你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