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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病症》七:失憶症
  “哈……”

  車窗上朦朧起一片霧氣,又被手指勾出奇怪的圖案,然後抹掉,周而複始。

  秋天的雨伴隨著微風冷入骨髓,哪怕坐在車裡也會覺得溫度有些微微滲人,

  “師傅你有打火機麽?”

  “小夥子車裡不讓抽煙啊!”

  “喔。”

  花不語便低下頭髮呆似的盯著手裡夾著的煙久久無言,計程車司機透著後視鏡打量他,

  “小夥子怎麽看著呆呆的。”

  他在心裡嘀咕。

  花不語收起煙,又打開了手機,社交軟件的消息列表裡空蕩蕩,除了幾條官方帳號消息掛著醒目的紅色,再沒有別的。

  他切到聯系人列表,上下翻著那幾百個人的名片,卻看不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記不住事情,並不像是普通的記憶力衰退,只是從某個時刻的分界線開始,

  開始遺忘這個刻度前的所有,同事,朋友,親人,乃至自己。

  他打開手機便簽,裡面密密麻麻的記了幾百條,可越看,一種無力的感覺便席卷全身,像是完全置身於秋雨中,冷的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有什麽正在抹掉自己的以前,讓他變的空白起來。

  計程車停在一間咖啡廳門口,他付掉錢下車,點了一杯熱咖啡便站在門口,呆滯的盯著面前雨簾等待,

  “快點快點!蹬快點!冷死啦!”

  男人的嚷聲在雨中響起,打斷了花不語的空白思緒,他凝神看去,

  “在下已經很快了。”

  雨中有白發白衣的男人賣命蹬著一輛老式自行車,他身後的座位上則跨坐著一個金發男人,兩種在平常很難見到的發色卻湊到了一起,

  異色頭髮,雨中騎車,看著有點二比。

  花不語下意識的在心裡評價。

  “嗯?在下怎麽騎不動了?”

  “虞戒惡你停下,我腳卡車輪了,快停,快停啊,我艸,你還站起來蹬!!!”

  花不語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

  雖然及時控制住了,但還是被離的很近的兩人聽到了,

  眼見對方兩人將目光投來,他連忙轉移視線,假裝看手機,半晌當身後咖啡廳的門鈴響起,有人將他的熱咖啡送了出來,他才抬起頭,然後就看到旁邊處於視線盲區的台階上,蹲著兩個人直勾勾的盯著他,

  “嘶……”

  他頓時被嚇得身軀一震,

  “呦,勞駕,兩杯咖啡。”

  金發男人衝服務員揮手。

  花不語待在原地,被人如此赤裸裸且不加掩飾的盯著,他一時間也有點不知所措,轉身離開?但這會下雨啊他又沒傘,淋著雨跑會不會有點刻意,裝沒看到?但是這種被觀察的感覺好難受,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奇怪。

  他在心裡不斷講著話,

  “哈,進去付錢!”

  左惟肖一邊擰著風衣上的雨水,一邊吩咐虞戒惡進去付帳,

  虞戒惡掏了掏兜,掏出來兩張面額十塊錢的濕潤紙幣,

  “左醫生,在下這只有二十,不夠。”

  一直用余光觀察的花不語差點又笑出聲,

  左惟肖扶額,幾天的相處下來他也了解虞戒惡身上和大多數人不同的很多地方,其中一點就是,這家夥不會用手機,除了基本的接打電話和短信息發送,什麽手機支付一概不通,因為這家夥甚至連銀行卡都沒有,

  “行吧行吧,那我請了,這就算咱們執行組團建了哈。

”  看到兩人的視線不再投過來,社恐的花不語尋思是脫身的時候了,雖然這兩個二比看著很有意思,但也有點危險,

  想到這裡,他便抬腳邁出了屋簷,索幸這會雨勢並不大,他準備找個便利店買份便當坐下休息會。

  “欸,小哥,去哪裡啊?”

  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肩膀,花不語僵硬的回過頭,

  “呃,回……回家。”

  “欸~別急著回家嘛,留著我們聊一會。”

  說完,金發男人一把將他拽回來,大聲吩咐,

  “小虞同志,組織交給你一個任務,看好這位與我們有緣的哥們。”

  虞戒惡用行動落實了組長的吩咐,他一把抓住了花不語的衣角,

  左惟肖放心的進去付錢了,花不語則是擠出假笑看著身邊站的一絲不苟的白發男人,

  “兩個人長的都挺好,怎麽可惜是流氓!”

  他在心裡聲討著,

  “那個,我們不熟吧?”

  “沒關系,一會就熟了。”

  虞戒惡面無表情的回答,

  “要遭,今天怕是要挨打,早知道就忍住那聲笑了。”

  花不語猶豫了一下,惡向膽邊生,他猛的一甩手切向虞戒惡拉著自己的右手,

  啪!

  那隻手紋絲不動。

  “………”

  他放棄了,索性蹲下身一動不動。

  沒多會,路邊咖啡廳的屋簷下就多了三個並排蹲在一起賞雨的男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最近一定有煩心事吧。”

  左惟肖吸溜了一口熱咖啡,開口打破沉寂,

  花不語也破罐子破摔了, 他情緒本就偏於不穩定,他已經打算抱著,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的思維來面對這兩個奇怪的人,所以他投過來一個鄙夷的眼神,

  “你這不廢話,這個世界上誰還沒煩心事?”

  左惟肖不置可否般的點頭,

  “你說的對,不過根據我在你身上聞到的味道,你這事可不算普通的煩心事。”

  “聞味道?玩的是真變態啊!”

  “過獎了過獎了。”左惟肖得意洋洋。

  “我不是在誇你啊!”

  “咳咳,你和極限患者接觸過吧?”

  左惟肖語氣變的嚴肅,花不語自然是知道極限患者這四個字代表什麽的,他無所謂的搖頭,

  “不清楚。”

  “你身上有很濃烈的極限患者的味道,”

  “可能是哪條街上不小心和某個極限患者擦肩而過嘍。”

  他聳肩表示並不知情且無所謂,然後喝了口咖啡,

  “也許吧,有問題可以聯系我,我是專業的。”

  左惟肖遞出一張名片,花不語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接過,打量了一下便隨便揣進兜裡,然後他試探性的向後退了兩步,看著兩人老神在在的蹲在台階上不聞不問。

  “左醫生,就這樣讓他走了?他也許和一個極限患者有關系呢?”

  看著男人單薄的背影遠去,左惟肖眯起雙眼,信號燈,路燈,車燈,夜幕雨簾,世界變的一片朦朧,

  “這是他的自由。”

  ————

  失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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