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走入訓練場,說道:“今天下午的軍體訓練到此結束,根據指導員安排,下面組織大家去中隊的學習室學習。所有人,立正!向右轉,起步走!”
“也不讓我們試試,這就結束了?剛才通訊員跑來,嘀嘀咕咕的,看來下午這學習課是臨時安排的,到底還是指導員威風,說該就該。”雲蘇瞎想著。
城裡來的孩子,心思多,看到什麽都要瞎想一下,瞎對比一下,殊不知他這個性格,不但沒有益處,反而給他自己以後的生活增加了不少煩惱。
“都坐吧。”等戰士們都進入學習室後,指導員用他那禿鷹一般的眼神掃視了一遍台下的戰士,然後隨口說道。
“起立!”指導員突然高聲喊道:“全體都有,跟著我一起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一起唱!”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學習室裡嘹亮的歌聲響起,傳向室外,傳向藍天,田野,高山,堅牆,作訓場,甘蔗地……越傳越遠,久久不散。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的勝利。多少年來,多少代的軍人在這首歌中成長,歷練,蹉跎前行,坎坷征途。
“坐!”指導員尖銳的嗓音穿過每一個戰士的耳膜,所有人條件反射的坐了下來。雲蘇感覺自己的全身似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慢慢的灌注,身體自然而然的繃緊,雖然每把椅子都有靠背,可是沒有一個戰士的背部沾到椅背,所有的人都筆挺的坐在椅子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指導員的臉上。
“很好。”指導員微眯著眼睛掃視著下面的戰士,看著台下的戰士都目光炯炯的注釋著自己,他感到一絲欣慰,“這批兵還像點樣子。”一絲觀感從腦海一瞬即逝。
“本來呢,下午的安排就是給你們搞一搞軍體訓練,順便安排點體能。但是情況特殊,所以臨時安排了這麽節課。今天課的內容就兩項。
第一項是通報一起突發的事故,並做一些針對的人員安排。
第二項是給新兵們稍微講下咱們中隊的歷史。
前後不會耽擱你們二十分鍾。先來說第一項。”指導員說著從旁邊的文書手裡接過一個文件夾。
打開文件夾,習慣性的咳嗽兩聲後,指導員讀了起來:“桂省龍城鷹山監獄第42號文,
鷹山四監區一犯人越獄脫逃通報
桂省龍城鷹山監獄四監區一犯人脫逃,現正在立案追捕中,為及時回應社會關注,現將有關信息公布如下:
一、逃脫罪犯是否是通過門禁逃出大門?
事發現場,會見室門窗損毀。
二、罪犯如何取得警服?
罪犯逃脫後,檢查統計發現監區管理人員遺失警服一套,無臂章,肩章,警銜,警徽。
三、罪犯是否帶有現金?
會見室損毀後,罪犯竊取工作人員辦公桌內部分現金。
四、罪犯脫逃後是否還在四監區生活區內,或已經流竄至監區以外?
信息尚不明確,已經動員並通知相關單位對監區周邊生活區和營山鎮周邊生活區進行調查,搜索。特將此次煩人脫逃情況通報。
通報人:桂省龍城鷹山監獄四監區。”讀完了文件,指導員隨手合上文件夾,遞給身邊的文書。
然後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指導員說道:“下面安排下此次抓捕任務的勤務人員,本來這事不應該我一個政工幹部安排的,
可你們的李隊長馬上要調離了,中隊勤務暫時都由我一肩挑了,等新隊長來的時候具體的勤務再轉交給新隊長,廢話就不多說了。 宋登民!杭華將!潘華營!項奎!你們四個戴上本班老兵,半小時後動身去大隊部報到,一會會有車來接你們。”
“指導員,還是按以前的那套配置嗎?”六班長宋登民等指導員點過名後問道。
“嗯,還是老樣子,記得這次聽好指揮,這次的勞改偷了警服,不知道有沒有盜槍,警覺點,別出去給我捅了婁子。”指導員點了點頭,眼睛微眯著瞟了一眼六班長。
“是!”六班長打了個激靈,大聲喊道。
“都去吧。”指導員擺了擺手。四個班長各自點了自己班的老兵,呼啦啦一大片人出了門,房間裡頓時空敞了許多。
“下面進行第二項,介紹下咱們六中隊的隊史,遠的就不說了,就從搬到鹿寨後的歷史說起,1992年咱們中隊由LZ市鹿寨縣隨同二大隊隊部搬至營山鎮,負責鷹山監獄第四監區的看押任務。
從1993年至今我們六中隊沒有出現過一起逃兵事件,也沒有出現過一起在押犯人越獄成功的事件。
所以在柳州,甚至整個桂省,我們中隊負責的這個監區,是看押無事故最久的一個監區。你們知道意味著什麽嗎?”說到這,指導員停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順便瞄了瞄下面的這些新兵蛋子。看看有沒有敢大膽直言,有沒有能說到點子上的。
結果,等了半天沒有一個人敢舉手,說說自己的想法的。“怎麽膽子這麽小,莫不是在新兵連被蒙二憨子嚇多了?”指導員微微皺眉。
“大膽點,隨意講,錯了又不怪你們。連個問題都不敢回答,還談什麽保家衛國。”指導員微微用力的放下茶杯。那茶杯撞擊桌子的聲音擊打在每一個新兵的心裡。老兵們早就習慣了指導員這一套,還是正襟危坐,絲毫不動。新兵們開始有了想法,有的微微的抖了抖略微發麻的腿,有的挪動了下屁股。
“你講。”指導員看到後面一排有一個新兵舉了手。
那個新兵站起身,侃侃而談,聲音傳到雲蘇耳朵裡,那是一口濃厚的廣式普通話,雲蘇知道是楊少培在發言。
“報告我回答!指導員,喔認為,這說明時間越長,我們中隊的責任越大,越不能出亂子,如果現在出了問題,就不僅僅是像四監區那樣寫個通告,找兄弟單位一起搜捕就完了,肯定要第一時間通報到省裡,由上級做指示,處理的結果也要嚴重的多。
喔說完了。報告回答完畢!”楊少培一邊想著一邊說著。看見指導員微微點頭,他欣喜的覺得自己說到了指導員的心裡。
“第一步棋走對了。”楊少培想著。
“說的不錯,還有沒有其他人補充的。”指導員微微點頭,示意楊少培坐下。
楊少培旁邊的同班老兵小聲說道:“小子闊以啊,這都能想到。有點覺悟。”楊少培嘿嘿的笑了笑。上面傳來指導員的訓斥聲,嚇到兩人趕緊閉嘴。
“你說。”指導員點了點前排一個舉手的新兵。
“報告我回答!指導員,我認為除了剛才那位同志說的情況外,還有一個方面的問題。”看著前面侃侃而談的新兵,雲蘇很自然的翹起嘴角。那裡站著的正是蔡文,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脫口而出。
“我認為還有一個方面的情況,就是為什麽這麽多年,別的監區出了問題,而在我們中隊看押的監區卻依然牢固,沒有出現犯人越獄成功的事故。”蔡文站在那裡,像是一根旗杆插在陣地上,迎風烈烈,兀自擺動。
“說說,為什麽。”指導員來了興致。
“報告我回答!指導員前面說過,我們中隊自成立以來就沒有一個逃兵,那麽我們中隊的中隊文化,教育培養的管理理念肯定都是有獨到之處的。
古語雲: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咱們中隊這麽多年沒有出現一個逃兵,自然是因為中隊的管理好,來到我們中隊當兵,不會想著逃,只會想著乾,如何乾,怎麽乾,怎麽跟著乾,怎麽乾的更好。報告回答完畢!”蔡文搜腸刮肚的吹了一大片行文……
“真有你的,真能吹,這要是搞個吹牛比賽,你丫肯定第一名。”蔡文不懷好意的想著, 但是心裡卻甜甜的,不虧是咱AH的兵,魚米之鄉,詩文之地,要麽不張口,張口就成章,舌燦蓮花啊。
“坐吧,說的不錯,今天給你們說這個隊史,其實就是借著這個通報的機會跟你們說下,任何事情,不要只看一方面,要雙方面同時考慮。
壞的固然壞,也要考慮原因。我們中隊之所以能這麽多年執勤無事故,監區十幾年沒有出現越獄成功的事情,不單單是因為監區看押的好,我們配合的好,更重要的就是,我們的戰士用心,站一天哨就要用一天的心。
為了誰?小的為自己,別跑了犯人,自己進去了。大的為了國,站在那裡的一天就是國門守衛者的一天,並不是說非要打戰才是衛國守家,也不是非要去邊防才是看家守國。哪裡都有勤務。
我們武警的勤務很多,相信在新兵連就已經有主官給你們講的很多了。我在這不重申了,隻跟你們說下咱們中隊的理念。
不管你們以前在地方上什麽身份,做過什麽事情,只要今天你進來我們中隊了,你就是我們中隊的一員,即日起,希望你們以中隊的榮譽為重,無論是訓練也好,勤務也罷,要麽不做,要麽就用心做,不說你要做的如何如何死心塌地,死去活來,至少要把你那一顆心放在這,安在這。
為了什麽?為了你的家人。所有這些和一起度過軍旅歲月的家人,天下軍人是一家是看誰人敵。我們中隊就是一家人,今天我把話撂這了,我看看這次來的有沒有孬種。”指導員說完,端起杯子又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