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谷鎮,開的髒兮兮的悍馬車在路邊一處公交站台停下。
“下車?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
朱蒂略感詫異。
這一場風雨經歷下來,她對這個本來看不順眼的帥氣男生,徹底改觀了。
尊重強者是人類的本能,更何況這還是個又帥又有文化的強者。
以朱蒂的城府,雖然不夠深,但也是想要嘗試拉攏,這是作為大集團千金骨子裡養成的習慣。
這可是傳武高手!如果能拉攏他,對我來說是極大的助力,老爸知道了一定會誇獎我的!
朱蒂拉住他:“先別走,我請你吃飯感謝你。”
程安卻已經背起了自己的行囊,笑著拒絕道:“吃飯下次再約,我另外還有事,你們先走就行,不用管我。”
“你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朱蒂一下就警惕眯起眼睛。
“嘿,瞧你這話說的,我要真有陰謀還能告訴你不成?”
程安摸了摸下巴,轉而道:“這樣吧,加個聯系方式,以後大家就是朋友了。”
“那也行。”
朱蒂很高興地和他互換了號碼。
她哪知道其實程安也是另有目的,需要繼續接近她?
欲擒故縱罷了。
這會兒她正以為自己機緣到了,結識武林高手,沾沾自喜著呢。
顏小希倒是冷靜得多,和程安點頭示意一下,就沒怎麽拖泥帶水,驅車離開。
她們車裡還有兩個傷勢較重的保鏢,急需醫治。
辭別兩位小富婆,程安看了看時間,坐了在車身上印著南城地產廣告的公交車上去。
他其實有點頭疼,先是把何淺草背後的黑道勢力給逼出來了,然後現在又搭上了朱蒂這條線。
估計於象潼在他們警方內部會議上,已經開始對上級吹牛,說一個月內就要把朱金輝徹底搬倒了吧?
然而,本質上程安並不想真的過多參與到這個所謂的“線人”任務裡去。
從朱蒂都能隨身攜帶槍支來看,南城地產的確有點問題。
但這關他程安什麽事?
調查這種事件,危險性肯定很高,若是收益高就算了,可現在收益卻幾乎見不到,只有於象潼空口白話承諾的正式警員編制而已。
呵,我堂堂共濟會首席,稀罕?
誰會熱衷於辦一件高風險、低回報的事啊。
之前那都是緣巧合,才把人家的地下勢力給搞黃了。
現在麽……慢慢拖吧。
程安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接近地主家的傻女兒,也不是去享受不常見的輕松生活。
而是,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隔著包裹,摸了摸放在鐵盒裡的三塊魔核,它們分別是一塊鬼類魔核,兩塊是昆類魔核。
“不斷使用咒力去對抗別的詛咒力量,似乎,能夠讓我的咒力掌握程度加深。”
“昨天一夜鏖戰,我噴火的威力,有些許提升,噴火對身體的負擔也降低了些許。”
“這是否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消化進度的加快?”
“魔藥的消化,來自於不同詛咒之間的對抗,就像養蠱一樣?”
程安的心漸漸火熱。
突然,他想到某件事,心裡又漸漸平靜下來,他想到了某位為了不傷害家人、寧可自己死亡的老鄉,想到了自己還欠他一個約定,還未完成。
……
……
第二天上午。
海城,和平鎮,
一處咖啡廳裡。 一名外賣小哥推門而入,找到了坐在角落裡玩手機刷論壇、帶著口罩和誇張圓框眼鏡的程安。
“帥哥,你送的花我送到了,但是那家主人不在,我放在物業了。”
外賣小哥說著,撓了撓頭,嘿嘿笑道:“你這也不厚道啊,人家老公才剛死,今兒早上才送去的殯儀館,你就火急火燎的給那俏寡婦送花……”
“哪個殯儀館?”程安打斷他喋喋不休的念叨。
“就是西山居的那個。”
“知道了,這是你的辛苦費。”
程安推出一張百元大鈔,背起包,起身離開,打車來到了西山居殯儀館。
這裡規模很大,每天都很熱鬧,生意極佳,畢竟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亡。
經過詢問,程安找到了在等候的劉濤家屬。
今天劉濤的大部分親戚都在場,他們有的在大廳裡沉默等待,有一些年輕些的,則是沒什麽悲傷表情的、在角落裡玩手機,或者互相打鬧。
程安看到了劉濤的妻子。
那是一個身材略微有些胖,但皮膚較白的女性,她打扮不算時髦,但臉上的悲傷做不得假。
大廳裡真正悲傷的人不多,放眼看去,也就只有劉濤的母親,妻子李霞,還有他八九歲左右的大女兒。
她們眼神呆滯,表情麻木,時不時身體會抽搐一下。
劉濤還有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兒,個子極小,長得宛如一顆小小的白菜。
她還什麽都不懂,無法理解‘爸爸死了’是什麽意思,但母親和姐姐的悲傷有感染到她,以至於天性愛玩的幼童,用小手緊緊拉住媽媽的裙角,小臉上滿是害怕無辜,不敢發出動靜。
劉濤的屍體,正在等待火化,還在排隊。
這時,有一名工作人員走過來,對李霞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外面有個人,他說是你丈夫的朋友,有幾句話要單獨帶給你。”
這位未亡人愣了一會兒,眼中才慢慢有了焦距,緩慢的點頭道:“好的。”
她讓婆婆照顧女兒,自己腳步略帶卡頓地走了出來,來到一處約定的牆邊,見到了帶著墨鏡、口罩,無法辨認面容的程安。
後者沉吟一下道:“嫂子好,劉濤和我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他說過,如果他死了,讓我把話帶給你。”
李霞張了張嘴,問道:“他……說了什麽?”
“他說自己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丈夫,他在外面偷偷包養了一個女人,就養在南苑花園。”程安說道。
可以看到,他說完這段話,李霞的肩膀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但她的臉上反而是恢復了不少紅潤的顏色。
她拳頭捏緊,有些冷漠的說道:“知道了,呵呵,我早就有懷疑了,只是為了孩子,一直不想戳破……”
“嫂子,我話還沒說完。”
“……?”
“濤哥說,他知道自己有錯,但那只是一時的衝動,他從沒想過離開你;
“另外,他在那棟屋子的儲藏室裡的保險箱裡存放了現金,密碼,是你的生日,房本在他母親床底下。
“他知道自己有錯,他沒法再償還, 他隻想告訴你,對不起。”
李霞身體震了一下,慢慢抬起了頭,眼角淚痕滑落:“他不是,很自然的死亡,對不對?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究竟經歷了什麽?”
程安沉默片刻後道:“別的我不能多說,有兩件事可以告訴你,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太禮貌,但希望你可以保密。”
“好的,我不會告訴別人。”李霞發誓道。
“第一件事,劉濤他即便到死,也依然是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兒子,作為一個人類而死去。”
“額?”李霞表情茫然。
“第二件事,他那個情婦,已經死了。”說道一半,他後半句話一字一句,陰森森地補充道:
“我殺的。”
“啊!”李霞嚇得後退幾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兩個女兒都很可愛。”程安突然莫名其妙加了一句。
啊?
李霞一呆,接著,她想起什麽,拚命搖頭道:“我,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會保密!”
“嗯,好好撫養孩子,也不用太過於沉澱在遺憾中,如果有人會對孩子好,我想劉濤不會介意你為她們找個繼父。”
說著,程安後退半步,深深鞠躬,隨後縱身一躍,跨過了兩米來高的鐵絲攔網,鑽入森林,消失不見。
……
是夜,九月二十日,午夜二十四點。
倒計時歸零。
伴隨著那片熟悉的、難以描述其深邃恐懼感的群星降臨,早已沐浴更衣完畢,準備完全的程安,靜靜踏入。
第三次星門,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