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說過,醫考分為兩部分,筆測和面試。
筆測在先......
一眾考生拾階而上,分別進入了自己的考場,每一間考場都是佔地面積極大的房屋,依舊白牆黑瓦,和【萬醫堂】的裝修格調完全一致,看起來這個世界的醫學就是這種標識,跟前世醫院都掛紅十字是一個道理。
呂慈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周遭是近百張桌椅,很快也都坐滿了人。
有的忐忑不安,有的滿臉自信,有的搓著筆杆子,緊張的都要淌出汗來。
就在這張望的過程中,呂慈無意間與坐自己旁邊的一位公子對視。
“你好。”那人笑了笑,直接打了個招呼。
“哦......你好。”
呂慈回應,身為考場老油條,他深知考試之前要和周圍的考生搞好關系的重要性,所以便聊了起來。
對方很健談,語氣謙遜溫和,似乎幾句話便能讓人如沐春風,穿戴也是考究卻不張揚的風格。從閑聊中得知,這位公子是朝都城本地人,家裡有生意,之所以來醫考是因為自己對醫道很有興趣。
嘖嘖,這年頭竟然還有主動學醫的,在穿越前,都是‘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話不多說,很快負責考試的考官便走了進來。
二人的閑聊就此打住。
隨著試卷發下來,整個考場內也就再也沒有了多余的聲響,題量很大,時間緊迫......還好,這個世界的醫學考試沒那麽多么蛾子,就是赤裸裸的記憶型題目,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呂慈嗖嗖嗖就把自己背過的內容寫了上去,然後!!!
颯!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了小條。
身形不動,一手扶卷,一手握筆,但筆與掌心的空隙之中卻握著一份精心製作的小條,看似毫無玄機,但指節相交處卻隱秘的留下了不足半厘米的缺口,正好能讓呂慈的視角透過去,看清裡面的字跡。
這一招二十年的功夫,哪個監考頂得住?!
就這樣,呂慈撐過了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待把小條的所有利用價值榨乾之後,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撂筆坐直了身子。
這已經是他能盡的最大努力了,剩下的就看天命吧。
不過剛放下筆,他就看到了身旁的那位公子正面帶笑意,較有興致的望著自己。
額......自己抄襲竟然被發現了!
江湖規矩:你可以不給別人抄,但是別人抄你也別義憤填膺的去舉報。
看來這兄弟還挺仗義的。
余光再掃向對方的試卷!謔,寫的滿滿當當,一看這架勢就是個學霸啊!
呂慈略顯尷尬,試探性的在桌下比劃了一下小條,尋問對方是否需要,果然,那公子笑著搖了搖頭。
時間快進到了考試結束。
呂慈走出了考場......等待他的,是下午的面試,那才是決定他考試能否通過的關鍵。
面試的過程有點類似於前世的【實踐考試】,就是要測試考生面對疾病時的處理水平,但是這個時代沒有各種儀器,更加沒有模擬假人來讓考生操作。
所以這個世界的實踐考試極為的簡單粗暴,那就是讓周圍的百姓親自上場!考生就當著考官的面治病,不收錢,治好了算患者命大,考生如果出了錯,也有考官及時製止。
當然了,由於考生數量眾多,每年都有考官照顧不到的情況,治竄稀,
結果下面不竄了,直接反上來從嘴噗噗往出噴的情況屢見不鮮,不過即使這樣,依舊有無數的百姓願意來當小白鼠。 畢竟免費。
“呂兄,考的如何?”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呂慈回過頭,然後看到了剛才坐自己旁邊的那位公子。
這人坐著時候還看不出來,現在面對面,發現對方不僅長相秀氣,身材也很是瘦小,陽光下的臉色也沒有一丁點紅潤,泛著一種不太健康的白。
“誰知道,聽天由命。”呂慈自嘲道。
“哈哈。”那人笑了笑,身為一個男孩子,竟然還挺可愛的:“對了,考試的時候,呂兄手裡握著的那個是什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本身就有一種讓人親近的魔力,還是因為考試時翻小條已經被人家發現了,沒有再隱藏的必要,總之呂慈直接就把小條拿了出來。
那人將其接過,翻看了一下,然後又模仿了一下考試時呂慈的姿勢,眼中的驚訝越來越盛。
“好......好厲害的玩意!呂兄大才啊!”
“哈哈,如果我真有才華,那就用不著這個玩意了。”
“能送我麽?”
“啊?”呂慈一愣:“都考完了,還要這玩意有啥用?不過你想要便送你好了。”
那瘦弱公子很是高興,拱手說了句謝謝。
呂慈注意到,對方的指甲有些泛白,應該是貧血的表現。
但也沒多說什麽,現代醫學對於貧血的治療效果不是很好,增強骨髓造血功能和輸血等操作,在這個時代根本沒辦法實現。
所以還是交給這個世界的醫學體系吧。
接下來二人又攀談了幾句,最後還是分開了,萍水相逢,這個短暫的相遇沒有在呂慈的腦海中留下任何值得記憶的點。
甚至連對方的名字姓氏都不知道。
......
周圍人流匆匆而過,那位公子卻逆著人群,一路走出了考場,之後又順著一條小路暢通無阻的走出了朝都醫會。
一輛馬車停在醫會後門,已經恭候多時。
車旁站了一個老者,臉上已經有了老態,但是皮膚細嫩,沒有胡子,所以也說不上具體的年紀,雙眼冷冷低垂,似是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
可見到那位公子出來了,原本直挺的腰瞬間彎曲下來,臉上也變戲法一樣的變出一副最謙卑的笑。
“少爺出來了。”
“這兒又不是在家裡,您用不著總曲著身子......”少年道。
聽到這公子用‘您’這樣的字眼稱呼自己時,老人滿臉受寵若驚:
“使不得使不得,規矩就是規矩,在哪都不能亂了。”
瘦弱公子笑了笑,也不再試圖說服對方,便上了馬車。
在家裡呆了太久了,出來透透風,而且還很有興致的去參加了一科考試,又遇到了個有趣的人。
這種短暫的放松,讓他一直疲憊緊繃的身子舒服了不少。
“少爺,下午的科目還去考麽?”老管家看自家少爺的心情不錯,便試探的問道。
“不了,與大秦學子一同考試這種事情雖然新鮮,但是終究只是考試,而且題目又有些無趣,體驗一下便好。”這人說道。
如果有其他的考試學子聽到這人的話,肯定氣不打一處來,那麽難的題目,竟然在他口中隻落個‘無趣’的評價,這也太瞧不起人了。
馬車顛簸,少年嘴角帶笑,對面的老奴無意間看到了自家少爺手中拿著的小紙條。
“咦?少爺......這是何物?”
“一種考試作弊用的工具。”他說著,還向老管家展示了一下小條的使用方法。
不過漸漸的,臉上笑意收斂:“一個尋常百姓為了應付考試都能有如此靈性的創造力,而那群所謂的機關術傳人只會悶頭造戰車,真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墨家還能撐多久?”
老管家沒敢接話......
他知道自家少爺不喜歡墨家,因為近50年來,墨家的機關術一直停滯不前,那些運往鬼域的戰車與戰爭傀儡正在瘋狂的消耗著大秦帝國的資源,鋼鐵與樹木已經有了供不應求的跡象。
然而大鬼無窮無盡,如此下去,只怕鬼域終究會有失守的那一天。
大鬼越境,天下必將生靈塗炭,到時候怎麽辦?
難道還指望著白家那位老爺子重新披甲上陣,孤身入鬼域,再去創造一次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