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液體從水囊中滴落,砸在原本屬於帕克的那條項鏈之上,騰起一陣白色的煙霧,就像是在化學實驗室經常看到的一樣。等到煙霧散盡,布茲才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將那條金色的項鏈挑起來,用一小塊皮革包好,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在最終確認,沒有遺漏任何可以帶走的有用物品之後,雷蒙才帶著眾人離開高塔。站在高塔之外,雷蒙朝四下裡張望,除了這座孤零零的殘破高塔之外,目力所及的范圍內,暫時看不到任何異常的人或者物。
想到曾經欠下的人情,雷蒙只能硬著頭皮,又帶著眾人在高塔周圍的區域,像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轉起來,直到後來,眾人停下來暫時休息的時候,雷蒙才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了。
“要去其他地方找一找你那位朋友的蹤跡嗎?”雷蒙看向布茲。
布茲斷然回答:“不,大人,我相信他已經不在這裡了,用不著為此繼續浪費時間。我們回去吧。”
於是,眾人折返,朝著封印邊界之處,那個石拱門所在的地方走去。布茲一路上保持著沉默,臉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悲喜,而這種沉默也漸漸在整個隊伍中蔓延開來,冰天雪地之中,只有靴子踩在積雪與碎冰上的聲音。
察覺到隊伍氣氛有點沉悶的雷蒙,腦子一轉,就有了辦法。他故作深沉地問眾人:“你們說,如果我向國王匯報此處封印之地的異常,國王會怎麽辦?”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這個問題吸引住了,有的人不加思索地開口:“國王會馬上派人來處理這件事吧?”
“哪裡有那麽容易,你要知道,之前對於寒冬騎士的問題,國王可是一個兵都不肯出,完全讓桑頓地區自己解決。”另一個反駁。
就在這些人開始你一嘴我一嘴討論的時候,馬修作為資深護衛,思考到了事情的另一個方向——降罪。一旦雷蒙把這裡的事情抖落出去,會不會因此而被國王降罪?國王只需要隨便找個失職之類的理由,扣個帽子,就夠雷蒙喝一壺的。
想到此,馬修緊走幾步,來到雷蒙身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雷蒙看了一眼馬修,輕笑道:“你說的,我已經想到了,放心,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我不會胡來。”
當再次看到代表著邊界的封印入口的時候,雷蒙總算是松了口氣,還好,這次全隊沒有減員,安全回來了。跨過石拱門的瞬間,雷蒙看到溫斯頓與貝格曼以及其余人,正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麽。當聽到腳步聲的時候,這些人的目光全部向著雷蒙這邊轉過來。
“大人,您回來了?”溫斯頓走上前問道。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雷蒙決定捉弄一下這位貴族老爺。
聽到壞消息三個字的瞬間,溫斯頓就不由自主地向貝格曼的方向退了一步:“您可以先說壞消息嗎?”
看到自己的小小計謀得逞,雷蒙忍著笑意故作正經地回答:“布茲見到了他要找的那個人,可是,那個人沒有跟我們一起回來。此外,我們在封印之地發現了一些異常。”
溫斯頓感覺後背一涼,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膽小,吞了吞口水繼續問:“那,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接下來,我會按照原定計劃,探訪一下這裡的一處地下遺跡。你如果害怕的話,我可以讓人送你回……”
“不不不!大,大人,您不能低估了我作為一名男人天生所具有的勇氣,我不是那種膽小鬼,
地下遺跡,我很感興趣,我會陪著您一起去的。”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一般,溫斯頓擺出了一個握拳擊打空氣的動作。這讓雷蒙看的差點笑出聲來。 接下來,雷蒙與眾人一起,將那些作為戰利品的魔法書籍,全部扔到了馬車之上。在雷蒙的提議下,眾人找了個比較背風的地方,燃起一個火堆,一邊休息,一邊吃東西。
“你要跟我一起去地下遺跡嗎?”站在布茲身旁的雷蒙扯下一塊麵包塞進嘴裡。
“大人,我想,如果您接下來還會有繼續發生戰鬥的可能,那麽,我跟著整個隊伍,才是最好的選擇。”布茲回答的聲音很堅定。
“抱歉,你那個朋友,沒能攔下來。”雷蒙盯著躍動的火光,有些遺憾地說。
布茲搖搖頭:“這跟您無關, 不用道歉。我相信我會找到帕克的。”
布茲吃完東西之後,幫助進入封印之地的護衛們,對於傷口進行了處理,看著布茲忙碌的背影,雷蒙忽然間覺得,對於地下遺跡的探索之旅,自己多了一份信心。
雷蒙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如果那個地下遺跡真的存在的話,那麽,是否有其他冒險家也知道這個遺跡?倘若知道,那麽,他進入遺跡,要面對的,除了可能的未知危險之外,恐怕還有許許多多抱著探寶目的的冒險家,事情這麽一看,就變得麻煩了起來。
沒過多久,雷蒙的這個疑問,就被打消了,因為單是尋找遺跡入口的麻煩程度,他相信就足夠勸退一波冒險家了。首先,納龍河在山腳下,轉過不止一個彎,不認真數,根本不知道費蘭特提的那個彎究竟是哪個。
找到這處河流的轉彎之處後,接下來,是向西面,靠近山腳的方向走大約一百步。其他人肯定想不到,當雷蒙最初聽到費蘭特說到“大約”這個詞的時候,心裡有多麽想一跳起來給對方的後腦杓重重拍一掌。什麽叫大約?描述如何找入口的時候,難道用詞不應該盡量精確嗎?
不過,這完全難不倒雷蒙。他有辦法。他要求所有人一字排開,從河邊那個轉彎之處,筆直向西沒人走一百步,然後再停下。即便是成年人,人與人之間的步幅也不一樣,步子大的,肯定最後停下來的地方比步幅小的要靠前一些。
“大人,這是進入遺跡所必須的儀式嗎?”溫斯頓一邊數著步子往前走,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