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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旅人》第69章 故事的另1面
  雷蒙默默歎氣,看向費蘭特:“如果我是威爾森,我會選擇將這個雕像送還給國王,然後去拿封賞。”

  費蘭特嘴角噙著笑意問:“那商隊護送的事情怎麽辦?”

  “當然是就這麽終止,丟下商隊的人以及貨物,帶著自己的人連夜折返回去。”雷蒙聳肩。

  費蘭特用自己那雙幽邃的藍色眼瞳靜靜凝視著雷蒙的臉,仿佛要看出來什麽真相一樣。雷蒙被費蘭特盯得有些不耐煩,皺著眉發問:“不然呢?你以為我會說出什麽樣的答案?”

  費蘭特沒再說話,只是打個響指,於是,畫面上的人物再次動了。

  …………

  威爾森的確帶著自己的部下離開了,不過,他們所要去的地方並非王都。而是連夜疾奔,借助一條隱秘小徑,通過了王國北部的雷霆要塞,越過邊境,最終到達了王國的敵對國——薩蘭多。

  在馬背上一路狂奔的時候,威爾森就在回憶,回憶國王的為人。在他印象裡,國王是個善變的人,他所承諾的獎賞,很少有人能真正拿到手。當自己來到王宮,覲見國王,呈上雕像的那一刻,可能也就是自己人頭落地的時候。

  國王難道不會懷疑,襲擊大王子的魔法師跟巴克先生是一夥的,而自己很可能因此受到牽連。如何解釋一個看似普通的商隊的貨物裡,竟然藏著一個困住王子殿下靈魂的詭異雕像?國王能相信這樣的說辭嗎?一個小小的傭兵頭子,在護送商隊的路上,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貨物裡的秘密。然後,內心的正義感爆發,將解救受困的王子殿下,作為了自己的第一任務。

  退一步講,就算看似唾手可得的獎賞是實際存在的,而自己又如何洗清嫌疑,將自己的立場與巴克先生分開?這對於威爾森來說,簡直太難了。國王當初頒布的命令是找到並抓住那個襲擊王子的魔法師,而並非是找回什麽雕像裡被困住的王子靈魂。

  為什麽僅僅只是要求找到襲擊者呢?而對於王子被奪走靈魂一事隻字不提?僅僅只是出於面子問題嗎?這背後究竟是否隱藏著來自國王的權衡與考量?威爾森並不知道。

  這個時候,整個國家正在跟薩蘭多進行激烈的交戰。這對於威爾森來說,自然就是一個天賜的機會。威爾森打算為薩蘭多的國王獻上王子的靈魂,從而換取自己在薩蘭多的成為一個上流人士的身份。他可不在乎,自己被指認為叛國者。只要能成為上流人士之中的一員,他可不在乎自己屬於哪個國家。

  只不過,威爾森剛一接近薩蘭多的領土,就被對方的守邊部隊第一時間發現。對方並沒有聽威爾森講故事,而是簡單粗暴地將威爾森一夥認定為敵對國家派過來的臥底,用雪亮的利刃與鋒銳的箭矢,熱情地招待了威爾森一夥。

  雷蒙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這樣的:平原之上上演了一幕亡命天涯的戲碼,軍馬的蹄子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清晰可聞,威爾森一夥只能無比狼狽地逃,最終,他們跑到了一座懸崖之上,背後是濤聲陣陣的大海。

  威爾森的嗓子幾乎啞了,他握著雕像的手臂拚盡全力地揮舞,然而,薩蘭多的邊防軍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解釋。回應他的,只有一波波破空而至的箭雨,像死神的邀請函一樣,不斷收割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最終,威爾森絕望地向後退著,一步踏空,整個人栽下懸崖,灰黑色的海面之上,泛起一朵浪花。

  最後的畫面,就定格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

  破碎王座之中迎來了一陣寂靜,直到雷蒙確定畫面不再變動的時候,才若有所思地問:“這個故事到這裡就告一段落了嗎?”

  “每個故事都應該有個結尾,難道不是嗎?看完之後有什麽感想嗎?”費蘭特問。

  看完還要來個及時的影評嗎?還真有你的啊,雷蒙心裡暗笑。感想這種事情,還能難得倒我?簡直張口就來。

  “我記得在開始看之前你問過我,是不是那種喜歡追求權力與地位的人。我現在可以再次告訴你,我跟這個叫威爾森的人並非一路。”

  “我曾聽見過這樣的一句話——世界由兩種人構成,偉大者與平凡者。偉大者引導世界,而平凡者構成世界。我這種人,只怕是當不了偉大者的。所以,我隻想安穩地扮演個平凡者。盲目的追求權力與地位,最後可能只會令自己墜入深淵,就像威爾森那樣。”

  仿佛聆聽了美妙的音樂演奏一樣, 費蘭特滿意地朝著雷蒙頷首:“破碎王座以往曾經迎來過像威爾森那樣的人,真的一心隻想為自己戴上王冠那種,在追逐權力與地位的道路狂奔。這裡面的確有人成功了,不過,更多的,只是成了權力之路上的犧牲品。還記得你做出的那些選擇嗎?雖然威爾森並沒有如你所預計的那樣做,不過,我們不妨來看一看,如果根據你的選擇,會衍生出一個什麽樣的結局來。”

  雷蒙聽見費蘭特的話就是一愣,沒想到還會有這種操作,這可以被稱為另一版的故事。不過,自己做出了不止一個選擇,那麽故事會從哪個選擇之處開始呢?

  很快,懸浮在半空中的矩形光幕就給出了答案。很明顯,這個故事的走向,是根據他回答費蘭特最後一次提問而來的。月色下的迷霧森林,枝頭偶爾傳來夜梟的鳴叫,若有似無的霧氣在林間飄蕩,而威爾森帶著自己的手下,悄悄離開了燃燒的兩截木頭旁,一路朝著王都而去。

  “頭兒,我們就這麽走了嗎?巴克先生的貨物怎麽辦?”奧倫問。

  “讓聰明的伯特自己想辦法吧,我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威爾森在馬背上頭也不回地答道。很顯然,威爾森明明知道國王是個善變的人,不過,放在眼前的蛋糕,他依舊無法抵製這份近乎天上掉下來的幸運,萬一呢?萬一國王真的給了他想要的地位以及財富,那他豈不是就可以徹底告別四海為家的傭兵生涯了嗎?威爾森甚至已經開始盤算,等拿到獎金之後,自己要不要在王都,選個莊園買下來,作為自己的新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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