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迪恩剛翻身跳下去的時刻,雷蒙發現自己的對手身影忽然從眼前消失了。半空中出現的追擊者,正好出現在了迪恩身後的位置。追擊者手腕一抖,細劍對準迪恩的背部猛地一刺。
鮮紅的血花從迪恩身體裡噴湧而出,在清冷的月色下,顯得格外扎眼。細劍一抽,刀鋒上還殘留著刺目的血珠,在重力的作用下無聲淌落。然而攻擊還未結束,襲擊者用力一腳,蹬在迪恩身上,借助著反衝的力量,飄身穩穩落到了圍牆之上。
目睹這一切的雷蒙目眥欲裂,狠狠咬住牙床,胸膛中仿佛瞬間騰起了無盡的怒火,不斷灼燒著他的身體與理智。
如同喪失理智一般,雷蒙不斷借助印記調動著來自世界的本源之力,直到自己的極限。從而有過的磅礴偉力,不要錢一樣,在身體裡不斷集聚,帶來撕裂靈魂般的痛楚。
強忍著痛楚的雷蒙狂奔著殺向了追擊者,身後的空氣中留下一道道殘影。雙腳用力蹬向地面,走道的地面上,頓時發出崩裂的哀鳴,雷蒙一躍而起。
手中的長劍似乎也感受到了雷蒙內心的憤怒,一道奔跑的狼的虛影在劍鋒之上一閃而過,淒厲的狼嚎聲傳來。整個劍身閃爍起星輝般的光芒。
“給我死!”雷蒙縱聲嘶吼,一劍劈下。
追擊者盯著雷蒙的位置,揚起手中的細劍,迎了上去。
足以刺透人類耳膜的炸裂聲帶著令人膽寒的氣勁從兩個人周圍迸射,走道兩邊圍牆部分在劇烈的震動中顫抖著,崩裂出一道道細密的裂痕。一半的塔樓,伴著剛才的一擊,在一聲轟鳴中滑落,瞬間卷起無數煙塵。
等煙塵漸漸散盡,走道上,雷蒙的前方,一道筆直向前的斬痕向遠方延伸,直指著塔樓。
雷蒙反手握著長劍,努力找尋著襲擊者的蹤跡,可是他只找到地面上殘留著一個被斬成兩半的面具以及一個破碎得不成樣子的,沾滿血跡的鬥篷。
雷蒙的身體終於到了極限,巨大的疲憊感洶湧著襲來,他肩膀一晃,仰天倒下。
…………
對於管家安東而言,他平時睡覺都是很少做夢的,而令人感到離奇的是,今天他居然做夢了。在夢裡,他又回到了雷蒙父親的書房,被吩咐去書架上找一本關於大陸歷史方面的書。
原本安東對於書架上都有哪些書,封皮顏色如何,擺放在什麽位置幾乎閉著眼睛可以說出來,而在夢境裡,安東第一次感覺到無助,雷蒙父親讓他找的書,原本對他來說,非常熟悉,可是,他一次次地走過一排排的書架,任由自己的目光在碼放整齊的書籍之間逡巡,卻遲遲找不到那本書。
安東感到自己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一點點的汗滴,耳畔是來自雷蒙父親的催促,他只能嘴上恭敬地應付兩句,然而,安東很清楚,他的內心已經慌了,他努力回憶著關於那本書的所有印象,可是,大腦裡仿佛被打掃過一樣,乾淨得讓他懷疑,是否真的有這麽一本書?
當惶恐與焦急的情緒不斷交織在一起,即將壓垮安東的時候,他感到整個書房一陣晃動——有人把他推醒了。
馬修的臉上還帶著戰鬥中留下的傷痕,一道細而寬的傷口趴在距離顴骨不遠的地方。傷口處那尚未乾涸的血跡,一下子就將安東所有的睡意驅散。
安東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抓住馬修的手臂,急忙問道:“怎麽了?”
馬修緊抿著嘴唇,咬緊牙床,仿佛用盡全身力量才一字一頓說道:“領主大人跟迪恩出事了。
” “你說什麽?”
…………
安東之所以在這裡安穩的睡覺,完全出於雷蒙的事先安排。雷蒙主要考慮到,安東也好,其他仆人也好,作為普通人,沒什麽戰鬥力,在對抗刺殺者方面,根本幫不上忙。弄不好,還可能被擄去當人質,所以,思考再三,雷蒙決定讓安東將所有仆人集中到幾個房間裡面睡覺,這樣方便管理。讓馬修安排了幾個人負責在房間的外面進行守衛。
正因為如此,刺殺者出現,戰鬥打響的時候,安東是完全不知情的。聽到馬修傳來的消息,安東披上衣服,穿好鞋子,拉著馬修跑了出去。
走廊裡,已經有幾名護衛等待在這裡,安東掃了一眼眾人,他看到了染血的衣飾,看到了半截已經碎掉的長劍,以及被眾人抬著的雷蒙還有迪恩。 安東的眉頭幾乎皺成一個“川”字,不過,他盡量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慌張,從容地命令道:“把人抬到大廳去。”
在去大廳的路上,安東簡單詢問了一下馬修具體的情況。
“來了三個人?來對付溫斯頓的嗎?他現在怎麽樣?”安東焦急地問。
“溫斯頓有貝格曼守著,還算安全。”馬修答道。
“那領主大人是這麽回事?什麽?領主大人追擊刺殺者去了,然後呢?”安東又問。
“事情有點複雜,領主大人打敗一個刺殺者之後,為了救迪恩,對上了另一個刺殺者。後來……”馬修的話沒有再繼續,因為隨著眾人來到大廳,安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把領主大人跟迪恩放桌子上去吧,給迪恩翻個身,別讓他後背接觸桌面。馬修把弗蘭克叫醒,你們兩個一起去鎮子裡找布茲先生,盡快回來!來個人,去仆從睡覺的地方,把我點到名字的這幾個人,馬上給我叫過來。有傷在身的抓緊時間休息,稍後我會安排人幫你們簡單處理傷口,其余人跟我留在這裡,守著領主大人和迪恩。”
“我一個人去找布茲先生就好,用不著叫上弗蘭克。”馬修說罷,就要轉身離去。身後傳來管家安東的聲音。
“你最好叫上他,相信我,朋友,否則,你恐怕沒那麽容易找到布茲先生。”
幾分鍾後,馬廄裡兩騎如同離弦的箭一樣衝出來,在庭院裡疾馳而過,馬蹄揚起的積雪還不曾完全落下,坐騎連同騎手的身影就已經隱沒在城堡大門後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