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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拜月嗎?

　從清風觀離開，林夜也是琢磨著老道所講的三師叔的事情。

　人妖鬼殊途，這是天道規則。

　可天道也不是絕對的，萬物萬事必有一線變通。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這個一便是變數。

　林夜心裡突然有一種明悟，回到自己房間，盤腿坐下，進入冥想狀態。

　隨著他的冥想，在他的頭頂之處，一尊嫩白小人又一次出現了，不同於上一次出現時候五官還有些模糊，這一次嫩白小人的五官已經清晰可見了。

　縮小版的林夜。

　隨著這個嫩白小人的出現，原本還悠閑躺在房間裡的太歲，身子一抖，就好些是聞到了什麽香味，身子蠕動起來，那速度竟然不比人快走的慢。

　幾個轉眼間，就來到了林夜的房門外，而後身子如一灘爛泥一樣緩緩從門檻縫隙中滑入進去。

　進了門檻，看到那尊盤坐在林夜頭頂的小人，太歲很是激動，可惜他沒有眼睛，不然就可以用雙眼放光來形容。

　小人也注意到了進來的太歲，握緊了小拳頭，朝著太歲揮了揮，稚嫩臉蛋上露出奶凶奶凶的表情，似乎在說，再看我就來揍你。

　太歲被嚇的身子蠕動了一下，將自己給縮成了一團，嘀咕道:“這麽小就這麽凶。”

　小人揮了揮拳頭，而後跟林夜一樣，雙腿盤坐，周圍的天地靈氣開始湧入屋內，太歲身子動了動，讓自己的身軀伸展開了一些，同時那些湧入房間內的天地靈氣也被吸收了一些。

　太歲發現小人沒什麽反應，身軀也是伸展的越來越開，到最後達到了體積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這樣一來他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也會最快。

　不同於其他生物，太歲的神奇之處就再於他的結構和正常生物不一樣，沒有所謂的五官和四肢的區分，全身就是一個整體，任何一個部位都可以說是五官也可以說是四肢。

　林夜頭頂上的小人並沒有理會太歲，就這麽持續吸收著天地靈氣。

　一周天，兩周天……

　半個時辰後，天地靈氣停止聚集，林夜頭頂小人身形沒有增大多少，不過頭頂毛發還有眉毛卻要比原先濃鬱了一些。

　小人睜開了眼睛，嘗試著從林夜的頭頂爬下來，然而一不小心沒抓穩，卻是直接朝著地上滾去。

　趴在不遠處的太歲，見到這一幕，以飛快的速度蠕動，猶如墊子一樣，讓得小人掉落在它身上，沒有接觸到地面。

　小人有些慌張的抓著太歲身上的肉，而後很是滿意的拍了拍太歲，就這麽躺在了太歲的身上。

　林夜那邊並沒有就此停止修煉，在小人從頭頂下來之後，在他的頭頂上，那尊站佛又一次緩緩出現。

　依舊是在迷霧之中無法看清整個身形，站佛站在城隍印上，城隍印轉動，下方的小人打了一個寒顫，太歲很是貼心的身上的肉裹的更緊了些，讓得小人只有一個頭露在外面。

　從遠處看，就好像小人裹了一層繈褓一樣。

　隨著城隍印的轉動，屋內的溫度陡然下降，一股股陰氣開始飄入進來，慢慢的湧入那城隍印底下。

　城隍印底下，這些陰氣在那縈繞，就好些一柄柄細微的刻刀，在印的底座刻著。

　一勾，一橫，一撇……

　太歲身軀都因為房間充斥著的陰氣而身軀微微顫栗，最後無奈之下隻得馱著小人縮在了房間內的一角。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房間裡的陰氣突然猛地匯聚在一起，猶如一柄鋒利的刻刀，猛地撞向城隍印的底座。

　一橫，一豎，兩撇……

　四筆完成，陰氣被吸收殆盡，如果此刻有人在城隍印的下方，就能夠看到那底座上所刻的一個木字。

　城隍印停止了轉動，房間內的陰氣也是散去，太歲再次蠕動身子到林夜跟前，而後將身子舒展開，小人順著林夜的褲腳往上爬，爬到丹田處，有些畏懼的看了眼林夜頭頂上的那尊站佛，沒有繼續往上爬，而是鑽入林夜丹田處消失不見。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林夜睜開了眼睛。

　“林公子……不好了。”

　門外是大悟的聲音，雖然林夜已經拜了老道為師，但大悟還是習慣稱呼林夜為林公子，“師弟”這個稱呼他還是不好意思喊出來。

　“大師兄，怎麽了?”

　林夜站起身打開房門，看著大悟著急的神情有些疑惑，他這剛從道觀回來不過兩個時辰左右，能發生什麽事情?

　“師傅……師傅他喝醉了，現在在道觀……在道觀胡言亂語呢。”

　胡言亂語?

　林夜明白了，這是發酒瘋啊。

　想到老道會發酒瘋，林夜就有些激動起來:“快……快帶我去看……去阻止師傅。”

　清風觀三清大殿！

　林夜趕到的時候，老道正站在大殿門口，大聲哭嚎著:“祖師爺，弟子對不起您啊。”

　“祖師爺，是弟子無用，讓您這些年受委屈了啊。”

　“弟子也不想啊，可咱們清風觀從建觀以來，七代人，一共八十九位，除了弟子之外，不是被人暗害，就是死在了妖魔鬼怪之手，無一善終。”

　老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神情很是搞笑，然而說出的話卻是讓林夜動容。

　七代人，無一善終。

　清風觀的犧牲可想而知。

　“外人罵弟子貪生怕死，弟子認了，弟子也想過仗劍斬妖魔，可就怕清風觀就此斷絕了香火。”

　“世人涼薄，只知道清風觀現在不斬妖除魔，卻又有幾人記得，清風觀的後堂供奉著的那八十多塊靈位牌。”

　“師傅……”

　大悟輕聲呼喊，林夜擺擺手攔住了大悟，老道因為沒喝過現實世界的烈酒，這一次也是難得的酒醉吐真言。

　這些話壓在老道心底顯然是很久了，趁著酒醉說出來發泄一下也不錯。

　哭訴完，老道並沒有結束，目光轉向了林夜和大悟，“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林夜和大悟對視一眼，不知道為何，林夜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今日為師，便帶你們去斬妖！”

　“師傅，還是別吧，等明天再說吧。”林夜委婉勸道，就老道現在這狀態，別說斬妖了，能不能拿穩劍都是個問題。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大悟，帶上為師的行囊！”

　大悟卻沒有林夜想那麽多，相反的神情還有些振奮，急忙就朝著後院跑去。

　林夜撇了撇嘴，得，您都飆諺語出來了，看來還沒全醉啊。

　……

　……

　五分鍾後！

　老道搖搖晃晃帶著林夜和大悟走出了道觀，看著老道走路的姿勢，林夜是真怕老道會摔倒，不過讓他詫異的是，老道每次看起來要摔倒，可最後關鍵時刻硬是站住了。

　“師傅，你帶我們在城裡逛圈幹什麽?”

　走了大半個圈子，林夜實在忍不住了，不是說斬妖除魔嗎?

　“馬……馬上就到了！”老道嘀咕了一句:“奇怪，路沒走錯啊。”

　繞過一個街角，在一處巷子裡，老道突然手一指巷子內裡掛著兩盞紅燈籠的宅子，喊道:“沒錯，就是這裡了。”

　順著老道手指的方向，林夜眯著眼睛看去，那巷子正對面，掛著紅燈籠的宅院，大門緊閉，兩顆光禿禿的柿子樹的枝乾攀牆而出，在月色的朦朧照耀下，猶如一個人以一種詭異的方式伸展著手臂。

　“林夜，去敲門！”

　“啊！”

　林夜愣住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讓我去敲門?

　這宅子，哪怕隔著巷子，他看的都覺得詭異。

　“怕什麽，有為師在。”

　老道將大悟提著的行囊給抓來，拿出了一個罐子，把罐口打開，大把的銅錢倒在手上。

　“結！”

　而後老道雙手結印，輕喝一聲，將銅錢拋灑出去，銅錢在空中緩緩匯聚，最後凝結成一柄銅錢劍，重新落回老道的手上。

　很帥氣！

　跟影視劇的那些特效有的一比。

　這一幕給了林夜一點信心。

　老道雖然怕死，但能夠坐穩清風觀觀主的位置，肯定實力也是不差的，只不過平日裡過於謹慎不願意出手。

　林夜走上前，敲門！

　沒有反應。

　“踹門！”

　老道在林夜身後傳音，林夜點了點頭，就要抬腳，門卻是緩緩開了。

　吱吱呀呀的門板聲，再告訴林夜，這門好像許久沒有打開過了，正常的門如果經常打開的話，是不會有這種聲音的，只有那些長久沒開過的門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呼！

　一股冷風吹來！

　林夜渾身一顫，下一刻便是見一老嫗出現在了面前。

　“是你要踹門?”

　老嫗神情平淡，然而這一刻林夜整個人的寒毛全都豎立起來，一股危機感從心底油然而生，人朝著後面快速退去，同時回頭喊道:“師傅。”

　只是這一回頭，林夜卻是愣住了。

　老道倒在了大悟的懷中，嘴裡還呢喃著:“這……酒……酒，真好喝……”

　林夜:……

　早不醉晚不醉，偏偏這個時候醉?

　演我呢?

　鼎玄老道倒在大悟懷裡，眼睛卻是微微眯起，他先前是醉了，但在老嫗出來的那一刻，酒意瞬間便是清醒了。

　他怎麽就會找到這裡來，還要踹人家門，這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這位……整個上陽城，哦不，是整個滄瀾郡都沒人惹得起啊。

　現在也只能裝醉了。

　“婆婆……那……那個，是我師傅讓我來敲門的。”

　林夜賠著笑臉神情很是諂媚，別管老道是真醉假醉，都說明了一點，眼前這位絕對不好惹。

　“哦，喊你敲門，怎麽，是要斬妖嗎?”

　老嫗目光一掃，僅僅只是這目光，便是讓得林夜感受到了壓力。

　“沒……沒有的事，我師傅說是帶我們來認認路，拜訪一下您家。”

　“深夜拜訪，你們師徒倒是好會挑時辰，留下一條手臂，滾吧。”

　老嫗右手一揚，一縷黑芒朝著林夜射來，看到這黑芒，林夜一個閃身躲了過去，但讓它沒想到的是，這黑芒飛過之後卻又調轉方向繼續朝他射來，仿佛安裝了定位器一般。

　“師傅，別睡了，快起來啊。”

　林夜是朝著老道這邊閃過來的，老道透著眼皮的縫隙看到林夜跑來的身影，心裡也是暗罵了一句，就不能換個方向跑嗎?

　“咳咳……這是怎麽回事，老道怎麽會在這裡，齊婆婆?”

　老道站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乎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一幕，但右手一扣，一枚銅錢射出，將那黑芒給攔下了。

　“齊婆婆，你這是何意，為何要傷我弟子！”

　老道一副剛醒來模樣，臉上帶著質問之色，這演技，這動作，讓林夜都看呆了。

　倒打一耙?

　“你……”

　老嫗剛要說話，老道便是繼續搶先一步道:“你我雙方多年來一指井水不犯河水，莫不是以為我清風觀無人，就可以欺凌我清風觀弟子，老道雖然不才，但我清風觀不可辱，我清風觀傳承七代一共六十二位弟子，他們的在天之靈也不會看到清風觀被辱。”

　林夜愣住了，怎麽又變成六十二位了，先前不還是八十多位嗎?

　這特麽的喝醉的人果然是什麽話都不能信啊。

　“婆婆，既然觀主喝醉了，那便算了，人家都抬出了清風觀六十二位弟子了，你再動手，下一刻沒準清風觀歷代弟子的魂魄就要找我們要說法了。”

　一道悅耳的女人聲音從院子裡傳出，老嫗聽到這聲音，神情立刻變得恭敬，老道臉上則露出了忌憚之色。

　這位，果然還在啊。

　“無量天尊，老道並不知曉先前發生何事，若是我弟子有失禮之處，老道代他向仙子賠罪，回去必然重重處罰。”

　看著老道厚顏無恥的就把一切都給推到自己身上，林夜嘴角扯了扯，但還是保持了沉默，他知道現在不是和老道算帳的時候。

　院內沒有回音。

　老道給了林夜一個眼神，師徒三人轉身急匆匆離去，老嫗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回頭朝著院內問道:“仙子，為何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們。”

　“你說他是真醉，還是借著酒醉來試探我?”

　女人聲音從後院傳出，老嫗眉頭一擰:“就算他是假醉，可憑他的修為，又憑什麽敢來試探?”

　“憑清風觀歷代六十一位弟子的靈牌還在， 憑清風觀這個清字還在。”

　老嫗沉默，滄瀾郡，如此多的道觀，但有“清”字的，還只有清風觀一家。

　道家三清為尊，不是隨便一個道觀都能夠取名“清”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不管他此次是否是試探，傳消息出去，就說清風觀只剩三人，相信不少道門會對這個消息感興趣的。”

　老嫗眼睛一亮，明白了自家仙子的意思了。

　整個滄瀾郡，只有清風觀有“清”字，放在以往滄瀾郡其他道觀自然沒意見，但現在的清風觀，恐怕不少道觀都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們不必出手，只要把消息傳出去，自然會有道門中人替他們來試探清風觀的底細。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