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如何,就你們兩千人?”還未等趙策出聲,青衣老者已驟然睜大了老眼。 吳玄胸有成竹地笑道:“對,叛軍雖是一萬,然則草草成軍缺乏訓練,兩千騎兵足矣。”
趙策沉著臉一番琢磨,不由頷首道:“吾也認為從雲此計可行,如順利擊退叛軍,也算旗開得勝之舉。”說到此處,他停下頓了一頓,炯炯的目光望了過來:“然則唯有一慮,前往巴陽無疑是陷入叛軍重圍,稍有疏忽,必定會全軍覆滅。”
吳玄悠然笑道:“校尉大人此言無差,我軍皆為騎兵,本以快速奔襲為上,自然不能與叛軍對陣纏鬥,玄之意乃是以奔擾襲擊、攻其不備為進攻方略,未嘗不能靈如山狐,動如脫兔。”
趙策霍然站起高聲道:“好,就依從雲所言。”
送走了濟縣縣令,吳玄與趙策立即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
兩人先對著江夏山川地圖一通商議,又召集幕府司馬及各曲軍候前來中軍大帳通告對巴陽叛軍展開奇襲的計劃。
司馬、軍候們面面相覷顯然不知所措。沉默有傾,軍務司馬率先拱手道:“趙大人,州牧府的命令是讓我們盡快趕去汝南集結,如冒然進入江夏巴陽縣襲擊叛軍,豈不與軍令背道而馳?”
趙策大手一擺,氣度威嚴地開口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眼下巴陽的友軍正被叛軍圍攻,我軍近在咫尺豈能坐視不理,更何況吳司馬已有大戰謀略,現在請他為諸位解說。”
吳司馬?在場眾人無不驚愕地打量著前排卓然矗立的新任幕僚司馬,皆是一臉疑惑難解。
紅衣黑甲的吳玄信步走上帥案立在趙策之旁,抱拳一周開宗明義道:“各位同僚,我軍與叛軍雖是兵力懸殊,然則勝之有三:一則,我軍全為訓練有素的精銳騎兵,而叛軍則是草草成軍的流民賊寇,戰力相差猶如霄壤,自然不能等同比較;二則,我軍軍令嚴明士氣振奮,而叛軍久攻巴陽不下,必定早已士氣低落心生懈怠;三則,我軍騎兵長於閃電奔襲,迅疾如風飛馳如電,可對叛軍展開出其不意的奇襲,只要謀略調度得當,何愁不能擊敗叛軍。”
話音剛落,須發灰白的一曲軍候任崇皺眉道:“吳司馬說叛軍士氣低落心生懈怠,可有憑證?”
吳玄悠然笑道:“區區小事推敲可得,何須憑證?”
聞言,任崇臉膛驟然一黑,硬梆梆地開口道:“吳司馬此言差矣!叛軍目下情況我們皆不得而知,豈能如此盲人瞎馬胡亂猜測?”
吳玄點頭一笑:“盲人瞎馬自然是兵家大忌,在下雖不知道叛軍此時如何,然則卻能得知他們何時會疲憊不堪士氣低落。”
“何時?”幾條嗓門同時高聲。
吳玄從容開口道:“凡是大軍激戰,皆是朝氣鋒銳、晝氣惰怠、暮氣消沉,善用兵者,避其鋒銳,擊其惰怠消沉,此乃以士氣決勝之道也。”
二曲軍候謝全眯著眼睛想了片刻,出言詢問道:“依照吳司馬所說,難道是想夜襲劫營?”
吳玄輕輕一笑,擺手道:“叛軍就在巴陽城外,豈會不防城內守軍劫營,夜襲行不通也!”
“啊,那該如何?”
“明日我軍出發前去巴陽,可在隱蔽之地暫且駐扎,待叛軍攻城歸營之際再行出擊,一則攻其不備;二則擊其惰怠,三則與巴陽守軍前後夾擊,焉能不勝?”
吳玄剛剛說完,在場的軍候、司馬們雙目皆是一亮,謝全興奮開口道:“此法可行也,
在下讚同。” “老朽讚同。”任崇也是面色肅然地點點頭。
趙策目光一掃帳內,見大家或出言或點頭皆表示讚同,大手一拍座案慷慨定策道:“明日就依照吳司馬方略行事。各曲軍候今夜勿要走漏風聲,讓士卒們飽餐戰飯好生休憩,五更拔營出發。”
眾將挺胸拱手,轉身大步去了。
吳玄又找來斥候營總領一通細細囑咐,吩咐其派遣得力斥候嚴密監視大營周邊動靜,並將探查范圍由慣例的十裡擴至三十裡,末了他又肅然開口道:“斥候乃大軍耳目,任何時候皆不能馬虎大意,務必要將周邊情況及時回報幕府。”
斥候總領赳赳應命,亢聲道:“吳司馬大可放心,今夜下官親領斥候隊,必定萬無一失。”
其後,吳玄與趙策又在沉沉黑夜中馬不停蹄趕到濟縣城內,老縣令剛臥榻休息,聽到兩人前來的消息急忙披衣迎了出來驚問何故。
吳玄就一句話,請老縣令舉薦一個熟悉江夏郡山川地理的向導,以便為大軍沿途帶路。
老縣令奇道,軍中皆配有向導,吳司馬為何要在民間尋找?
吳玄搖頭說,軍中向導多從書籍中了解各地山川地理,許多地方皆只知道大概,在下需要的是一個對江夏山巒河流大路小路皆十分了解的人物。
老縣令皺眉好一陣思忖,猛然記起城西有一董姓郎中曾在江夏郡行醫救世三十年,十分熟悉地理環境。
幾人又匆匆來到城西請董郎中相助,董郎中二話不說便慨然允諾,跟隨吳玄他們前去軍營。
直到刁鬥打響了三更,吳玄才躺下休憩,及至大軍開拔的號角悠然長鳴,他早已收拾妥當準備出發。
兩千揚州騎兵在微微的曙光中隆隆起行,一路不疾不徐,井然有序地常行推進,當太陽升起時分便距巴陽只有十裡之遙。
趙策傳令全軍在隱蔽之地暫且駐扎,便帶著數十名親兵與吳玄一道策馬飛上了不遠處的一座小山頭探察敵情。
朝陽破霧,青綠的大地褪去了淡淡的面紗,一座黑色的城池在漫天霞光中矗立在西方天際盡頭,漸漸現出了山巒原野的一片片連綿的青色軍營,悠長的出陣號角隱隱傳來。
趙策眯著眼睛一通觀望,開口道:“噢呀,從雲,此刻叛軍想必正在集結成陣,看來今日一定會攻打巴陽。”
吳玄點點頭,手中馬鞭指點道:“策兄請看,這巴陽城南臨巴水,北靠大山,南北縱深極其狹窄,唯有東西方平原山地可鋪開大軍,叛軍的主攻方向必定集中在東西兩面。”
趙策邊聽邊頷首道:“噢呀,如此說來,巴陽城西面也必有叛軍軍營?”
“和策兄說話當真不費力也!”吳玄拊掌一笑,“為求穩妥,可令斥候悄悄前去查探一番,如叛軍果真將大營分為兩處駐扎,戰事便好鋪排許多。”
趙策虎目驟然一閃:“噢呀,從雲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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