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皇宮名為長信,分南北兩塊。南面宮殿群巍峨磅礴,金碧輝煌,依國政功能分為了九座大小不一的宮殿,乃是皇帝召集群臣處置商議政事之樞紐要地。 高大身影沒有絲毫猶豫,匆匆腳步穿過了白玉大磚鋪成的皇宮廣場來到東偏殿之下,殿閣巍巍,鐵馬叮咚,手持斧鉞的紅甲衛士分為左右兩廂矗立在十六階台階之上,一片森然肅穆。
高大身影信步登上台階,侍立在殿口的黑衣內侍急忙輕步迎來低聲道:“揚州牧大人可是要面君?”
高大身影點頭拱手道:“請內官代為通稟!”
黑衣內侍輕輕點頭,轉身搖進了宮殿大門。沒過多久,一聲悠長尖銳的宣呼從殿內飄了出來:“宣揚州牧趙語覲見——”
高大身影面色肅穆地正冠整襟,大袖一甩提步昂昂入內。
剛踏進殿門,便聽見殿內一個沉穩有力地聲音正侃侃高聲道:“十萬營兵乃我大齊戍邊守衛之主力,冒然抽調必定會激起邊關動蕩,若匈奴大軍乘勢南下,上郡、雁門、漁陽三郡首當其衝,整個北疆將淪為蠻族騎兵的牧馬場,不僅百余年來的拓邊戰果化為烏有,整個大齊也將是岌岌可危!”
“太尉大人何故危言聳聽也!”一個尖銳陰柔的聲音開口道:“歷來大國皆崩於內患,夏商周秦四朝青史可鑒可為銅鏡,是誰當初說的叛軍皆是黔首亂民,不足為患?又是誰說六萬大軍平叛足矣?結果如何?讓這些黔首亂民將六萬王師全殲於平氏城下!目前已是救亡圖存的危機關口,為何不動用營兵?難道是想讓叛軍攻入關中才來匆匆應對嗎?”
話音剛落,沉穩有力地聲音頓時憤激高聲嚷嚷道:“易刁,當初可是你保舉馮貫為將,否者怎會有平氏大敗,如此亂國巨奸也敢巧言善辯責難於我,何其可笑也!”
“好了好了,你們都給朕少說兩句。”禦座上的天子不耐煩地擺手,製止住了每日必上演的蒙易舌戰,見趙語大步進入殿內,臉色驟然一變:“揚州牧前來齊陽所為何事?是否賊軍已侵入揚州?”
趙語拱手深深一躬道:“臣趙語參見陛下,此次面君,是有要事啟奏!”
天子虛手一抬:“愛卿但講無妨。”
“諾。”趙語一聲應答,臉色已是嚴峻肅然:“兩旬前,臣之子趙策與友人在廬江郡意外遇到一個倭國人,那倭國人名為伊藤山角,乃是倭國征夷大將軍織田長信派至荊州與越國叛黨結盟的使臣,趙策見此事關系重大,便施計擒獲倭國使臣送到臣處,另從使臣身上搜出協議書一份,請陛下過目。”說罷,大袖一揚,一塊折疊方正的黑布已出現在手中。
大殿驟然安靜了下來,群臣們你望我,我望你,人人膛目結舌驚愕不已。
天子聽得面無人色,抖動著嘴唇高聲道:“快,呈上來。”
侍立在帝座後的白發內侍急忙下階捧起黑布轉身呈送到了帝案之前。
天子一把抓過抖開一看,頓時額頭上冒出了涔涔細汗,臉色慘白地失聲叫道:“這,難道是上天要亡我大齊乎?”
愣怔良久,天子恍然回神揚起白布高聲道:“內侍,念給大臣們聽聽,看眼下已到了什麽關頭!”
白發內侍慌亂接過白布展開,尖銳嗓門頓時飄蕩在了大殿:“《大越、倭國同盟書》,齊篡秦之天下崛起於世,暴兵逆行,惡政昭昭,窮凶極惡,以覆四海,至令天地乾坤倒轉,人間綱常失序。大越、倭國雖隔萬裡,然則念天下蒼生苦齊久矣,
欲興義兵解民倒懸救民水火,故立盟於大越國都襄陽,盟曰:一、大越與倭國結為兄弟之盟,戮力同心,共討齊賊;二、倭國出兵十五萬攻取大齊幽、青、冀三州,大越出萬金並糧草萬斛以為軍資;三,滅齊之後,大越將幽州贈予倭國以為酬謝。大越國皇帝趙牧,倭國征夷大將軍織田長信。 內侍言罷,趙語出言補充道:“另外根據倭國使臣所講,匈奴人已答應出兵十萬襲擊幽州相助叛軍及倭國,不知此話是真是假?”
滿堂嗡地一陣騷動,大臣們驚愕恐懼,頓覺一股涼氣直貫脊梁骨。這倭國不就東海之上一個彈丸小國嗎?有何能力竟能出兵十五萬侵略幽州?當真不可思議也!那豈非除了要剿滅越國叛亂外,還要在幽州應對匈奴及倭國大軍,如此內憂外患的嚴重局勢,對軍力短缺的大齊來說當真是雪上加霜也!
丞相上官齊首先回過神來,抬頭四顧高聲道:“大鴻臚可在,這倭國究竟是何來頭,其國如何?”
大鴻臚乃九卿之一,是負責掌管大齊諸侯及四方蠻夷的大臣。話音剛落,一個面貌方正的長須大臣在群臣們探尋的目光中站起拱手道:“陛下,諸位同僚,倭國在中原東面大洋上,與最近的青州相隔千裡,其國由四座大海島構成,統治者名為天皇,然國事大政皆由征夷大將軍裁決。”
上官齊急忙追問道:“倭國軍力組成如何?騎兵、步卒、舟師各是多少?”
長須大臣撚須皺眉思忖,平靜清晰地開口道:“大齊與倭國從未有過國事邦交來往,鴻臚府也是一知半解。相傳秦朝暴政荼毒天下之際,曾有不少中原人士東渡大洋逃去倭國,為當時一片蠻夷的倭國帶去了文明風華和先進技藝,其國受我華夏文化熏陶甚深,不過軍力構成卻是不得而知!”
蒙賁沉吟片刻皺眉道:“盟約已立,看來這十五萬大軍必定是板上釘釘之事。”說罷,抬頭望向趙語:“敢問揚州牧大人,那倭國使臣現在何處?”
趙語淡淡道:“在皇宮車馬場的篷車裡,由我護衛百騎看守。”
蒙賁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向著帝座上的天子一躬:“陛下,這個使臣乃是我們了解倭國的關鍵所在,臣請交於延尉府嚴加審問!”
“太尉此言可也!”天子恢復了鎮定,細長的雙眼一掃殿內高聲道:“平叛之事刻不容緩也!諸卿可有妙計以安天下?”
殿內頓時一片沉默,群臣們面面相覷卻又輕輕搖頭,顯然是無計可施。
“陛下,如此救亡圖存的關口,臣請陛下召武安君前來。”上官齊可著嗓子朗聲一句。
話音剛落,大殿中響起了一片嗡嗡議論之聲,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
“對也,武安君。”
“武安君國之乾城,必有良策安我大齊!”
“如有武安君領軍,叛軍、倭國何足道哉!”
蒙賁看著眾口一詞的大臣們,心頭不由泛起一陣冷笑,一個月前右將軍武僚便推舉老父領兵應戰叛軍,然則當時群臣卻無一人讚同,因由何在?皆是對蒙家顯赫彪炳的軍功心存顧忌,如今到了危危急關口又想起老父戰無不勝的功績,就連平日光與蒙家作對的中書令易刁此時也緘口不言,如此勢力人心當真可見一斑也!
天子頓時精神一振,拍案高聲道:“謁者宣喻,請武安君蒙武入朝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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