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餐廳落座,向晚打開手機,看到安安靜靜的沒有一條消息,她心裡有點鬱悶。
想到昨晚左星雲回來衣服上有血,問又不肯說,她擔心他遇到什麽事了,便走到洗手間給他打去了電話。
電話通了許久才被接起,左星雲的嗓音溫柔得如春日破冰而出的溪水:“喂。”
“你在哪裡?”向晚想知道他的行蹤。
“在公司,怎麽了?我不回去吃晚飯,已經給家裡打過電話了。”左星雲耐心十足。
聽他那邊的環境很安靜,向晚放下心來:“沒事,我就隨便問問,你晚上早點回家,別太晚了。”
“好。”左星雲頓了頓,又道:“你也是,早點回家,晚點見。”
掛斷電話,向晚舒了口氣。
她不知道,此時左星雲那頭,並非她想象的那般平常和風平浪靜,他人也不在公司。
光線昏暗的小黑屋裡,空氣中散發著潮濕的霉味,狹窄的空間被七八個高大的身影佔據,顯得更加逼仄。
一面牆上方作為通風口存在的小窗,上面安裝的小型排風扇早已破爛得失去了作用。
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喘著粗氣看不清面貌的男人,雙手被反鉗著捆綁在身後,頭髮不知是被血還是汗水浸濕,凌亂的粘在額前。
接完電話的左星雲又恢復了冷厲可怖,在溫柔的天使和殘暴的惡魔間切換自如。
他翹著腿坐在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眼神輕飄飄的落在那個只剩下半條命的男人身上:“我耐心不多了,最後問伱一次,誰派你來的?”
男人不說話,紅腫的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縫隙,他望著通風口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在渴望自由。
看他這麽油鹽不進,左星雲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阿辰取了支香煙給他點上:“雲哥,讓我試試吧。”
左星雲微微揚了揚下巴,表示應允。
阿辰走到男人跟前,蹲下身拍了拍男人的臉頰:“為了錢賠上命不值得,都是出來賣命的,只要你老實交代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男人突然冷笑了一聲:“呵,我老實交代了又怎樣?落到左星雲手裡,我就沒想著能活著離開。”
阿辰被堵得憋悶,有些惱怒的在男人臉上打了一巴掌:“你不說也得死,還會死得很難看,最起碼你說了,能少受點罪,明白嗎?!”
男人又陷入了沉默,眼神空洞如死屍。
阿辰搞不定,這不意外。
左星雲在阿辰腿上不輕不重的踹了一腳,阿辰委屈巴巴的靠邊站:“雲哥……這家夥真不怕死,耗兩天了,算了吧,扔海裡得了。”
即便聽到自己的最後處決,男人也沒吱聲,毫無反應。
左星雲吐了口煙霧,他不信有人的骨頭能硬到這種程度。
他站起身,走到男人跟前,抬腳踹了一下:“你有個女兒吧?剛剛九歲,在陽光小學。”
男人突然激動了起來,奮起一頭撞在左星雲腿上:“你不許動她!”
一旁的保鏢拿了手帕仔細的幫左星雲擦拭西褲上留下的血跡。
看到男人這般反應,左星雲唇角勾起了一抹滲人的笑意:“我給過你機會了。”
男人瘋了一樣的在地上蠕動,試圖靠近左星雲,眼神凶狠,仿佛想將他挫骨揚灰,但是被阿辰死死踩在地上,靠近不了分毫。
耐心被磨盡,左星雲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了男人一眼,隨即轉身走向了黑暗處的門。
最後一刻,男人終於松了口:“是陸天明!陸天明讓我殺你的!”
左星雲腳步頓住,男人的妥協在意料之中,要想讓人順服,就得先抓住其軟肋,這道理,他十幾歲的時候就懂了。
昨天,一場黃金地皮的競標會中途,左星雲在洗手間被這家夥抓了單。
男人帶著殺機而來,刀刀刺向他要害。
還好他帶著老黑,老黑趕到及時,才沒出岔子。
都是練家子,老黑也因此負傷,手臂挨了一刀。
那場競標會,吸引了無數大佬,哪怕沒把握的,也擠破腦袋要去露個臉。
偏偏陸天明沒去湊熱鬧,這是刻意避嫌,不想讓人懷疑到他頭上。
可惜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弄清楚了是誰指使的,這個男人也就沒用了。
阿辰出聲詢問:“雲哥,人扔海裡?”
左星雲擺了擺手:“只是被人當槍使的可憐蟲罷了,放了吧。”
阿辰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放……放了?”
左星雲沒有重複,帶著手臂纏著繃帶的老黑離開了。
回到車上,阿辰還是十分不解:“雲哥,明知道是陸天明派來的人,幹嘛還要放了?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左星雲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反應平淡:“走出這扇門,陸天明也不會放過他,我何必做這個惡人?”
阿辰豎起了大拇指:“高。”
……
向晚帶著於舒淇回到家的時候,左星雲早就回來了,他洗完澡換上了舒適的家居服,正坐在庭院的玫瑰花架下品茶,年年就窩在他腿上酣睡。
向晚讓於舒淇先進去,自己轉而走到了左星雲身後:“你今天回來這麽早?”
“不是你讓我早點回家?”左星雲側過臉看向她, 微微勾唇,習慣性的伸手想握她的手。
向晚裝作沒看見他的動作,抱起他懷裡的年年蹭了蹭:“有沒有想我呀?”
左星雲放下被忽略的手,薄唇抿成不悅的弧線:“一隻貓都比我重要?”
“哪有?”向晚衝他嬉笑,抓著年年的爪子朝他揮揮:“我們先回去啦,拜拜。”
看著她窈窕的身影遠去,左星雲微微挑眉,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一時又說不上來。
夜裡,向晚早早的把手機關機,上床睡覺,還戴上耳塞反鎖了房門。
雖然入睡還是比較困難,但準備充分之後,睡眠質量稍微提升了一些,勉強算是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她精神飽滿的起床洗漱,順便開機。
手機剛打開,左星雲的消息就跳了出來,是昨晚上發的:睡了嗎?
消息只有一條,他不是那死纏爛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