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安心裡對父親僅存的那點好印象也全部磨滅了，她咬牙:“你，給我滾出去，你和我媽已經離婚了，這套房子在我媽名下，我媽已經把房子過戶給我了，現在我是這套房子的主人，你，給我滾出去！”

　她吼得歇斯底裡，把跟進來的時母嚇得不輕:“安安……”

　時父氣得渾身發抖:“你媽這些年賺過幾個錢?家裡所有房產都是我賺來的！你住在老子賺來的房子裡，還敢衝我吼?！”

　時念安不想再跟他廢話，看向母親:“我就問你一句，你這婚到底是離了還是沒離?”

　“自然是離了。”時母面露難色:“可你爸現在也需要人照看。”

　“不知道找保姆嗎?！”時念安一刻也忍不了了:“他這樣的人，就應該把他扔在一邊，讓他自生自滅！我們還能幫他養阿煜就不錯了，你要是再這樣伺候他縱容他，這個家我就再也不回來了！你要真是賤骨頭離不開他，就繼續伺候到他死吧！”

　時母長久以來的壓抑，終於迸發出來了。

　她知道，是時候做個決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老時，我管不了你了，也沒有義務再管你了，離婚的時候你名下也分了房產的，我會盡快安排人幫你搬家，我和我的女兒，還有阿煜，都需要新的開始，我們都不想再籠罩在你製造的陰影裡了！”

　時父以為自己聽錯了，向來心地善良、軟弱的時母竟然會真的下定決心不管他:“你說什麽?從前我一個人賺錢養著你們一大家子，現在我殘廢了，你們就想著踢開我了是嗎?”

　他的蠻不講理氣得時念安立刻回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麽殘廢的?！”

　“甭管我是怎麽殘廢的，你、你、還有阿煜，都是我一個人賺錢養這麽多年的。你們誰都別想踢開我，除非把過去花我的那些錢都還出來！房子也都還給我！”時父惱羞成怒，唾沫星子橫飛。

　時母失望的掉眼淚:“老時，你覺得，你說這些有意思嗎?你在外面奔波賺錢的時候，我有閑著嗎?我在家裡照顧一家老小，你媽心疼錢，就找了個做飯的保姆，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衛生但凡差了點，你媽就會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這些年我真沒閑著，我也是名牌大學畢業，要不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我也能闖出一片天，你真以為自己了不起?我拿的只是我應得的，我們不欠你什麽。”

　時念安握住母親顫抖的雙肩:“媽，既然他不願意搬走，咱們搬，讓他在這裡一個人住到死。”

　說完，她不再管暴怒砸東西的父親，拉著母親上樓收拾行李。

　時母一邊疊衣服一邊掉眼淚:“原來人真的會變……你爸從前不是這樣的，從發現他出軌到現在，我就跟做夢似的……”

　“媽，改變不了的東西咱們就不要白費心思了，余生還有那麽多年，自己好好活吧。”時念安心裡也難受，幼時記憶裡的父親雖然算不上顧家好男人，但勉強也算合格的，鬼知道後來會變成這樣。

　家裡的阿姨聽到了他們一家爭吵的全過程，跟到房間一臉為難的說道:“夫人，你們都要搬走是吧?那我也不做了，我辭職，把工資給我結算一下吧。”

　時母神色呆滯的點頭，沒問緣由。

　還能是什麽緣由?時父對自家人都如此惡劣，對保姆能好到哪裡去?人家也是早就受夠了。

　時念安怕母親還是狠不下心:“媽，我們該走就走，打電話通知奶奶一聲就行了，這是她親兒子，她不會不管，我們就別在這裡費力不討好了。”

　電話還沒打，時母就已經猜到結果了:“你奶奶一定會罵我們，罵我過去被她兒子養著，罵你這個做女兒的不孝，自己親爹都不管。她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會睜開眼看看，看看她兒子都幹了些什麽‘好事’。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就這樣吧。”

　時念安自然也是不想母親打電話過去挨罵的，於是自己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老太太的電話一打通，她壓根兒沒給人家說話的機會:“我和我媽都搬走了，保姆也受不了你兒子辭職了，現在家裡就他一個人，你個當媽的自己看著辦，阿煜先跟著我們，就這樣。”

　說完，她火速掛了電話。

　老太太反應過來一直電話轟炸，她反手拉黑，一氣呵成。

　等母女倆拎著行李下樓，客廳已經被時父砸得一片狼藉，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砸了。

　他人似乎也稍稍冷靜了下來，坐在輪椅上像是被寒風侵蝕的枯木，了無生氣。

　時母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也或許是怕再度心軟，拉著時念安匆匆離開了。

　安頓好母親和弟弟後，時念安回到家裡，整個人累到幾乎虛脫，不光是身體，還有心靈上。

　她也不過才二十歲，還在上學，家裡的事卻不得不逼得她衝鋒陷陣，獨當一面。

　此時她很想找個肩膀依靠，想有個人陪她好好說說話，談談心。

　翻遍了通訊錄，也就只有向晚。

　平時老黑是聯系不上的，她早已習慣等他主動聯系。

　接通跟向晚的視頻通話， 她眉眼耷拉著:“小晚，我快累斃了……”

　向晚想安慰，又不知道從何安慰起，這是父女矛盾，旁人實在不好說什麽。

　她只能從別的角度寬慰:“你要不現在好好睡一覺，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聊聊?”

　時念安現在不想挪窩:“我不想動彈，姐妹局，你帶吃的喝的來我家?”

　她都這樣了，向晚當然只能順著她:“行行行，我馬上過來，你想吃什麽發給我，我去買。”

　半個小時後，向晚和司機帶著吃的喝的趕到了時念安家裡。

　向晚現在喝不了酒，給自己買了兩瓶飲料，剩下的都是能讓時念安一醉方休的好貨。

　時念安坐在地毯上邊啃鴨翅邊掉眼淚，是被辣的:“你上哪兒買的這些下酒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