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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豐見張無忌還在那裡冥思苦想,便又開口解釋道:“這拳勁首要在似松非松,將展未展,勁斷意不斷……”
正要往下解說,只聽得前面三清殿上遠遠傳來一個蒼老悠長的聲音:“張三豐老道既然縮頭不出,咱們把他徒子徒孫先行宰了。”
另一個尖銳的聲音道,“好啊!先一把火燒了這道觀再說。”
又有一個粗豪的聲音道:“燒死老道,那是便宜了他。咱們擒住了他,綁到各處門派中遊行示眾,讓大家瞧瞧這武學泰鬥老而不死的模樣。”
後山小院和前殿相距二裡有余,但這幾個人的語聲都清楚傳至,足見敵人有意炫示功力,而功力確亦不凡。
張三豐聽見那粗豪的聲音微微一愣,說道:“是他來了,想不到我這把歲數了還能見到老朋友。來吧,我和你們一起出去。”
張無忌和清風都奇怪什麽人的到來能引起張三的興趣,可是張三豐也不明說,只是大踏步的朝三清殿的方向走去。
清風和張無忌隻得跟在張三豐的身後,清風邊走邊和張三豐商量,“張老爺子,你說這空相上一趟山也不容易,要不咱們成全了他,您就當您受傷了,動手的事情都交給我等晚輩如何?”
張三豐頓了一頓,笑道:“就你鬼主意多,好,到了前殿,我只動嘴,不動手,行了吧?”
清風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轉頭看著張無忌說道:“動手的事交給你了!”
張無忌:“……”
走著走著,清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好像趙敏還沒有和張無忌見過面呢吧?趙敏在綠柳山莊光顧著和我嘿休了。估計把算計張無忌和明教的事情忘了個乾淨。
如果趙敏沒有與張無忌有過交集,那麽她一會兒和張無忌交手之時,還會手下留情嗎?
以現在張無忌的能力,趙敏要是不留手的話,他還能佔到便宜嗎?
無所謂了,對手越厲害,張無忌才能成長的越快,我就在旁邊看戲好了。……
幾人來到三清殿上,只見殿中或坐或站,黑壓壓的都是人頭,總共約有三四百人之眾。
張三豐居中一站,打個問訊為禮,卻不說話。張無忌則大聲道:“這位是我師祖張真人。各位來到武當山,不知有何見教?”
張三豐大名威震武林,一時人人目光盡皆集於其身,但見他身穿一襲汙穢的灰布道袍,須眉如銀,身材十分高大,此外也無特異情狀。
張無忌看這乾人時,只見半數穿著明教教眾的服色,為首的十余人卻各穿本服,想是自高身份,不願冒充旁人。高矮僧俗,數百人擁在殿中,一時也難以細看各人面目。
便在此時,忽聽得門外有人傳呼:“教主到!”殿中眾人一聽,立時肅然無聲,為首的十多人搶先出殿迎接,余人也跟著快步出殿。霎時之間,大殿中數百人走了個乾乾淨淨。
只聽得十余人的腳步聲自遠而近,走到殿外停住。清風望去,只見八個人抬著一座黃緞大轎;另有七八人前後擁衛,停在門口,那抬轎的八個轎夫,正是綠柳山莊的“神箭八雄”。
此時的清風重新戴上了一張新的人皮面具,又是身穿道袍,走在張三豐的後面,所有的人都以為此時的清風就是武當派的一名普通的三四代弟子。
轎門掀起,轎中走出一個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繡著個血紅的火焰,輕搖折扇,正是女扮男裝的趙敏。
清風心道:“這小姑娘經了人事之後,真是越來越有韻味了。也不知道這回來武當山,會帶給自己什麽驚喜。”
只見她走進殿中,有十余人跟進殿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踏上一步,躬身說道:“啟稟教主,這個就是武當派的張三豐老道。”
趙敏點點頭,上前幾步,收攏摺扇,向張三豐長揖到地,說道:“晚生執掌明教馮不醉,今日得見武林中北鬥之望,幸也何如!”
清風聞言眉毛一挑,心道:“你妹的,這賊丫頭冒充明教教主那也罷了,居然還冒用我姓名,當真……當真……可愛有趣。”
張三豐聽到“馮不醉”三字,大感奇怪,不禁想回頭看一眼清風,可又記起清風現在並沒有用真面目示人,便忍住了,當下合十還禮,說道:“不知教主大駕光臨,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趙敏道:“好說,好說!”
知客道人靈虛率領火工道童,獻上茶來。趙敏一人坐在椅中,她手下眾人遠遠的垂手站在其後,不敢走近她身旁五尺之內,似乎生怕不敬,冒瀆於她。
張無忌冷冷的道:“明教雖然胡作非為,卻向來和蒙古人作對。是幾時投效了朝廷啦?倒孤陋寡聞得緊。”
趙敏道:“棄暗投明,自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少林派自空聞、空智神僧以下,個個投效,盡忠朝廷。本教也不過見大勢所趨,追隨天下賢豪之後而已,何足奇哉?”
“哼!明教教主馮不醉?如果明教教主是什麽馮不醉的話,那我又是何人?你們這群蒙古韃子,居然當著我的面,假冒明教弟子?”
清風咧嘴一笑,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這出戲好看嘍。
“哦,不知閣下何人?如何認為我們是假冒的,可有憑證?”
張無忌說道:“在下武當張翠山之子,張無忌!”
趙敏恍然說道:“哦~~原來是張教主啊,真是是幸會,幸會!”
趙敏被張無忌拆穿了西洋鏡,卻沒有什麽尷尬的表情,“想不到六大派不久前還和明教打的死去活來,半月不見的功夫,武當派的弟子就當上了明教的教主,看來武當派馬上稱霸武林了吧?”
“胡說八道!”張無忌呵斥道:“武當派乃是名門正派,可不是你們這些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鼠輩所能詆毀的。”
清風有些驚奇的看著張無忌。
……這小子言語挺犀利呀,看來實戰是讓人快速成長的唯一捷徑啊!……
趙敏不理張無忌,轉頭朝張三豐說道:“晚生有一句良言相勸,不知張真人肯俯聽否?”
張三豐道:“請說。”
趙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張真人若能效順,皇上立頒殊封,武當派自當大蒙榮寵。”
張三豐雙目如電,直視趙敏,說道:“元人殘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並起,正是為了驅逐胡虜,還我河山。
凡我黃帝子孫,無不存著個驅除韃子之心,這才是大勢所趨。老道雖是方外的出家人,卻也知大義所在。”
趙敏身後突然也走出一位道人,大聲喝道:“兀那老道,言語不知輕重!”竟然是傷愈復出的百損道人。
張三豐微微一笑,說道:“百損道人,當年一戰,你在木靈子手下詐死逃得性命,不好好的在你的玄冥島上苟延殘喘,今日又來我武當送死不成?今天可不一定有當年的幸運了。”
“好你一個冥頑不靈的張三豐,我倒要看一看,整個武當派轉眼全滅。你不怕死,難道這山上百余名道人弟子,個個都不怕死麽?”
聽得百損道人用武當派眾弟子的性命來威脅自己,張三豐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趙敏背後眾人相顧色喜,知道空相偷襲得手,這位武當高人已受重傷,他們所懼者本來隻張三豐一人,此時更是無階忌憚了。
清風則暗挑大拇哥,讚歎張三豐演技超群,不輸影帝。
張三豐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長聲吟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是文天祥的兩句詩。
文天祥康慨就義之時,張三豐年紀尚輕,對這位英雄丞相極是欽仰,後來常歎其時武功未成,否則必當舍命去救他出難,此刻面臨生死關頭,自然而然的吟了出來。
他頓了一頓,又道:“說來文丞相也不免有所拘執,但求我自丹心一片,管他日後史書如何書寫!”
又看了一眼張無忌,心道:“我卻盼這套太極拳劍得能流傳後世,又何嘗不是和文丞相一般,顧全身後之名?其實但教行事無愧天地,何必管他太極拳能不能傳,武當派能不能存!”
趙敏白玉般的左手輕輕一揮,百損道人便不再說話,“張真人既如此固執,暫且不必說了。就請各位一起跟我走罷!”
說著站起身來,她身後的百損道人身形晃動,朝張三豐走來,“張老道,你受傷了,不是我的對手,你還是自己束手就擒的好,不要因為你一個人,害得你武當派雞犬不留,血流成河!”
百損道人陰陰一笑,“你還是跟我到大都享受去吧!”
趙敏這是打定主意,要將張三豐抓住,用來威懾中原武林,讓他們知道厲害。
想一想張三豐稱雄天下這麽多年,被譽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鬥,要是如此人物都被大元王朝抓了,那你們這些其他門派,如果還敢炸刺的話,小心雞犬不留!
“哼,有我在此,何人膽敢妄動?想要和我太師傅動手,先過我這關!”張無忌站了出來,指著趙敏說道。
“區區一個明教教主,還是不夠看的!”趙敏冷漠的看著小張,“張無忌,你壞了我剿滅明教的計劃,今日你也跟你的太師父一起回大都吧!”
說罷,她一招手,身後四個人身形晃動,團團將張無忌圍住。這四人一個魁梧大漢,一個鴉衣百結,一個是身形瘦削的和尚,另一個虯髯碧眼,乃西域胡人。
張無忌見這四人的身法或凝重、或飄逸,個個非同小可,心頭一驚:“這趙姑娘手下,怎地竟有如許高手?”
張無忌心想:“敵方高手甚眾,這一班人又盡是奸詐無恥、不顧信義之輩,非圍攻光明頂的六大派可比。我實不易保護太師父的平安。
就算擊敗了其中數人,他們也決計不肯服輸,勢必一擁而上。
清風道長又不肯幫忙,只顧在旁邊看戲。
但事已至此,也只有竭力一拚,最好是能將趙姑娘擒了過來,以她為人質脅迫對方就范。”
他正要挺身而出,喝阻四人,忽聽得門外陰惻惻一聲長笑,一個青色人影閃進殿來,這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風如電,倏忽欺身到那魁梧漢子的身後,揮掌拍出。
那大漢更不轉身,反手便是一掌,意欲和他互拚硬功。那人不待此招打老,左手已拍到那西域胡人的肩頭。
那胡人閃身躲避,飛腿踢他小腹。那人早已攻向那瘦和尚,跟著斜身倒退,左掌拍向那身穿破爛衣衫之人。
瞬息之間,他連出四掌,攻擊了四名高手,雖然每一掌都沒打中,但手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
這四人知道遇到了勁敵,各自躍開數步,凝神接戰。
那青衣人並不理會敵人,躬身向張三豐拜了下去,說道:“明教張教主座下晚輩韋一笑,參見張真人!”
清風和張三豐都暗叫了一聲可惜,這韋一笑要是能在晚來一些時間,讓張無忌和這四人硬拚一場,他的成長還能更加迅速一些。
張三豐則施禮說道:“韋先生不必多禮,久仰青翼蝠王輕功絕頂,世所罕有,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韋一笑大喜,他少到中原,素來聲名不響,豈知張三豐居然也知道自己輕功了得的名頭,躬身說道:“張真人武林北鬥,晚輩得蒙真人稱讚一句,當真是榮耀非凡。
敝教教主座下光明使者、白眉鷹王等各路人馬,都已上了武當。
張真人你且袖手旁觀,瞧明教上下,和這批冒名作惡的無恥之徒一較高低。”
他這番話只是虛張聲勢,明教大批人眾未必能這麽快便都趕到。但趙敏聽在耳裡,不禁秀眉微蹙,心想:“他們居然來得這麽快,是誰泄漏了機密?莫非是……”
清風卻實在忍忍不住在旁邊吐槽了一句:“來這麽早幹什麽,要是再晚一些,一個合格的明教教主,就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