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熬紅了雙眼的野田也終於抬起頭,整個後半夜,他都是在自責和擔心中度過,電話搖酸了手臂,喊破了嗓子,才得到天亮出發的命令!
消息是一輛裝甲車發回的,因為從正定出發的裝甲車,連同一個加強分隊沒有按時到達陽全,他怕是有意外,就讓裝甲車前去查看。
誰知這輛裝甲車帶回的消息讓他震驚萬分:屍體鋪滿了鐵軌,裝甲車不見蹤影,只有一個地盤和後面的火車頭,他們還看到幾塊巨大的石頭,而那段路邊,根本不存在落石的可能!
這是遇見勁敵了,沒有一個團,根本弄不動能砸壞鐵路的大石,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不但打下裝甲車,還能動用大量人力拆走,他們連車都沒敢下,隻匆匆看了幾眼就立即回來報告。
野田想要請戰,上級聯隊長自然不能同意,言明一定要到天亮,等飛機偵查過後才能出兵,生怕人去少了,再被八路軍伏擊,這個例子不是沒有過,在七亙村,就吃過三八六旅一個大虧!
鬼子出動兩架飛機,在裝甲車周圍繞了好幾圈,除了發現有一片散亂的腳印向南遁入大山,周圍再也沒有任何人影,這才把消息發給陽全。
野田中隊長出動了,人不多,也就一個中隊,這是他們鐵道守備隊能擠出來的最大數量。
沒錯,陽全是有一個聯隊,但不屬於一個系統,他們的作戰目標不同,既然判斷是一個團的八路軍所為,自然是前去圍剿,而不是給你鐵道兵收屍,除非鐵路遭到大量敵軍攻擊,上級才會出面協調。
正定那邊還在聯系大型機械,畢竟大石頭太重,光靠人力已經不可能翻得動。
他們此去的主要任務,一個是收屍,檢查戰損,另外一個任務就是警戒,防止有人前來破壞。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就八路軍那風格,能留片布給他們就不錯了,還有什麽值得破壞的?
情況不明,自然不敢出動戰車,那東西精貴得很,要是再來個落石,他的上級都兜不住。
一行百八十人,踏著爛雪,來到事發地,全都被眼前的狀況驚呆,這手段也太殘忍了,一具具硬邦邦的屍體,身著寸縷,整整齊齊排在路邊和鐵軌上!
野田安排一個小隊收屍,自己則站在鐵軌上作動員:“看一看。瞧一瞧,這就是八路軍的傑作,他們只是一幫剛學會打槍的農民,所以一旦得手,會扒光我們所有的物資,以後,只要看見八路軍,尤其是三八六旅,就給我往死裡……”
排隊的士兵突然看見自家中隊長飛了起來,而且飛得老高、老高!
長長的鐵軌就像一隻飛天蜈蚣,高高翹起頭顱,甩出一根根枕木,而後宛若蜈蚣,卷曲,亂掃!
山頂上,一蓬積雪撲面,耳朵也被轟得狂鳴,可十幾個戰士還是張著嘴巴,眼睛裡充滿震驚!
鬼子個頭都矮,排成隊也隻比路基高出少許,無數石子,宛若狂風,橫掃了他們的眼睛、鼻孔、喉嚨!
颶風過後,整條路上哪裡還看到人影?收屍的鬼子被高高吹起,落下時自成碎塊,整排的鬼子被打得面目全非,只有少數還在原地掙扎、蠕動!
最可怕的是那條倒卷的鐵軌,看似軟若面條,但抽砸在一排鬼子身上時,簡直就是死神之鞭!
鞭子下面,哪裡還看得出鬼子模樣?簡直就是一片血肉磨坊!
滿地的血紅,在白雪映射下更加刺目!
“天爺!老大,你究竟用了多少炸藥包啊?”
王懷保摸了摸鼻子:“不確定鬼子來多少,
按照他們一個大隊上的菜!” 賈班長終於回過神,大吼道:“都楞著幹嘛?趕緊上!”
一個中隊啊,一百八十個鬼子呢,現在就算有話的,估計頭腦也沒清醒,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十幾個人也不管下山困難,坐著積雪就滑下山去,兩小王一邊滑一邊大喊:“等等我,哎呀,我的屁股!”
“得得、得得得!”
有了王懷保的保證,警衛班也不再節省彈藥,看到完整的鬼子就是一槍,哪怕滿臉鮮血的也不放過,除非斷成兩截或者碎的。
打戰很爽,收集戰利品更爽,一個個忍著嘔吐,從爛泥裡拎出一支支步槍,割下一根根連著子彈盒的武裝帶,偏偏王懷保還在那邊叫喚:“別忘了背包,裡面飯盒、水壺、奶糖罐頭,可都是好東西!”
“連……嘔……你怎麽不去撿啊?”
“沒看到我在運輸嗎?就憑你們幾個,猴年馬月才能搞得定?那個誰,別扒鬼子軍服了,時間緊張,先緊著武器彈藥拿,還有,破槍舊槍也是寶貝,都給我拾到過來!”
十來個人一通忙活,終於把百來杆步槍,七八挺歪把子,五六個擲彈筒,以及一大堆彈藥盒皮帶背包等運到了豁口。
剛要坐下喘口氣,就被王懷保再次吆喝起來:“當鬼子是瞎子嗎?趕緊的,把這些戰利品運到我們剛才的那座大山下面,昨晚不是發現個山洞嗎?先藏到那裡,然後趕緊跑路, 這回搞大發了,鬼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在前面運,我在後面清理痕跡,速度快點,別讓鬼子飛機過來發現!”
十幾個人再次動起來,分三四趟才把這些槍支彈藥運進山洞,累得坐在雪地上大口喘氣,再也不肯起來。
王懷保用折下的樹枝,掃平了腳印,然後來到洞口,見大家已經吃過乾糧,聽到頭頂的飛機轟鳴也不在意。
“吃飽喝足趕緊滾蛋,我在這裡設個詭雷,現在就要看鬼子圍剿的力度了,人多的話我們就早點跑路,人少就吃兩口,總之,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接下來,我們不是跑路就是在跑路的路上!”
賈班長聽得有點懵:“那不就是逃跑嗎?還說得冠冕堂皇的!”
“不,此跑路非彼跑路,我們隨時可以殺他個回馬槍,只要鬼子作死,咱就隨他們意願!”
接著,王懷保叫上幾個人,問他們,如果你是鬼子小隊長,派人進洞查看時,自己會站在哪裡?
賈班長毫不猶豫的說道:“那還用問,肯定是站在洞口了。”
懷念搖頭道:“不不不,如果我是鬼子小隊長,肯定離得遠遠的,要是洞裡爆炸也能躲得開。”
三笑:“不一定,鬼子小隊長需要和洞裡溝通,所以肯定站在斜對面,這樣既能躲開爆炸,也能聽到裡面說話。”
王懷保不置可否,反而回過頭,觀察後面的一道懸崖。
三笑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麽沒想到?不管鬼子站在哪裡,只要在上面放個包,炸下來的石頭準把小鬼子都給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