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更遙遠的所在,古老的神秘延伸至此,那是亙古寂靜的遠空,是碌碌螻蟻們此生唯見的浪潮。”
海上太陽剛剛升出海面,天空一碧如洗,海水湛藍清澈,海鷗從遠處的斷崖飛向遠方,迎面吹來的清爽海風帶著一絲海腥味兒,讓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海面上波光蕩漾,漲起又落下的海潮在岸邊留下一片片一觸即碎的泡沫,最初的漲潮已經過去,現在海上已經重新歸於平靜。
這時天氣已經開始變熱了,來到海邊的眾人已經紛紛下了水,洛藍也是一樣,沁涼的海水一瞬間就讓她舒服地歎了口氣,她浮在海水上仰面慢慢遊動,更多的是借著海水本身的浮力緩緩移動,頭頂是漸漸上升的太陽,溫暖的陽光讓海水平添一絲暖意。
她的周圍不停的有人遊過,她就在海水中一動不動,遠遠望去仿佛一具浮屍,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到這是一個活人。
終於,太陽越來越大,她皺了皺眉,深吸了一口氣,一轉身就潛入了水下,飄散的長發仿佛海藻,她在水中遊弋,靈動得仿佛一尾海魚,很快就潛入了較深的地方,一抬頭就是海面變幻的波光。
初時還好,時間一長就有點無聊了,她又躍出海面,朝著岸邊遊去。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災難往往不會給出任何預兆,它是突如其來的,所有人都只能慌忙應對。
洛藍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不過她確實聽過這句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想起這句話,不過管他呢!現在海面風平浪靜,天光普照八方,這麽安穩的環境能出什麽事。
洛藍這樣想著在沙灘上朝著江盛楓跑了過去,這些人裡她只和他關系好,其他人她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甚至連臉都對不上名字,也就比陌生人要好一點。
可就在她剛過去想拉著他去吃早飯的時候,突然,天空暗了下來,光線的驟然改變讓她的眼前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的耳邊有一種更加浩大的聲音突然炸響,淹沒了所有突然響起的刺耳尖叫和其它的所有聲音,他們的腳下一陣地動山搖,讓她有些站不穩,她只能立刻緊緊抓住江盛楓的手,免得他們散開。
等到過了幾秒鍾後她才漸漸適應了現在的光線,同時也看清了現在的景象,她突然嚇了一跳:太陽消失了!!!
不是日食現象,而是純粹的消失,天空是一片黑暗,散發出一種黯淡的黑色光線,照亮了四周的一切,略顯暗淡,但不影響正常視物,起碼對於她而言是這樣的。
而他們所站立的地方也改變了,沙灘變成了懸崖,流溢四散的細沙填滿了山石之間的縫隙,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浩瀚的海洋呈現出一種深沉的黑色,海洋的運動也改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暴的節拍,驚濤駭浪擊打在山崖上,仿佛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連山體都在震顫,他們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站立不穩。
洛藍的臉色有些蒼白,不只是因為世界的變化,還有海洋的壓力,她能感受到一種很矛盾的感覺,兩種令召在拉扯著她,一種是來自海洋的呼喚,一種是來自海洋的排斥,像是海洋突然誕生了兩個人格,一個想要她回去,一個想要她離去,她覺得自己的身上像是著了火一樣,血液瘋狂的湧流,有時正行有時逆行,讓她痛的甚至發不出聲。
驚濤駭浪的聲響淹沒了其他的聲音,周圍的其他人已經陷入了驚恐和慌亂,江盛楓只能看到他們慌忙地逃竄而聽不到他們在吵些什麽,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雖然世界突然間的變化很大,不過現在至少還算安全,沒有天降異形也沒有山崩地裂。 突然間他感覺到了洛藍的手一下子變得很燙,他慌忙轉頭看去,才發現洛藍的全身都是一種可怕的紅潤,像是所有的血都聚集到了皮膚上,看上去就像是染上了血色的顏料,顯得有幾分恐怖。
他手下不敢亂碰,慌忙的道:“你怎麽了!你現在能走嗎!我們現在就去醫院!”說著就慌慌張張的想扶她走,可是他一碰她的臉色就變得更紅了,他碰到的地方直接破裂,鮮血立刻湧了出來,然後以那個裂口為中心一道道裂痕朝著她的全身蔓延,紅色的鮮血湧流而出。
他立刻就被嚇傻了,再也不敢亂動了,驚慌的道:“這,你這是怎麽了!!!”他一直都是冷靜安定的臉上現在滿是驚慌,眼中倒映著洛藍身上的血隻顯得惶然,連呼吸都放輕了,像她現在是個瓷娃娃一樣。
洛藍卻隻覺得一陣暢快,她能感覺到在自己的體內有什麽東西正在重新生長,而這層身軀已經無法承受了,剛才與其說是江盛楓碰碎的,不如說是她自己破碎的,她有所預感,只有這樣才能新生而出。
又過了半分鍾,她終於能開口了,她立刻含著滿嘴鮮血虛弱道:“我沒事,快,帶我找個地方躲起來,要沒有人的地方,不然的話我才有事了。”說著就要掙扎著往遠處走。
江盛楓立刻上前攙扶,然後他一碰洛藍身上的裂痕就更多了,不過這次卻沒有血流出來,而是違反了地心引力的停留在她的體內,包括之前的鮮血,沒有一滴落在地上,而是停留在她的皮膚上,像是凝固了一樣,卻又確實在流動,就像是在遵循著什麽不可知的軌跡。
這讓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他也立刻冷靜了下來,像是想通了什麽,扶著她朝著一處豎起的岩石後走去。
崖頂的其他人都在逃竄或者恐懼失神中,而且突變的光線也干擾了他們的視覺,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有兩個人離開了這裡。
江盛楓攙扶著洛藍在岩石下坐下,這裡是一處天然的石頂,這塊岩石的頂端是前彎的,形成了一個剛好可以擋住頭頂的穹頂,寬闊的石壁足有六米多長,足以遮擋其他人的視線。
洛藍虛弱的掙扎道:“你、你一會兒、看、看到什、麽、的話、別怕。”她在說完這些話後就徹底躺下了,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江盛楓就在一邊坐在了一塊岩石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同時關注著洛藍的變化,眼睛一眨不眨。
洛藍躺在了岩地上,她的皮膚一寸寸全部裂開,鮮血在皮膚下瘋狂湧動,找不到一絲血管的存在感,連血肉似乎也化為了粘稠的血漿,她的發絲攤開在地上,上面的黑色染料全部褪去,淡金色的發絲仿佛清水上閃耀的波光。
突然,她的體內傳來了骨骼生長的聲響,有一種新的血液從她的體內誕生,迅速增長並且同化了其他的所有血液,皮膚下湛藍色的血液取代了原來的紅色鮮血,像是能發出淡淡的光。
她的血肉在骨骼上生長,在血液中飛速擴展,一種灰黑色的物質從她的體內湧出,直到半分鍾後,她碎裂的皮膚也融入了藍色的血液中,她的雙腿早已融合在一起。
一層堅韌的皮膚從血液中生長而出,一層層鱗片長了出來,緊密細致的羅列在她的身上,她的雙腿變成了一條三米多長的白色幻色斑斕魚尾,身上鰭紗層層疊疊的長了出來,堅韌修長的骨刺向外延伸,魚鰭輕薄如霧紗,上身則是豐滿美麗的女性身體,珍珠白的皮膚下美麗的幻鱗若隱若現,看上去更像是她的身上閃著美麗的光。
她的臉變得更加精致美麗,卻並沒有大的改變,只是之前她像隱蔽角落裡蒙塵的珍珠,現在她像是斑斕珊瑚海中打開的巨大珍珠蚌裡隱沒在海水下的極品珍珠,美豔奪目而精細溫潤,長長的耀眼金發變成了如水波雪霧般的銀白色,流溢著月光般的光華,長發下鰭耳精致,散發著雲母光澤的耳鰭溫潤的像是珍珠。
她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操控著尾鰭在岩地上站了起來,尾鰭合在一起又分成兩小片支撐著她的身體的重量,她默默的嘗試讓魚尾再次分成雙腿,在下一秒她的魚尾就變成了修長的雙腿,她穿上了一邊的細帶涼鞋,繩帶在她的腳上勒出了幾條柔軟的痕跡。
她坐在了江盛楓的對面,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道:“想問什麽就問吧,我現在知道的不算多,不過也知道一點兒,我會盡可能解答你的疑問的!”
江盛楓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幾分緊張之色,他雙手交握在一起,問道:“你只是我一直以來所認識的那個洛藍,而不是被什麽其他存在附身了對嗎?”
洛藍聞言毫不猶豫點頭道:“我當然是我,我只是血脈覺醒了而已。”她像是想吐槽什麽,不過礙於對讓他看到這血腥一幕的一點點心虛忍住了。
江盛楓突然松開了交握的手,松了一口氣,道:“還好······”一瞬間他的額頭上就布滿了汗,像是一口氣跑完了一場長途馬拉松一樣。
兩人都沉默良久,突然,江盛楓問道:“你怎麽會突然覺醒······血脈,是出了什麽事嗎?”
一說到這個洛藍的臉色就變了,她有些黯淡又哀傷的道:“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們已經變了,海洋也是這樣,兩個不同的主宰的兩個相悖的神諭同時對我下達,讓我的人魚血統和其他的一點血統發生了不可逆的激發和增長,直接吞噬融合了我作為人類的血統,現在就變成了這樣了。”
江盛楓聽到她的話後眼中有恍然大悟的神色一閃而過,難怪他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不是世界表面的變化,而是什麽更深層次的東西改變了。
洛藍問道:“你就沒什麽別的想問的了?”
江盛楓“哦”了一聲,突然道:“我們現在去哪兒?我剛才見有好幾個同學都往酒店的方向跑了,我們要不要也回去?”
洛藍聽到他的問題愣了一下,這個她還真沒注意到,不過,“我的話我還是想回內陸,離海邊越遠越好,海裡的那幾位主宰太可怕了,他們帶來的奇特生物也很強大,雖然不知道是些什麽,不過我不想去試,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上岸,反正我們離遠點就行。”
江盛楓立刻道:“好,那我去和留在外面的人說一聲,然後再在群裡發一條消息,就說我們兩個先回去了。”
洛藍聞言驚訝的問道:“現在手機還能用嗎?”她以為科技產品應該已經廢掉了。
江盛楓道:“還沒,你說的那些主宰應該沒有破壞衛星、海底光纖和信號塔,起碼我的手機還有網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