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空的山體內部。
“嗤啦~”
一聲火石摩擦聲起,火把燃燒帶來的紅光映照著阿伽門農泛紅的雙頰,他那迷離的雙眼重新聚焦,作為以戰鬥為本能的斯巴達人,一時的歡愉也只是一時,如今想來頗覺索然無味。
尤其是,當那女人居高臨下看著自己時的不屑,扭頭離開時的那聲若有若無的笑聲......
縱聲嘶吼,撲簌簌的灰塵掉落,心中憋屈沒見發泄多少,鬱悶的心情卻是又增加了一些。
阿伽門農搖頭無奈認下這次的慘敗,只要自己還活著,一定還有報仇的機會。
隨著一碗碗成年老雞湯灌下,阿伽門農將一處處青銅鑄就的火盆點燃,幽暗的空洞內重新恢復了它當年本來的樣貌。
足球場大小的石室內,一圈岩壁被整齊分割成了數塊,許是此處常年不曾通風的緣故,至今還沒脫落的一幅幅顏色鮮豔的壁畫在火盆光影的照射下開始如同活物一般扭曲變化。
阿伽門農伸手輕輕按壓了下腹部原本的傷口,此時已經奇異的長好,若不是皮膚顏色還有些許稚嫩,已經與其它肌膚無異。
直到這一刻,阿伽門農終於確定自己還活著,從一開始以為已經死掉,到後來以為到了愛麗舍樂園與女神來了一發,到現在終於確定自己還沒有死。
阿伽門農的心路歷程不可謂不驚險刺激。
三米高的壁畫沿石室一圈,因為每一幅畫中都有一、兩名極相似的人物,勉強可以肯定著一幅幅壁畫應該是連貫的,但也因從未見過類似的畫風,所以也分不清這幾幅壁畫間的先後順序。
以右側那扇開在山體中的樓梯看起,畫中一名似是男人的人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接受一名穿著長袍帶著奇怪頭飾男子遞來的弓箭,那弓箭畫的及其簡陋,歪歪扭扭的隻勉強可以認出是一把弓。
第二幅、第三副......依次畫著男子與不同怪獸間的搏鬥,在他的下方一群人對他做雙手高舉的動作,靠近左側的倒數第二幅,男子站在一座極高的超出畫面的高山的崖壁之間,四肢間的不協調應該是在表明他在登山,最後一副卻是已經什麽也看不出來了,大片的底色上被劃了一道又一道,只有畫面邊角處顯示有一束束金色線條。
摩挲著下巴,阿伽門農盯著壁畫,開始思索,很奇怪,從第一幅到最後,每一幅中的男子腦袋都被刻意的劃去,看那痕跡與上面的斑斑暗紅,可以想見,是有人直接用指甲將他腦袋扣了下來。
而從第二幅開始的畫中的另一位主角,則一直是雙手手掌化成蛇頭,青、赤兩色的手臂顏色與自己剛剛墜落在這處山體內,看到的那人出奇的相似,而壁畫中他的腰上......
阿伽門農猛地意識到了什麽,慌忙查看下,終於在這處山體空洞的中心,見到了那人腰間的‘石鼓’。
石鼓不大,也就兩個成人腦袋懟在一起的大小,中間細細的腰部有一條不知名皮繩纏繞,看壁畫上的樣子,應該是可以綁在腰上。
阿伽門農試著將它以壁畫中的樣子綁在了自己的腰上,再四下看了看,那一圈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壁畫,一片片的顏料竟肉眼可見的開始剝落......
從未見過這等怪事的阿伽門農艱難咽了口唾沫,雖然他沒有看過靈異電影,也沒聽過鬼故事,但還是毫不猶豫,或者用落荒而逃更恰當,轉身朝著一側開鑿在山體上的樓梯跑去。
“阿特柔斯,
這裡是科林斯,你想與我們阿爾戈斯諸城邦開戰嗎?” 目睹了山頂異象的指揮官越眾而出,與對面帶領著上百戰士趕來支援的斯巴達王對峙著。
“你在威脅我?”
阿特柔斯出聲反問,愚弄的語氣引得身後眾人大笑不止。
“你......”
“噢,天上的神王啊,看看這些可憐的科林斯人,他們竟然被吃大麥的雅典人同化成了懦夫。”
“嗆啷啷~”
出鞘聲連成一片,阿特柔斯卻對面前的一群憤怒的懦夫視而不見,陰騭的雙眼始終在觀察著山頂的情況。
阿伽門農,他的長子,亦是他的驕傲......
“咚~”
一聲鼓響,對峙的雙方心神同時一顫。
“咚~”
二聲鼓響,場中雙方紛紛開始慌亂的查看四下。
“咚~”
三聲鼓響,科林斯的軍人躺下了大半,阿特柔斯的手下也跌倒了十幾個。
“咚~”
四聲鼓響......
相距不知幾百裡的南方大海之上。
四五米高的波濤依舊洶湧,孟岩後背緊貼船舷,雙臂反絞住船舷上的欄杆,雙腳依次用力踏入下方甲板,徹底釘死在了船上,對面的桅杆下,赫拉克勒斯一左一右懷抱兩名少年,對著左側奔湧而來的浪牆無聲嘶吼著什麽。
本想出聲提醒對方閉嘴,耳邊神神叨叨的祈禱竟頑強的穿透海浪的聲音,回蕩在船上眾人耳邊。
“大海的皇者,我偉大的父親......”
孟岩:叫爹要是管用,你丫直接在家等著你爹就行,還出什麽海啊!
忒修斯的表情依舊莊重,即使幾次跪在船上的他後背已經與海面平行,依舊沒有打斷他嘴裡對海皇的歌頌。
屏蔽掉海浪聲、屏蔽掉赫拉克勒斯的嘶吼、屏蔽掉忒修斯的祈禱,船隻上最多聲的音其實是一名名少年咬牙忍耐下發出的咯吱吱咬牙聲。
“啪噠。”
誰也沒注意的甲板角落處,不知從何處墜落,平摔在甲板上的巴掌大的紙人直直起身,雙眼中黃豆大的冥火陡然燒起。
“轟~嘭~呼~”
鋪天蓋地的大浪再次蓋下,幽藍的冥火瞬間覆蓋紙人全身,紙人的右手上一團冥火拉深成一條直線,隨後分叉,形成一根兩股叉被他握住。
“轟!!!!!”
雪白的浪花夾雜著片片木板揚起,一聲聲嘶喊,無聲激蕩,被收起的黑帆衝開,鋪開在了半空,身子隨著船舷一起被撞飛的孟岩胸中被撞的一時憋悶,隨後眼前畫面便是極速靠近的翻湧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