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真的不是肺癌?”
　網球帽青年一著急，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問完這一句，他才想起一個問題。
　“您也是醫生?很厲害的醫生?”
　余至明看看網球帽青年，又看了看蹭的起身坐在長椅上，眼巴巴盯著他的紅發男。
　他沒說自己的身份，輕笑道:“你們可就身在醫院呢，至於我說的是真是假，再去門急診檢查確認一下就是。”
　“記得說右胸有不太明顯的縱隔腫瘤。”
　余至明叮囑了一句，又故作玩笑道:“反正，已經有了肺癌診斷在前，再檢查一次，情況糟糕也糟糕不到哪裡去?”
　“幾百塊的檢查費，你們也出得起吧?”
　網球帽青年認為，眼前這氣質不凡的青年說的在理。
　而且，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他顧不上再仔細追問，趕緊和同伴左右架起紅發男跑向門急診。
　跑了沒幾步，網球帽男轉身大喊。
　“朋友，您說的如果是真的，我們一定回來請您吃大餐，真正的大餐……”
　周沫看著這幾個家夥架著一個大活人，竟然還能跑的飛快，有些忍俊不禁。
　“余醫生，我想到了以前不知什麽時候，看到的一個新聞……”
　周沫娓娓述說道:“說是一個人確診了癌症，就把工作辭了，房子賣了，把好多東西送了人，然後就環遊世界去了。”
　“錢都花光了，那人發現自己還活蹦亂跳的，就去醫院做了檢查。”
　“發現，原來不是癌。”
　“余醫生，你說，那人知道是誤診後，應該是高興呢，還是難過呢?”
　余至明輕輕的笑了笑，說:“應該還是高興的，沒人願意死。”
　“再說了，至於花光的錢，可以找誤診醫院打官司索賠的。”
　停頓一下，余至明一臉鄭重說:“周沫，謝謝你剛才挺身護住了我。”
　周沫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當時只是想著，我是女生，真有了衝突，他們大概率不會對我出手的。”
　“事情證明，純粹是我想多了。”
　余至明淺笑道:“他們真動手也不怕，如今挨上幾拳幾巴掌，怎麽也能換上幾萬塊。”
　“這個買賣，還是相當劃算的。”
　“雖說今天的買賣沒有做成，但是，你的保護必須要感謝。”
　周沫嘻嘻笑道:“余醫生，真的不用謝，你別在心裡怪我，讓你顯得沒有面子就成。”
　余至明哈哈一笑，說:“才不會有這種想法，從小到大，我就被四個姐姐一直護著長大，早就習慣了。”
　“被女人保護，一點都不丟人……”
　兩人隨意聊著天，來到了醫院的車棚。
　余至明推出自己的單車，見周沫還在等著自己，就直接問道:“周沫，你是不是還有事情要對我說啊?”
　周沫嗯嗯了一會兒，說:“余醫生，我欠你一個道歉，不該向主任打小報告。”
　余至明擺擺手，說:“用不著道歉，你沒做錯，作為亓老師的助理，你有責任把發現的大小問題匯報上去。”
　他又有些訕訕的說:“其實吧，我後來站在他人角度想了想……”
　“我那個解剖手法和學習方式，確實，有那麽一些不同尋常。”
　周沫抿嘴笑了笑，恭維說:“你是天才嘛，就該與眾不同，不走尋常路。”
　“是我少見多怪了……”
　兩人走出了醫院大門。
　道別之際，周沫又不好意思的問:“余醫生，你那個地瓜條，還有嗎?”
　“雖然不太甜，也韌性太足，但嚼起來真的很香，還鍛煉咬肌和牙齒。”
　“我都有些吃上癮了呢。”
　余至明哦了一聲，說:“已經吃光了。”
　“不過我大姐說，她和我媽正在做，過幾天就會通過快遞給寄過來。”
　“到時，我給你幾罐，反正不值錢，以前在我們那，都是當飼料喂豬的。”
　周沫禁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
　余至明回到紫金苑小區的住處，沒有看到以前熟悉的四姐起身相迎的場景。
　他也沒聞到飯菜的味道。
　余至明來到客廳，看到余向晚以葛優躺的方式坐在沙發上，古青檸則是枕著余向晚的大腿躺在了沙發上。
　兩人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你們這是怎麽了?累著了?”
　“可不是累著了！”
　余向晚顯擺功勞說:“今天我可是逛了五家4s店，兩家汽車銷售公司，拿到了不少車型的第一手資料呢。”
　古青檸慵懶的坐了起來，說:“今天，我可是和你大外甥跑了好多家，至少三四十家建材店、家居店采購東西呢。”

　“把我的小腿都溜細了，腳也疼的很。”
　余至明疑惑的問:“古青檸，你今天不用去寧安醫院上班嗎?”
　“怎麽又和小博混在一起了?”
　古青檸露出了可憐兮兮表情，說:“家裡人為讓我屈服，讓古青冉把我辭退了。”
　“我只能先跟著你大外甥混了，他每天開給我三百元的酬勞。”
　“我賺點生活費，也順便監督一下他的工作，我可是投資了三十萬的大股東呢。”
　余至明語帶嫌棄的說:“你就別去小博那裡搗亂了，他可沒空陪你玩。”
　“你還是正經的去找個工作吧！”
　古青檸一掐小腰道:“我哪有搗亂?”
　“你問問你家大外甥，我幫他砍價砍下了好多，還談下來好多優惠條件呢。”
　余至明還真的當著古青檸的面，撥通了付曉博的電話求證此事。
　“小舅，真別說，青檸姐還真有砍價談判天賦，今一天幫我省了好幾千的采購費用。”
　“最最主要的是，青檸姐的見識和眼光，遠在我之上。”
　“小舅，我們裝修的是別墅，很多高檔貨的選擇，我有些把握不準。”
　“但是，青檸姐推薦的好幾款產品，客戶一看就直接拍板了。”
　“青檸姐是大大的彌補了我的短板……”
　余至明結束與付曉博的通話，就看到古青檸驕傲的抬起了小下巴。
　“本小姐可是見多識廣之人呢。”
　“單就審美和格調來說，也就比你那大外甥高上個七八層吧。”
　余至明見不得她的得瑟模樣，真很想反譏這丫頭片子一兩句。
　但是，他心裡也明白一件事，在審美和格調上，大外甥還真需要這家夥的幫助。
　余至明不得不緩和語氣道:“既然你現在沒工作，就暫時幫著小博跑跑吧。”
　“他的公司發展起來，你也獲利多多。”
　余至明又轉而問:“姐，晚飯……”
　“已經定了外賣，估計快送到了……”
　不到五分鍾，相繼有兩名外賣員，把飯菜送到了家門。
　吃飯期間，余至明談起了車位。
　余向晚表示，她已經聯系了小區要出租車位的三戶人家。
　他們要價七百八百不等，正在談……
　晚飯後，余至明回到臥室，繼續研究那位九歲小患者的身體資料。
　這位九歲男孩，身高有123厘米，還勉強說得過去。
　但是他的體重，卻僅有19.5千克，這可就太過瘦弱了！
　余至明翻看過小男孩的身體檢測數據，還有幾位老中醫給出的診斷。
　映入眼簾的，都是諸如血虧氣虛、脾胃虛弱、肝腎不足，還有濕熱侵淫，沉重無力，肌肉瘦削，倦怠困重等字眼。
　總之，字裡行間，就是一個字。
　弱。
　身體和髒腑器官，沒有一個不弱的……
　周四早上，余至明又在棚戶小區的那條小巷岔口，見到了駱清。
　“有希望，但相當小。”
　余至明先定了一個調子，然後把自己，還有谘詢亓老師、眼科專家得到的建議，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他看了看凝神靜聽的駱清，接著說:“現在問題的關鍵是，需要搞清楚還有多少視神經與大腦相連，是否還存在活性。”
　“探查清楚這些後，才能決定後續。”
　“還有……”
　余至明又介紹道:“即便一切樂觀，經過複雜治療，恢復全部視力也是決不可能的。”
　“最多，會讓你的左眼，或是右眼獲得0.1或0.2的模湖弱視能力。”
　“或是僅僅光感，能感受到明暗變化。”
　“更大可能，還是什麽都沒有變化……”
　“余醫生，我治！”
　駱清打斷余至明，一臉決絕道:“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最終還是一場空，我也要治。”
　“我有預感，這或許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重見光明的機會了。”
　“余醫生，無論前方等著我的是什麽，我都會闖一闖的！”
　余至明見駱清態度堅決，又提醒道:“駱清，還有一件事，需要先告訴你一下。”
　“這一系列治療下來，費用可是不菲。”
　駱清輕輕笑了笑，說:“余醫生，費用問題，你不用擔心。”
　“我原本就有一些積蓄，這幾年工作也積攢了一些錢。”
　她又用手中的導盲杖指了指巷子深處。
　“我還有一套小房子，雖然只有三十幾個平米，可比市中心的大房子還值錢呢。”
　確認駱清有還算不錯的經濟基礎，讓余至明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駱清，既然你下定了決心，那就先做檢查。讓你的親朋陪著你去寧安醫院。”
　“他們那的核磁共振成像儀，至少是濱海分辨率最高的。”
　“我會和他們那邊打好招呼的……”
　余至明與駱清就檢查的具體問題商議一番後，就騎上單車趕往華山醫院……
　余至明推著單車，一進華山醫院，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青年給攔住了。
　不僅如此，這兩人一個抓車子，一個拽人，搞得門口保安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就要抽出甩棍過來查看。
　余至明朝保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看向把自己拽得死死的青年。
　“拽這麽緊幹嘛?我又跑不了！”
　“你那弟弟的肺癌?”
　昨天的網球帽青年徐進，今天沒戴帽子，穿著一身品牌運動服。
　“余醫生，不是肺癌！”
　徐進訕訕笑著放開余至明的胳膊，一臉激動的道:“余醫生，您真是神了。”
　“只是拍幾下，就知道我那兄弟根本不是肺癌，只是那個什麽格腫瘤。”
　“昨晚，醫生給他做了加急檢測，排除了肺癌，就是嚴重的肺炎，還有那個腫瘤。”
　“那個腫瘤，也確定是良性的。”
　余至明笑了笑，問:“你那兄弟如今?”
　徐進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他本就因肺炎病著，昨天又要死要活的折騰一回，如今病的是更嚴重了，躺病床上起不來了。”
　他又語帶崇拜道:“我們昨天一問，才知道余醫生您是醫院的大名人，醫學天才。”
　“余醫生，您的醫術，我們幾個是徹徹底底的服氣了。”
　“我昨天放出的話，也一定要實現。”
　“我們幾個湊了五萬塊，您就說您想去哪裡玩就行，我們來安排。”
　“錢不夠，我們幾個再湊！”
　余至明笑道:“我是一名醫生，昨天給你兄弟診斷就是我的本職工作，不需要請客。”
　徐進堅持道:“這怎麽能行?我們說過的話，可是一定要兌現的。”
　“余醫生，昨天那事，對您來說或只是本職工作，但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之事。”
　“不瞞您說，昨天我真的擔心，那小子一個想不開就做了傻事。”
　“所以這答謝，這請客，是一定要的。”
　余至明見這家夥誠意滿滿，一時不好推脫，就采取了拖字決。
　“這事不著急，你那兄弟不是還病著嗎?等他身體康復了也不遲。”
　“我就在這裡上班，又跑不了。”
　徐進一想也是，頷首道:“這種性質的答謝宴，那小子確實不好缺席。”
　“那就等他身體好了……”
　暫時擺脫了熱情似火的徐進，余至明來到了亓越醫學研究中心。
　他走進小樓，看到有兩大一小，一家三口等在了大辦公室的門前。
　這三口人，余至明也認識，正是在寧安湖邊遇到的那一
家人。
　看到青年丈夫手中拿著“光明天使，濟世良醫”的錦旗，年輕妻子手中拿著一束鮮花，余至明意識到，他們是來答謝的。
　“確診了?”
　青年丈夫面帶尷尬道:“嗯，確實是癲癇。余醫生您真是高人，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
　“余醫生，對不起！”
　青年丈夫道完歉，又朝余至明鞠了一躬，把手中錦旗遞了過來。
　余至明接過了錦旗，又示意一旁的周沫，替他接過那位妻子遞過來的鮮花。
　“有一件事，需要說明一下……”
　余至明解釋道:“最先發現你們家孩子問題的，其實是我的老師，即這家研究中心的負責人亓越主任。”
　“我不過是在亓老師的提示下，才發現你們家孩子的異常情況。”
　停頓一下，余至明又補充說:“我會把你們特意來此答謝一事，轉告亓老師的。”
　青年丈夫面帶感激道:“還請余醫生您一定轉達，我們一家人對亓主任的深切感謝。”
　他又取出手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余醫生，可否拍攝幾張照片?”
　“免得我家囡囡大了，忘記了您，還有亓主任曾經對她的熱心幫助。”
　拍照，不算是過分請求。
　余至明拿著錦旗配合著，與他們一家三口拍攝了七八張照片。
　送走這一家三口後，周沫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個花瓶，把鮮花插在了裡面。
　“余醫生，他們今天過來答謝，還特意拍攝照片，最大作用應該是堵住悠悠之口。”
　余至明看向擺弄鮮花的周沫，笑著問:“為什麽這麽說?”
　周沫一副我很明白人心的表情，說:“他們上次發視頻diss你，沒想到翻了車。”
　“重要的是，他家孩子還真確診了。”
　“這件事，他們一家人的親朋同事鄰裡，還有相熟的人們，肯定都是清楚的。”
　周沫嘿嘿笑道:“我能想象到，那些人和他們一見面，肯定都會問，你們冤枉了余醫生的好心，有沒有去道歉和感謝呀?”
　“這也是一種無影無形的輿論壓力呢。”
　“他們要是不被當作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人，只能過來走一遭，並拍攝照片作為證據，再發在朋友圈裡。”
　余至明輕輕頷首道:“說的很有道理，應該就是這麽一回事！”
　他見周沫已經擺弄了鮮花，接著說:“把花放老師的辦公室吧。”
　“主任他不怎麽喜歡花！”周沫回道。
　余至明哦了一聲，說:“我也不喜歡花，就放你辦公桌上吧，鮮花正好配美人。”
　周沫美滋滋的把插滿鮮花的花瓶，搬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臨近中午，余至明又迎來了一個訪客，市公安局的魏浩。
　他給余至明帶來了兩萬塊的獎金。
　正缺錢的余至明，假意推辭了兩句，就在回執單上簽下名字，收下了錢。
　今天對余至明來說，或許就是有關系之人紛至遝來的一天。
　下午過三點，那位九歲小患者，也被家人千裡迢迢的，從京城送到了醫院……
　來自京城的小患者，讓余至明見識了一次，什麽叫大富之家的出行。
　下午三點來的，余至明後來才知道，並不是那位小患者和他的家人，而是以管家為首的六人先頭部隊。
　據管家說，他們的小公子明天才到。
　他們幾人提前到來，主要負責為小公子打前站，提前辦理好住院手續。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還要把中心小樓那間最豪華的單人病房，給徹底整理裝飾一遍，達到小公子的最低入住標準……
　這一幫人把病房原本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又把房間徹底清理了一遍。
　接下來他們的操作，讓中心的眾人有些目瞪口呆，驚歎見識少了。
　他們不僅在病房裡鋪上了他們帶來的新地毯，竟然還開始組裝一張實木大床……
　聽完周沫繪聲繪色的描繪，余至明不禁輕歎道:“王子出行，也不過如此了。”
　“如今的有錢人，都這麽講究派頭了嗎?提前派人打前站，按自己喜好裝飾房間。”
　周沫猜測道:“或許這個富貴小家夥有怪癖?像你一樣有嚴重認床的毛病?”
　余至橫了周沫一眼。
　周沫嘿嘿一笑，又躍然道:“那幾人還說了，床上用品要全換上他們自己帶來的。
　“他們說，我們醫院的床上用品太過粗糙，不夠柔軟，他們的小公子睡不習慣。”
　她嘖嘖道:“估計他家的小公子就像是瓷娃娃一般脆弱，摸不得，碰不得。”
　周沫又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余醫生，你可要小心點哦，給那小公子做身體檢查時，可別不小心給碰壞了。”
　“看這架勢，你肯定是賠不起。”
　余至明輕聲哼道:“怕治壞了，就不要來。我們可沒有治壞包賠的服務。”
　就在這時，聯通隔壁主任辦公室的門推開了一半，亓越的聲音傳了過來。
　“至明，過來一下。”
　余至明快步走進主任辦公室，先好奇的開口問:“老師，京城那位小患者的父母，是不是給我們捐款了啊?”
　“竟然允許他們自己改造病房?”
　亓越嗯了一聲，道:“確實給錢了，六十萬。如果我們能找出那孩子的病根，他們表示，還會有更加大額的捐助。”
　“至明，多用心一些，或許你的買車錢，通過這次治療就有了也說不定。”
　余至明一本正經的道:“老師，這位小患者的問題，還得要靠你才行。”
　“京城那麽多的專家和老中醫都沒有看好，我那點本事，大概率不會有什麽發現。”
　亓越輕輕笑了笑，說:“那些專家和老中醫發現不了的問題，你未必不能找出來。”
　“這已經被不止一個事實證明了。”
　停頓一下，亓越接著道:“那位小患者具體是個什麽情況，等明天他們來了，我們見過本人後再詳談。”
　“我叫你過來，是另外一件事。”
　亓越緩緩的說:“至明，那個被你發現誤診為肺癌的病例，你處理的有些欠妥當啊。”
　“欠妥當?”
　余至明微微一怔，問:“老師，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啊?”
　亓越輕聲道:“嚴格來說，你其實沒有做錯，只是處理的稍微不夠周全。”
　“至明，醫院對我們醫生的考核，是有誤診這一指標的。”
　“當然了，再是厲害的醫生，也有打盹疏忽的時候，絕對避免誤診，幾乎不可能。”
　“但是出現癌症誤診這樣的大錯誤，影響就相當大了，尤其是對於想申請職稱晉升的醫生來說。”
　余至明眨了眨眼睛，有些明白過來。
　“老師，做出肺癌診斷的那一位主治醫生，正處在晉升哪個職稱的關口?”
　亓越介紹道:“他名叫蘇元海，四十三歲，呼吸內科資深主治醫師。”
　“至明，想必你也清楚，從主治到副主任的這一道關口，競爭最是激烈。”
　“申請的人數多，但是晉升名額有限。”
　“如果本身能力就不是特別突出，再出現一個癌症誤診的錯誤，那這一次的申請，基本上就沒戲了。”
　余至明撓了撓頭，咧嘴說:“老師，出現這種事情，也不能怪在我頭上吧?”
　亓越嗯了一聲，道:“主要還是馮醫生的運氣不怎麽好啊。”
　“那個青年的病情資料，我看過了。”
　“嚴重肺炎，疊加症狀很不明顯的初期縱隔腫瘤，造成影像圖高度形似肺癌。”
　“這樣的病人，即便是主任醫師，不夠細致和謹慎，也很容易做出誤判。”
　余至明又小心翼翼的問:“老師，如果其他人遇到昨天那種情況，會如何處理呢?”
　亓越呵呵一笑，道:“他會先穩住患者，然後聯系那位主治醫生，
進行辯症。”
　“通過辯症，讓那位主治醫生認識到問題所在。接下來，那位主治醫生就會主動聯系患者，補充新的檢查，更改診斷結論。”
　“這樣一來，就不算他的誤診了。”
　余至明長哦一聲，說:“老師，我懂了，以後不會再出現昨天的不妥當行為了。”
　亓越輕歎一聲，道:“至明，你或許認為這是一種醫醫相護。”
　“別人的錯誤，為啥讓我幫著遮掩?”
　“但在我看來，這是醫生間的人情世故。在不涉及原則性的問題上，遮掩提點一下，營造友愛互助的工作氛圍。”
　“誰都避免不了有疏忽大意之時啊……”
　寧安醫院，古副院長辦公室。
　古青冉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辦公室，就看到華思凡坐在會客區沙發，一個人悠哉的品茶呢。
　“你倒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把這裡當成了你自己的地盤。”
　古青冉一屁股坐在華思凡對面沙發上，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又一飲而盡。
　“和華山醫院的合作，有眉目了?”
　古青冉深呼出一口氣，說:“奶奶的，集團和醫院上下把積攢的關系和人情全用上了，還大出血，總算是讓華山醫院松口了。”
　“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值得?”華思凡又問了一句。
　古青冉用力點點頭，說:“值得，不成功母寧死！寧安醫院不能再這樣有實無名的吊在半空中了，必須用大事件破圈正名。”
　“這一次，就是絕佳機會。”
　華思凡輕哦一聲，說:“我先預祝你們得償所願了。”
　他又把目光投向古青冉腰下重點部位。
　“穿刺做了?”
　古青冉想到那次穿刺，就是頭皮一緊。
　“做了，活性還挺好，能要孩子。”
　“搞定和華山醫院的合作後，我準備正經的談一次戀愛，要個孩子了。”
　華思凡鄙視的橫了他一眼。
　“你哪一次交女友，不都是說正正經經的談，是要奔著結婚去的?”
　“這次是真真的不能再真！”古青冉一臉的信誓旦旦，就差舉手指天了。
　華思凡沒繼續這茬，從衣兜裡取出一張塑封的便簽紙遞了過來。
　古青冉接過便簽紙，念了念上面的字。
　“我聽見你的車裡有吱吱的放電異響。”
　“這字真夠醜的，小學生寫的?咦，看著這字，好像有些眼熟啊。”
　他放下便簽紙，又挑了一下眉毛，有些不解的看向華思凡。
　“那一天，我去華山醫院辦事，走的時候發現有人在車上留了這張紙條。”
　華思凡緩緩述說的一句，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著介紹！
　“我把車開到修理廠，檢查發現，有人在車上動了手腳。”
　古青冉神情一凜。
　“那一次，根本不是自燃事故?”
　華思凡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這是有人等不及了。 我沒有聲張，在回金陵的途中，自己引燃了那輛車。”
　“我回去後加緊了布置……”
　“後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抓得抓，清退的清退。”
　華思凡用手指點了點那張便簽紙，緩緩的說:“我今天知道，這是誰的留言了。”
　古青冉瞬間明白過來。
　“余至明，網上流傳的那份檢討書?”
　華思凡頷首道:“我讓筆跡專家做了鑒定，確實是同出一人。”
　古青冉哈哈笑道:“這就是緣分啊，不折不扣的緣分，冥冥之中的大緣分。”
　忽然之間，他用力拍了一下茶幾，興奮無比的吼吼道:“華思凡，你的事情證明了，余醫生就是你我生命中的貴人。”
　“我對合作和未來，更加有信心了。”
　“哎，思凡，余醫生可是相當於救了你一條小命呢，你打算如何回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