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過七點半，余至明一邊吃早飯，一邊撥通了周沫的電話。

　“余醫生，風向變了，工作群裡基本上都是討伐柳主任的聲音。”

　周沫在通話裡語帶躍然的說:“有說她任人唯親，打壓異己的，有說她作風粗暴，不近人情，還有說她處事不公的。”

　“最主要的是，有人站了出來，對柳主任做了實名控訴，還拿出了證據。”

　古青檸好奇的追問道:“沫沫，實名控訴，是啥事情，快說來聽聽。”

　周沫在電話裡述說道:“是這樣的，控訴者是一名孕婦，婦科的主治醫師。”

　“她表示在她懷孕近五個月時，連續工作兩周，感覺身體不舒服，想著調休兩天。”

　“柳主任不批不說，還說她嬌氣，說她自己懷孕時連續工作一個月都沒喊累。”

　“還說，婦科不養閑人，要想休息，要麽調離婦科，要麽辭職。”

　“孕婦曬出了當時的錄音，這讓工作群裡的輿論一邊倒的討伐起了柳主任。”

　聽到這，余至明也覺得柳芸過份了。

　一名孕婦連續工作了兩周，想要調休兩天，這是很正常很合理的要求。

　余至明又問道:“除了這名孕婦外，可還有其他人實名站出來?”

　周沫回道:“沒有了。其他的爆料，都是打著據說，聽人說的名義講出來的。”

　“還有，為柳主任辯護的，也不是沒有，就寥寥幾人。”

　“總體感覺，這柳主任的人緣不太好，科室管理應該也存在不少問題……”

　早上近八點二十，余至明在綜合辦公樓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下車後就看到醫務處的楊邁處長走了過來。

　“楊處長，婦科柳主任?”

　楊邁輕輕點頭道:“除了醫院內的議論紛紛外，我的工作郵箱已經收到了一二十封反反映柳主任工作問題的郵件。”

　“這麽多?！”

　余至明驚訝的一句，又嘖嘖道:“看來是婦科的許多人苦柳主任的壓迫久已，都在等我這個契機呢。”

　楊邁一臉嚴肅的說:“別說風涼話了，把你和柳主任的爭執原因和過程，詳細說說。”

　余至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楊處長，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之前，她要我給幾名女子做試管嬰兒的胚胎移植，我同意了。”

　“沒想到一段時間後，這幾名女子竟然變成了三四十人。”

　“我知道後，很不高興，就讓人轉告她，下不為例。”

　“沒想到，昨晚我做完十七人的胚胎移植，她告訴我，除了這一批三十幾人之外，還有另外一批二十幾人在等著我。”

　“我當時就火了，話趕話的就和柳主任爭執了起來，都說了一些過分的話。”

　楊邁輕歎一聲，說:“那一二十封郵件反映的問題，我過了一遍，其實也都不是什麽原則性的大問題。”

　“主要還是柳主任在處理事情，有些獨斷專行，不顧他人感受造成的。”

　余至明哦了一聲，試探性的問:“楊處長，她的主任位置，會被拿掉嗎?”

　楊邁含糊著說:“柳主任的事情，我們會做進一步的深入調查，有了調查結果後，如何處理要在院領導辦公會上談論的。”

　停頓一下，他又叮囑道:“余醫生，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摻合了。”

　余至明呵呵笑道:“楊處長，我現在忙的要死，哪有時間和精力管閑事啊。”

　楊邁揶揄道:“是忙著賺外快吧?”

　余至明一臉鄭重的說:“楊處長，你可以去調查核實。”

　“我每天來到醫院後，不是忙著看病人，檢查身體，就是在實驗室學習，可沒有摸魚消磨時間。”

　楊邁收斂了隨意，說:“知道，我們都知道，你每天確實都在忙碌。”

　“還有，你們中心病人如今流轉的效率，是同期的三四倍，這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勞。”

　他又轉而道:“余醫生，你的專屬工作區，改造工作已經完成，現進入裝修階段。”

　“具體的完工時間也出來了，就是明年的二月底。”

　余至明哦了一聲，又提議道:“最好是在手術室、檢查室，再多做一次隔音處理。”

　“對我來說，越安靜越好。”

　楊邁頷首道:“我會就此事專門叮囑一下施工負責人。”

　“余醫生，這個人員配置，我們商議過了，會給予最大程度的支持。你想要誰，就給誰，編制不設人數上限。”

　余至明剛要開心歡喜，隨即醒悟過來。

　醫院這是想要他和亓越老師幫著，盡可能培養更多的中青年醫生呢。

　余至明咧嘴道:“楊處長，這個人員配置，你得跟我老師談。”

　“我最多挑選幾個悅耳順眼的護士。”

　“楊處長，沒其他事情，我就回中心了，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呢……”

　楊邁點了點頭，看著余至明腳步匆匆的朝停車場出口走去。

　這余至明是醫學天才，這已經是醫院所有人的共識。

　不過，楊邁還知道。

　余至明的本事，可不僅能是治病救人，還能極大的幫助其他人的醫學研究。

　這一點，從謝建民醫生的大動脈血管炎的研究進展上，就能窺知一二。

　楊邁了解到，那位謝建民醫生，這段時間幾乎就住在了中心小樓裡。

　他在余至明的強力支持下，對血管炎患者做各種實驗性治療，說是已頗有進展。

　等謝醫生的研究成果出來，眾人曉得了余至明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到了那時，余至明肯定越發的受到歡迎，成為眾人爭搶的香餑餑……

　余至明趕到中心小樓大辦公室，意外的發現，有一位大肚子孕婦在等著他。

　他還沒詢問，一旁的周沫就開口了。

　“余醫生，這位是婦科的那一位主治醫師，戴箐醫生。”

　余至明打量著扶著大肚子緩緩從辦公椅上站起來的戴箐，問:“有事?”

　戴箐輕笑道:“沒特別的事情，就是想過來親口向你說一聲謝謝。”

　“是余醫生你的不畏壓迫，給了我勇氣，讓我敢於被打壓之事說出來。”

　“不論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如何，我就感覺，心情舒暢的很。”

　余至明輕輕笑了笑，沒做具體回應。

　他注意到戴箐露在外面的手，手指圓圓白白的，看著還有些泛青，透著亮。

　余至明曉得，這不是胖，這是水腫。

　他目光下移，就看到戴箐的腳上，穿的是肥大的棉拖。

　這是腿腳水腫的，穿不上原來鞋子了?

　“多少周了?水腫似乎有些嚴重?”

　戴箐撫摸著大肚子回道:“三十六周了，我有一點輕微的孕婦高血壓。”

　余至明輕哦了一聲。

　很多孕婦都會出現水腫現象。

　常見的水腫原因有:

　一是懷孕後，孕激素和雌激素水平增加。這些激素由於水鈉瀦留的作用，能夠使孕婦發生輕微的水腫。

　這種水腫一般來說是很輕微的。

　二是懷孕以後，子宮逐步增大，當進入中晚孕期以後，子宮增大，會壓迫下腔靜脈的回流。

　這就會引起下肢的水腫。

　這種水腫主要局限於腳腕以下，而且通過休息是能夠得到緩解的。

　三就是一些病理性的因素。

　例如，妊娠期高血壓疾病，妊娠期腎髒疾病或者風濕免疫疾病等等，都有可能引起孕期水腫。

　雖說孕婦水腫常見，但戴箐雙手上的泛青，還有透亮，余至明感覺很是礙眼。

　他指了指戴箐的大肚子，又做了一個撫摸動作，問:“可以嗎?”

　“求之不得！”戴箐笑著回道。

　“你先坐下！”

　余至明戴上了外科手套，又用力搓了搓手，免得冬天手涼刺激到肚皮。

　待戴箐坐好，余至明伸手探進她的衣服，隔著一層保暖內衣摸起了她的大肚皮。

　先檢查了孩子……

　又探查戴箐的腹腔器官……

　五六分鍾後，余至明收回了手。

　“孩子健康。”

　“我建議，這兩天就剖腹產吧。”

　在戴箐的一臉驚訝和擔心中，余至明接著道:“你的腎髒負擔過重，如果不及時減負，有可能會留下病根或隱患。”

　“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決定權在你。”

　戴箐一臉嚴肅道:“誰都知道余醫生你是妙手神醫，見微知著。”

　“我會和家人商議，慎重決定的……”

　在戴箐離開後，余至明也做好了開始一天新工作的準備。

　他忽然發現一點異常。

　“哎，喬磊呢?”

　周沫回道:“和主任一起去了江北，說是督促和檢查臨時手術室的搭建。”

　余至明點了點頭。

　他正準備出門去樓上病房區，就見一位三四十歲的平頭男子迎面而來。

　“余醫生，請等一等！”

　平頭男子喊了一聲，快步走了過來。

　他來到余至明近前，語調快速的自我介紹說:“我是張湧，浙省杭城之人，還是一位顱底腫瘤患者。”

　“我想確認一下，您是否接下了兩位患者的顱底腫瘤手術?”

　余至明眉頭一皺，隨即醒悟過來。

　“你是那個要付兩人治療費用的患者?”

　張湧一臉笑意的猛點頭道:“就是我，就是我，看來那人說的還是有一點譜的。”

　停頓一下，他又試探性的說:“余醫生，我們能否打個商量啊。”

　“拒絕中間商賺差價，我們直接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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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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