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四十多分鍾，余至明和尤衛賢合作完成了患者張湧的顱底腫瘤放射性粒子棒植入手術。

　後續兩三個小時的密切觀察，就不需要余至明留守這裡了。

　因為真要發生意外問題，基本上需要開顱手術解決，余至明也幫不上什麽忙了。

　鑒於余至明的身體情況，還有明天忙碌的工作，亓越就讓他先回家。

　因此，周沫開車載著余至明離開了JB區公安分局，開始了返程之行。

　“余醫生，那個電話?”

　余至明見周沫臉上依然流露出擔心，安慰說:“老師都說了，像這種不敢報出名字和職位，空言威脅之人，最多是一個狐假虎威，領導身邊的小嘍囉，沒有必要擔心。”

　周沫依然語帶擔憂的說:“有時候，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呢。”

　余至明輕笑道:“周沫，你太過小心了。這麽說吧，以我現在的醫學咖位，只要不是自己犯下大錯，不用懼任何人。”

　“這倒也是，好多人都要巴結著你做身體檢查呢，我這是關心則亂了。”

　想通這一點的周沫，長呼出一口氣。

　“哎，余醫生，我要不要去查一查究竟是哪個家夥，吃了熊心豹膽來威脅你?”

　余至明搖了搖頭，說:“還是算了吧，應該是那位孕婦患者的親近之人。”

　“像你說的關心則亂，他心憂患者一時衝動行事，也是情有可原，沒必要揪住不放。”

　余至明雖然不讓周沫去調查那人是誰，心中卻是把王牧拉入了不可交的黑名單。

　亓老師給他分析，緊急搖人，尤其是搖知名醫生，搖不到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畢竟，人家也是大忙人，或是有個人情況不能，或是不願過去。

　這種情況下，王牧就需要向患者家屬做好解釋工作。

　很顯然，王牧沒有做好這一點。

　要麽，是他無能！

　要麽，就是他故意的讓患者家屬把怨恨的矛頭指向余至明。

　無論是哪個方面，對王牧那家夥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余至明也覺得老師的這個分析，非常的合情合理。

　就因為他這邊脫不了身不能前去，竟然讓患者家屬威脅上了。

　王牧處理的著實差勁……

　余至明蛄蛹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他取出手機先看了一下時間，晚上九點四十三分，然後撥通了四姐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余至明先告訴四姐，他正在回去路上，大概一個小時後到家。

　然後，他就問青檸的情況。

　下一刻，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就從手機中傳了過來。

　“還頭痛痛，發燒燒呢。”

　余至明的眼角余光就看到開車的周沫，正在努力的忍著笑。

　他清咳兩聲，一本正經道:“既然身體還不舒服，那就吃了藥，趕緊的上床睡覺，不用等我回去。”

　余至明又緊接著說:“我還要和周沫談論一些事情，先掛了。”

　說完這些，他不等青檸回應，就迅捷無比的結束了通話。

　下一刻，余至明沒話找話道:“周沫，你和你媽媽的關系?”

　“還在僵持中呢！”周沫簡略回道。

　余至明輕哦了一聲，勸說道:“周沫，你媽媽把你扶養長大，挺不容易的。”

　“作為子女，先低頭服軟，絕對不會有人笑話你的。”

　周沫輕呼出一口氣，苦惱的說:“你以為我沒有嘗試過嗎?”

　“我不止一次的想和媽媽好好談談。”

　“問題是，我媽就堅持一件事，讓我和亓臻那家夥談戀愛結婚。”

　余至明建議道:“先假裝答應就是。那家夥不是在國外嗎?”

　“你們又不用在一起。”

　周沫輕歎道:“那家夥說是這個春節前就回國了，所以，不能假裝答應。”

　“不然接下來就是操辦婚禮了。”

　這時，周沫看到前方不遠處有警察在設卡攔車，就踩了踩刹車，把車速降了下來。

　“余醫生，應該是設卡查酒駕。”

　下一刻，周沫按照警方指揮手勢，把車沿著路邊，跟著前方車輛緩慢向前行駛。

　沒一會兒，余至明就聽到，一個著急的男子大喊聲音從後面車輛上傳了過來。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喝酒開車的，是我姐她忽然羊水破了。”

　“我沒有辦法，隻得開車送她去醫院。”

　聽到這話，余至明再一細聽，果然聽到了一個女子好似痛苦的哼哼聲。

　同時，隨著男子這話，就有兩名警察快步跑了過來。

　出於醫生的責任感，余至明也趕緊示意周沫停下車。

　他下了車，也快步走向了車後的第二輛白色大眾SUV。

　還沒靠近那車，余至明就聞到了一股酒味，讓他禁不住揉了揉鼻子。

　同時跑過來的兩名警察中，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年長警察，顯然也聞到了酒味。

　他皺了皺眉頭，一臉嚴肅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萬一發生交通意外，你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啊。”

　“你趕緊下來。”

　隨著警察這話，從白色大眾駕駛位上，下來了一位臉色紅撲撲的平頭男子。

　他欠身陪著小心，語帶急切的道:“警察同志，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們正在一家小飯店喝酒吃飯。”

　“我姐她就羊水破了。”

　“她懷孕才有六七個月，情況有些危險，只能冒險開車送她去醫院了。”

　年老警察彎腰往白色大眾車後座內看了看，當即直起身體，叮囑身旁年輕同事。

　“小陳，我來開這輛車，你負責開鐵騎在前面開道……”

　余至明主動請纓道:“我是華山醫院的醫生，先給我一分鍾檢查一下孕婦。”

　“如果情況真的緊急，可能來不及送醫，需要就地做緊急手術。”

　說著話，余至明就拉開了白色大眾SUV後車座的車門。

　對這一幕，年長警察沒有出聲反對。

　余至明就看到車後座坐著兩位二三十歲，畫著妝容的女子。

　坐在外側的女子體態有些豐腴，外套敞開，露著被毛衣包裹著的突出小腹。

　她雙手撫摸著小腹，臉上表情痛苦，還不時的呼痛兩聲。

　余至明能看到她兩腿內側的褲子都濕了，還在嘀嗒水。

　除了比較濃鬱的酒精味道之外，余至明還聞到了比較濃的尿的味道。

　對於尿的味道，余至明不覺得奇怪。

　對於孕晚期女子來說，尤其是發生了羊水破了的嚴重意外，一時精神緊張，還有害怕，出現尿失禁，實屬正常。

　余至明沒有任何耽擱的，就把手放在了孕婦的小腹上。

　下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異常豐富多彩起來。

　丫丫的，多事了。

　這女子並沒有懷孕，她肚子裡是肥肉。

　還有……

　余至明忽然表情一凝，在這名假孕婦的小腹左側拍按起來。

　年長警察見余至明一臉嚴肅不語，孕婦的臉色也變得慘白不少，很是擔心起來。

　“醫生，情況很嚴重嗎?”

　“要不要呼叫支援?”

　余至明收回了手，站直身體，看向了旁邊一臉緊張的平頭男子。

　他迎著平頭男子的目光，問:“是你們自己交待，還是我來說?”

　平頭男子不死心的問:“你真的是華山醫院的醫生?”

　余至明點頭道:“如假包換，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在婦科檢查當面相當擅長。”

　年長警察聽出了余至明的言外之意，朝身邊的年輕同事使了一個眼神，對平頭男子采取了戒備姿勢。

　平頭男子看到這一幕，雙手一舉道:“我招，我全招了。”

　“我和我姐，還有堂妹三人都喝酒了。”

　“沒想到遇到你們警察查酒駕。我一時暈頭，就讓我姐假扮孕婦。”

　“你們也看到了，我姐比較胖，尤其是肚子，就像是懷了六七個月的。”

　平頭男子可憐兮兮道:“警察同志，我這算不算是坦白從寬，自首啊?”

　年長警察有些忍俊不禁道:“你們怎麽能想到這種鬼主意?去了醫院，你們的謊言不一樣還是要被拆穿嗎?”

　平頭男子低著頭道:“一著急，就沒有想那麽多。還想著到了醫院，人多忙亂，或許就能趁亂跑了。”

　“真沒想到，我們流年不利，倒霉催的遇到了一位想做好事的醫生。”

　說到這，他很幽怨的瞄了余至明一眼。

　余至明呵呵笑道:“你們遇到我，說不定就是你們的運氣呢。”

　他又把目光轉向了車內的豐腴假孕婦。

　用尿失禁來假扮羊水的她，此刻已經是把腦袋包在了外套裡，一副丟了大人，尋地縫鑽進去的模樣。

　“這位女士，你的小腹之所以如同懷孕了六七個月的孕婦，除了確實有不少脂肪之外，最重要原因的是，你的左卵巢上長有一個十五乘十大小的腫瘤。”

　“啥?腫瘤?”

　豐腴女子扯下頭上的外套， 看向余至明，質疑道:“我有卵巢腫瘤?”

　“你確定?”

　余至明點頭道:“百分之百確定，你長的應該是卵巢粘液性囊腺瘤。”

　“建議你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查和治療。”

　為了讓這個女子不再耽擱，余至明又自我介紹道:“我是華山醫院的醫生余至明。”

　“你們可在網上搜索我的名字，我為自己的每一個診斷負責。”

　說完這話，余至明以自認最瀟灑動作來了一個轉身，大步走向前方的奔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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