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過境後的濱海，早上六點的氣溫直接降到了零下五度。

　這對濱海來說，屬於少見的寒冷天氣。

　起床的余至明來到客廳，就感覺到一股暖意包裹而來。

　不同於臥室，放在客廳的油汀電暖器，是徹夜開著。

　油汀電暖器在工作時，也是有輕微噪音，至少，余至明能聽得見，還相當清晰。

　所以，他在上床睡覺前，都要關掉臥室的那台電暖器。

　余至明直接來到沙發床前，就注意到青檸的眼睫毛輕微的動了動，而且呼吸也有了輕重的變化。

　他就曉得，這家夥是在裝睡。

　余至明沒揭穿，用手心測她的體溫。

　探查結果還是不錯的，青檸的體溫終於恢復了正常。

　“體溫正常！”

　“青檸，你就別裝睡了，趕緊起床，等我洗漱完，我們一起做健身操。”

　“還有四姐，你也別賴床了。”

　余至明順便叮囑了四姐一句，又捏了捏青檸的臉頰，就去了衛生間方便和洗漱。

　十幾分鍾後，余至明出了衛生間，就看到青檸披著被子，蹲坐在沙發床上。

　“至明，人家身體還有些虛弱，還有些不舒服呢，還需要休息呢，不能鍛煉。”

　這小家夥嬌滴滴的辯解一句，又拿出手機朝余至明晃了晃。

　她嘿嘿笑道:“告訴你一件好笑的事。”

　“我一個在老家的遠房堂哥，一大早就在家族群裡發了求助。”

　“問如何分辨雙胞胎的大小。”

　“什麽意思?”余至明有些不明白。

　古青檸嘻嘻笑道:“這家夥有一對雙胞胎兒子，都三個月大了。”

　“昨天晚上，給兩兒子洗澡。”

　“他和妻子一時搞混了，都不知哪個是老大，哪個是老二了。”

　正在收拾翻板床的余向晚，插嘴笑道:“這種事情，還用求助?既然都分不清了，就隨便指一個當老大就是。”

　“孩子這麽小，才三個月，根本沒這方面的記憶，誰當老大都一樣。”

　古青檸卻是一本正經的說:“姐，這種事情，可不好隨意的。”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老大和老二，就因為位次的不同，長大後兩人的性格秉性，會有較大不同的。”

　“我們應該嚴格按照大自然決定的出生順序，決定他們的長幼。”

　“而不是我們隨意的指定，這樣對老大就太不公平了。”

　古青檸又舉例說明道:“要是擱在了古代，長子與次子的地位和待遇差距，更是不能以道裡計。”

　“皇位和家族繼承人，可只有一個。”

　“這老大老二的認定，絕不能含糊。”

　余向晚對她這一番話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沒有繼續和古青檸爭辯此事。

　古青檸又晃了晃手機，接著道:“我這位堂哥和他老婆，基本上一夜沒睡，就是想各種辦法確定誰才是老大。”

　“但是分辨到了現在，他們是一頭漿糊，越發的拿不準，不敢確定了。”

　余至明樂道:“他們這對夫妻看來對孩子的照顧，不是很精心呢。”

　“都養了三個月，還不能一眼就辨出誰是誰，這就很不合格了。”

　古青檸白了他一眼，說:“至明，別說風涼話，你就說有什麽辦法沒?”

　余至明搖搖頭，道:“他們作為親生父母都辨認不出，其他人更是沒有辦法了。”

　“如今都沒有皇位繼承了，不如就按照我姐剛才說的，指一個孩子當老大就是。”

　“怎麽說，有百分之五十的準確率呢。”

　余向晚又開口道:“就是，時代不同了，有些事情，太較真了也不好。”

　“我可是知道，很多剖腹產的雙胞胎，誰先出來，還不是醫生決定的。”

　余至明附和道:“確實如此。”

　“做雙胞胎剖腹產時，醫生手伸進去，哪個方便就先把哪個取出來。”

　他又補充說:“我倒是知道，要是懷的龍鳳胎，有家長會特意叮囑醫生，先讓姐姐出來，或是先讓哥哥出來。”

　古青檸指了指余家姐弟，問:“你們兩人的姐弟關系，就是家長特意安排的?”

　余至明伸手彈了這家夥腦門一下。

　“我媽是順產。”

　他又科普道:“青檸，告訴你，如果是異卵雙胞胎，第一個受精卵著床一般會在子宮上方，第二個受精卵會在子宮下方。”

　“順產的話，先出來的可是老二呢。”

　古青檸輕哼道:“這就是標準的制定和執行問題了，在我國，執行的就是先出娘胎著為大的標準。”

　余至明伸手揉了一下青檸的頭頂。

　他忽然想到了一點，說:“青檸，你這堂哥之前有錄製孩子的視頻吧?”

　“如果有錄到他們的哭聲、笑聲等聲音，我倒是可以根據聲音分辨一下。”

　古青檸蹭的一下跳了起來，道:“哎呀，一時腦袋不靈光，竟然忘了你對聲音有超高的分辨能力啦。”

　“我這就告訴堂哥一聲……”

　等余至明做好健身操，古青檸也和她遠房堂哥堂嫂溝通好了。

　四人在臥室開通了視頻連線。

　一位胡子拉碴，眼睛發紅的大背頭髮型男子，還有一位扎著高馬尾的女子，出現在了連線視頻裡。

　“余醫生，青檸，你們好！”

　“一大早就麻煩你們了。”

　大背頭男子客氣了一句，拿起手機道:“這是我家老大剛出生時錄下的視頻，哭聲響亮，中氣十足。”

　說完話，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通過連線手機清晰的回蕩在了臥室裡。

　余至明條件反射般頭疼了。

　小孩子的哭聲，對他來說，就不亞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好了，好了，足夠可以了！”余至明趕緊阻止了一句。

　等孩子哭聲停止後，他又催促道:“你們可以弄哭一個孩子了。”

　在鏡頭的一陣晃動後，余至明就在連線的手機屏幕上看到了兩個並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嬰兒。

　孩子看上去白白淨淨的，挺可愛。

　“好漂亮哦。”青檸發自內心的讚道。

　下一刻，余至明就聽見這對夫妻的細細的對話聲，從手機中傳了過來。

　“你來！”

　“還是你來！”

　“我可是親爹，舍不得！”

　“我也不是後媽，難道我就舍得?”

　“那，猜拳?”

　“好！一局定勝負！”

　兩個回合的剪子包袱錘後，余至明就看到一隻大手，在左邊孩子臉上扭了一下。

　下一刻，嘹亮的哭聲又響起。

　余至明忍著頭疼，喊道:“好了，好了，這是老二，不是老大！”

　他的話剛說完，又一道啼哭聲響起。

　顯然，另一個孩子被吵醒了。

　聽到這孩子的哭聲，余至明顧不得頭疼，急忙大聲問道:“你們確定在之前播放的，就是你家老大的哭聲?”

　又是一陣屏幕晃動，同時，兩個孩子的哭聲也變小了許多。

　顯然，手機遠離了孩子的臥室。

　緊接著，大背頭男子的腦袋，出現在了屏幕之上。

　“我可以確定啊，就是我家老大剛出生時錄製下來的哭聲啊。”

　“余醫生，難道有什麽問題?”

　余至明緩緩的說:“我能確定，剛才那個哭聲，與你家兩個孩子的哭聲都對不上。”

　他又緊接著解釋說:“要麽是之前錄製的哭聲，錄製錯了。”

　“要麽就是，你家老大的發音器官，出現了比較大的生理改變。”

　大背頭的聲音從手機中追了出來，“余醫生，你的意思是……”

　“要麽是我兩個兒子抱錯了，要麽就是我家老大發音器官出現了病變?”

　余至明謹慎回道:“我只是基於這個聲音不吻合做出的分析和推斷，不一定準確。”

　屏幕中的大背頭男子一臉嚴肅道:“余醫生，你的本事，我早就耳聞。”

　“你的推斷，大概率不會出錯。”

　“不過，兒子抱錯是不可能的。”

　大背頭男子滿臉肯定道:“我們入住的是我們本地最好的產婦中心。”

　“兩個孩子出生後，他們的身邊就沒有離開過人。抱錯的可能性就不存在。”

　“那就是病變?”

　“余醫生，會是什麽病?”

　余至明輕聲回答:“有多種可能，就單憑這聲音，我難以準確判斷。”

　“帶孩子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余至明結束了視頻連線，耳邊就響起了古青檸的聲音。

　“至明，孩子真沒有被偷換嗎?”

　余至明伸手點了點這家夥的鼻尖，說:“這種可能性極小。”

　“只要是正規醫院，新生兒的管理都是相當嚴格的，抱錯和偷換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的。”

　“大概率是發音器官有了生理性變化。”

　余至明又自我批判道:“當然，也不排除，是我聽錯的可能。”

　古青檸信心滿滿的維護說:“無論疾病診斷，還是聲音辨別，你還沒有出現過錯誤。”

　“這一次，你也不會例外。”

　她又祈禱道:“希望只是小小的病變，才三個月大呢，可不能讓孩子受太多罪……”

　午飯時間，余至明接到了青檸電話。

　“至明，是發音器官病變。”

　“我那堂哥說，在孩子的喉嚨部位，發現了一個異常的凸起。”

　“具體是什麽情況，還要進一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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