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口的風聲在出口被葉片扯成幾股，整個房間裡只有燈管被倒映在桌面，小李將袖子往下拽了拽，握了握椅子的金屬把手，又將手放在腿上，吉安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像羅斯一樣微微低著頭在空中操作著個人終端，除了這些只能看見窗外穿純白顏色衣服的‘新人’，還有工作人員繁忙地走動，還是小李開口問:“外面像是在領什麽東西，這裡是發衣服的地方嗎，一會我也要去領嗎。”

　　“需要發放的用品挺多的，不過你能用到的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這個辦公區就是為了新人蘇醒，通過評估後在這裡領取生活必需品還有安排他的住所，當然也是最後一個通過學習認識社會的地方。”

　　“等等，安排住處的意思是不用自己租房子嘛！太好了我還正愁該去哪裡住。”小李的音調高了幾度，好像聽到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

　　“是的，根據評估階段自己選擇的工作安排就近的住處。”

　　“但是我還沒有接受評估怎麽辦。”

　　“沒關系，你會先借住在普通人的家裡。這樣有助於你了解這個社會，等你有了一些基礎認知再來做評估會更準確。”吉安的樣子讓小李感到可靠，似乎自己不需要擔心什麽一切都被安排的緊緊有條。吉安繼續說:“這裡也負責聯絡新人即將要去的工作地，做好安排。另外會教一些基本法律和制度。”

　　“嗯，就是些善後工作嘛，知道了。”小李翹起了二郎腿身體往下竄了竄。

　　吉安聽完小李的話，抬頭看向小李，往前坐了坐，用纖細的手指搭了一個小金字塔說:“李，你還有沒有什麽想問的了。”小李搖頭，吉安接著說“今天我們把能告訴你的都給你講了，羅斯甚至帶你去看過了‘核心’，應該算是坦誠相待了，也很高興看到你適應得比較好，現在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當然了你說吧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小李看著吉安的眉眼如同風拂柳葉，連彎曲的弧度都令人放松，吉安接著說:“雖然我進入了你的先導世界，看到了很多，但是在最後一個周末假期開始，你的那個先導世界全部變成了空白，但是後面應該還有兩天的世界。所以想請你告訴我最後兩天發生了什麽，這對我們了解你為什麽會提前醒來也至關重要。”

　　小李這時沒有不講出來的理由，仰起頭便開始回憶，然後同時嘟囔著:“這個沒問題讓我想想，我記得周一我去上班因為起遲差點又遲到，然後就是改圖，改到中午和小張說兩句話就休息了，下午就開始開會，我莫名其妙就被說了一頓，然後...”吉安緊盯著小李嘴裡蹦出的文字記錄，隨著小李的聲音越來越小，吉安坐得越來越靠前。“然後?”小李腦海中的記憶像是電影被剪成逐幀的相片，又從圖片變化成文字，小李緊閉著雙眼，眉頭緊鎖，但記憶中的影片就是連貫不起來。“吉安我的記憶有點模糊，然後我只能記得去了天台……天台那裡有我的一個同事，好像還有一個人，不過我看不清他的臉。”

　　“那個人也是你的同事嗎?”

　　“我記不清了，我和主管在爭吵為了獎金的事。”

　　“還有什麽?李，請盡可能詳細一些，有可能某個奇怪的小細節就是我們需要的關鍵。”

　　繼續回憶的小李，半豎起食指似指非指的向吉安比劃了一下，示意給自己一些時間，安靜的環境也沒起到什麽作用，記憶好像都變成了一次性的素材，用完就被大腦焚燒了。

小李越是回憶這些記憶就越是模糊，十個場景變成五個場景，五個變成三個。小李用手用力地搓著臉，又低下頭。　　“吉安，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除了剛才和你說的，其他我一點都記不起來，就像一個夢醒來只有不好和驚愕的感覺，沒有什麽細節了甚至記憶越來越少！”

　　吉安見狀就說道“那好吧。沒關系，也許你需要些時間休息，有些記憶是會出現模糊，但並不是你忘記了，只是丟失在了大腦裡。你現在先不用回憶了，但接下來的幾天我希望你能一直想著這件事，知道嗎，某個瞬間你記起來了，就馬上寫下來。”

　　小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李你要知道這件事非常重要，因為從先導系統中醒來並不是一件小事，達奇是洛泰的最高管理者，也正是他讓我來幫助你，等他從其他城市回來就會安排一次會面。我們必須得搞清楚是什麽導致你醒來。因為這關系到整個世界的秩序。”

　　“好的，我明白了。在會面之前我會盡可能回憶起最後兩天還有什麽細節。”

　　聽到小李這麽說，吉安也沒有再說什麽，兩個人沉默無言，小李將雙臂抱住。

　　“這裡的冷氣變大了嗎?”

　　“應該沒有，這裡的溫度非常恆定，新人抵抗力都不強所以中央空調溫度一直都是23攝氏度。”

　　“我倒是覺得有些冷。”

　　“那咱們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帶你去暫時的家，這是一戶恩愛的夫妻家，你可以在這裡了解正常的生活是什麽樣，我已經把你需要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放在哪裡了。”

　　穿過形形色色的人群，穿過富麗堂皇的前廳，隨著中心的前門打開，小李第一次看到建築物外的世界，大理石地磚鋪成的廣場，廣場上除了石階形成的線條沒有任何裝飾，甚至是一棵樹一株草，大門前不遠處的空地上有一個方尖碑孤零零矗立在那裡，遠處是車流不息的馬路，人流在廣場上向四面八方散開，跟著吉安走到方尖碑往回看，先導中心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橡皮艇，牆體外附著的是一塊塊的充氣膜，從建築內部投影出不同的色彩映在薄膜內壁，牆壁形成一塊屏幕，好像能從幾公裡外都能看到的氣勢，很明顯屏幕上正播出著什麽但是太近讓小李只能見到幾個“像素”，小李走一走就回頭望望，快到廣場的邊緣才看到整個建築，但是信號塔可以將任何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六方柱旋轉著層層壘上天際，小李邊往後倒邊仰著脖子望，直到脖子都要仰斷才看到與雲層相接的部分，加上之前醒來時看到的塔尖，總算是看到了整個建築的全貌，走到了路邊看到信號塔下的巨型基座小李才明白，原來並不是信號塔蓋在先導中心上，而是先導中心圍繞在信號塔的周圍而建。

　　到了路邊小李脖子往後一縮，發現這裡的車輛竟然都是一模一樣的，更讓他驚訝的是這些車全都是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廂式貨車，像極了五菱變成特斯拉的卡車，在這樣科幻繁華的城市馬路上都是這樣沒有美感的車輛也確實讓人眼前一亮。剛剛到路邊一輛宏光自然地停在吉安面前，就像是排練過一樣準時，然後側門向車頭方向滑開，吉安給了小李一個信號“走吧”，邁了一步就進了車廂，小李稍微躬了頭也跟著坐進去。車廂李比想象的還要寬敞除了車門哪裡車廂周圍有一圈座位，甚至中間還有一張鏡面桌子，要不是周圍的玻璃任何人在這裡醒來都會以為這裡是什麽膠囊 。吉安側著腿坐在車頭的椅子上，小李在車門的旁邊坐下，車門開始關閉，看了看車廂的距離小李說:“這是無人駕駛的嗎，怎麽沒有方向盤。”車子啟動慣性讓沒有防備的小李直接倒在沙發上。

　　小李的慌亂成功地逗笑吉安，“是的，這裡都是無人駕駛，咱們通過終端預約好要去的地方這些車就會來接我們並根據預約時的目的地挑選好路線，所以這裡也會有桌子，供人們學習辦公，快坐起來吧。”說著就伸手去拉小李。

　　小李擺了擺手，傻笑著爬起來問:“所有車都是嗎，剛才我看所有車都是一樣的。”

　　“嗯對，所有車都是一樣的，只有這樣才能更高效呀。”

　　“那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都一樣才更高效。”

　　“你看看窗外就懂了。”小李順著吉安的目光看向窗外，自己正在鋼鐵的洪流中穿行，在自己的世界即便是晚高峰的市中心也沒有這麽多的車，但是行駛的速度卻出奇的快，路邊各種風格的大廈，飛馳著向後移動，行道樹也為行人蒙上一層綠紗。小李一時間沒發現什麽是高效的關鍵。吉安見小李望了一會，帶點嬉笑地說:“你別光顧著看風景，看看眼前的東西。”

　　小李用不多的路考技巧思考著這與自己了解的駕駛有何不同，看到旁邊的車才恍然明白，即使是在高速行進中每輛車都和前面的車保持非常近的距離。轉過頭對吉安說:“你的意思是無人駕駛的技術比人類要高出很多嗎?這些車之間的距離只有幾公分。”

　　“你說得也對，畢竟這些無人程序從一開始就在學習駕駛，不分晝夜，相比人類駕駛的時間要長很多，再加上被設計出來就是為了駕駛天賦也要高出很多。”

　　“那也離的太近了，不擔心安全問題嗎?”

　　“當所有車輛都遵守一個規則時，好像沒聽說過什麽事故。”

　　小李仰著脖子微微的點了幾下頭，沒有繼續說話，汽車幾乎沒有怎麽停頓一直在開，走到寬廣的地方窗外的建築與風格各異，有的用各種顏色形狀的玻璃交錯組成一幅大地的拚圖，有的像是一面天空梳妝時的鏡子，還有的用鋼筋鐵骨形成的構成柔軟的果凍依附在另一個硬朗的高塔旁。不遠處的建築往後走，都來不及等它變小，剛回過頭就又能看到另一種將注意完全吸引走的藝術品。目不暇接的新奇事物和超出理解的概念信息讓小李的大腦在下午四點進入疲勞，車外的陽光曬在身上讓人放下了所有戒備，就這樣睡會吧，吉安會叫醒我的。小李這樣想罷，雙手垂在座椅上便合上雙眼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車還在走，吉安也抱著手臂閉目養神，窗外的建築也從魔幻變為了溫馨，周圍的車輛少了很多，不遠處的高架上還是能看到許多車輛的反光將橋面裝飾成金色，的房子整齊地排列在道路兩旁，行道樹後每家人的前院都不約而同放了小小的噴泉或者石膏雕像，不知道是不是用來區別不同人家的標志。車子緩緩停在一戶紅瓦白牆的院前。

　　“我們到了”吉安開口說。小李瞥了一眼車桌上的顯示屏現在是下午五點，隨著車門打開兩人下了車，吉安說要聯系一下這家人就帶上了耳機，站在路邊的間隙小李回頭看著無人汽車，很好奇它接下來要怎麽做，只見這車沒做什麽停頓關上門就啟動，在路中間掉了頭停在了斜對面的一戶人家前，剛剛停下乘客就推開庭院的小小木門，上車離開。這時身後的門哢嗒響了，小李轉過頭。

　　門裡迎出來的是個健壯的男人，梳著黑密的複古油頭，套頭衛衣上印著的是一些古怪的機械齒輪，熱情的眼神沒有離開過吉安和自己的方向，穿著拖鞋走在草地中間的石階上卻沒有一點踩在草地上的意思。快步走到了庭院門口說:“抱歉，我剛才打翻了杯水，沒有早點出來，真是抱歉。你是吉安吧?”吉安似有似無的點頭示意沒錯，男人又偏過頭向後面的小李說道:“那你一定是李吧，我叫裡昂，快進來吧。”裡昂將兩個人讓進了房間，在溫馨的外表下裡面的風格終於算是小李比較熟悉的風格，美式鄉村風格的家具和機械陳設將高大的房間如同玩具熊一般填充起來，屋子角上的飄窗讓進來幾束陽光，將白色鐵架上的植物們曬得暖和，要不是正在清掃水漬的機器人，這就是小李腦海中入住過一百次的家。會客桌旁裡昂示意兩個人坐下，吉安先問男人:“裡昂，我們今天來的目的，你清楚嗎。”

　　“是的，我很清楚，達奇在個人終端上和我做了溝通，很榮幸能和達奇交流。”

　　“嗯，那就好。既然是達奇交代的我就不多說了，這幾天你正常工作、生活就好，李在這裡的生活的事情你的主管或者社區、鄰居都會收到通知的”吉安又對小李說道:“李，這兩天你先在裡昂的家庭生活，你應該會比較習慣這裡，盡可能熟悉大環境，達奇回來後我會接你去會面和評估。”

　　“好的我會適應的。這裡的風格我很喜歡”小李回答的乾脆。

　　“真的嗎，很少有人說喜歡我們的裝修風格。”裡昂有點驚喜地看著小李。

　　“沒人說喜歡嗎，這裡真的很溫馨啊”

　　“我太太聽到有人說喜歡她選的風格一定會高興上天的，她總說自己的風格非常棒”

　　“裡昂，我記得莫妮卡是交通工程師。”吉安聽到這裡問道。

　　“是啊這會她正在樓上工作。”

　　“剛好，李剛才來的時候，對交通問題很感興趣”

　　“哈哈哈那再好不過了，李你喜歡運動嗎?我是賽場管理員。”。

　　“我運動不太行，只是喜歡看。”

　　“那就很不錯了，我相信我們會聊得很開心的。”

　　“既然這樣我的任務到這裡就結束了，我必須回去了，李你要記得最重要的事情啊。”吉安這樣說著就起身。

　　“沒問題我會好好回憶，別擔心了。”小李答應著，兩人送吉安出門上車，回到房內，小李看到樓梯上下來一位女士，小李想這應該就是莫妮卡，裡昂的妻子吧。莫妮卡看到兩人的時候沒有太多的驚訝，很高興地說:“你就是李嗎，很高興見到你。”那感覺就像是見到很久沒見到的老朋友。

　　“是的，我是李，這兩天可能要麻煩你們了。”

　　裡昂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你太客氣了，這是我們作為洛泰公民的榮幸。”

　　莫妮卡也走下樓梯說道:“就是，而且哪會麻煩，吉安之前和我講過，也沒什麽需要重新準備的，我們的客房也空著，你住在這裡正好。”

　　裡昂說:“對了，莫妮卡，李剛才說很喜歡你的裝修風格。”

　　“真的嗎?”莫妮卡高興地拉住小李的胳膊坐在客廳沙發上。

　　“是啊，我覺得布置的很溫馨。我以後也許也會照這樣布置。”

　　“你看，你看這才叫有品味。你的那些朋友真是要命。”莫妮卡傲嬌對裡昂說到。

　　裡昂無奈地聳聳肩說要去廚房了。小李看兩個人感情很好，也學起父母的寒暄，問莫妮卡:“你們結婚多久了。”

　　“結婚嗎?我們在一起有15年了吧。”

　　“哦，這樣啊。那你們感情很好啊。”小李看了看周圍，發現一直比較安靜只有些鳥叫和遠處汽車駛過的聲音，便擠出了這麽一句話。

　　莫妮卡看到小李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順著小李看的方向看去，便笑起來說:“我們都已經活了很久，沒什麽話會冒犯到我們，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莫妮卡笑起來眼睛不自覺地彎成一輪月牙，木頭的發簪橫插在烏黑發髻上，眼前的女人就像是湖水一樣給人平靜的力量，但湖水卻也有令人窒息的能力，小李感到自己像是小學生在老師面前扯謊一樣，被從裡到外地看穿，於是帶著尷尬向莫妮卡問:“那你們有孩子嗎?”

　　“當然有啊，是個男孩。”

　　“那怎麽沒見到你們家裡有小孩的痕跡呢?”說來奇怪今天一天都沒有見到孩子，雖然安靜的環境讓本不喜歡孩子的小李感到舒適，但這點還是讓人充滿疑惑。

　　“達奇說你了解過先導中心了。是嗎?”

　　“是的，今天上午都在先導中心。”

　　“一定是今天信息太多，大家都沒有給你說過前期工作。”

　　“就是設計先導世界嗎，我去看過‘畫室’。”

　　“怎麽給你解釋呢，不是先導世界的前期，你知道先導中心的新人是從哪裡來的嗎?”

　　“噢，我懂了，你們把小孩送到那裡了。”

　　“是啊，所有孩子在出生後都會直接送到先導中心培育。我們當然也不例外。”

　　“你們會想他嗎”

　　“有時會想到，不過也還好，畢竟養育孩子的辛苦我們都在先導世界中都體會過。”莫妮卡說這話的時候很理性，也很輕松，果然這種行為也已經是正常現象，反而誰打算用母乳喂養才是另類。但小李的其實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的骨肉可以不做停留送去一個機構利用各種設備、藥劑長大。就好像有個人孤身從先秦時代來到了現代社會。對這個古董人來說看到的是滿街的奇裝異服，聽著的現實中不存在的聲音組成音樂，人們說著都是笑貧不笑娼的言論毫無君子風雅;但對於他來講一切都是順其自然而又無可奈何。就像現在的小李一樣，有那麽一瞬一種熟悉的無力感又在小李的四肢遊走。不管是誰，在這個情況下都只能去學習和接受並活下去，因為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個，是少數人。帶著這樣的使命小李繼續這個話題。

　　“那等他蘇醒就你們再去接他嗎?”

　　“不，不會的。”

　　“啊?這是什麽意思?”這個疑問很純粹，因為小李實在想不出這個孩子會去哪裡。這時裡昂站在廚房喊兩人吃晚飯，莫妮卡說:“咱們可以邊吃邊聊。”莫妮卡引著小李走向餐廳，橡木桌旁放著兩兩相對的椅子，中間鋪著藏藍的桌布，桌子中間放著一大盆水果，散發著濃鬱的果香，讓人食欲大增。晚飯裡昂做了幾個家常菜，西紅柿炒雞蛋、小炒肉之類的。這讓小李緊張的神經放松了些，正因為不是什麽饕餮盛宴或是其他超出想象的晚餐，讓小李覺得還有東西是自己熟悉的。

　　裡昂搬了椅子坐在中間的位置，莫妮卡和小李相對坐著兩邊，裡昂問小李自己的手藝如何，小李一邊吃，嘴裡還嚼著也開心地說非常好吃。裡昂也很開心說:“想不到自己幾年沒有做飯還能有這個手藝，看來自己還是很有天賦的嘛。”

　　“那平時都是莫妮卡做飯嗎?”小李問道。

　　“不，平時都是我們的機器人管家阿杜。”小李順著裡昂手介紹的方向，發現了之前那個清理衛生的機器人變成一個圓柱郵筒在樓梯下的空地充電。“剛才你們在聊什麽，感覺還挺有趣的。”小李回過頭。

　　莫妮卡笑道:“在聊我們的孩子呢。”

　　“嗯是啊，我在疑惑從先導中心蘇醒後你們不去見他嗎?”

　　裡昂說;“我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當然也不再去相見了。”

　　“他不在先導中心嗎?”

　　“現在是在的沒錯，但是在哪個中心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東方的柴坎中心，或者其他城市。”

　　“這些信息你們都不知道嗎?那以後再告訴你們位置還是他以後根據信息來找你們。”

　　莫妮卡回答說:“事實上都不會，就連你說的這些信息都根本不存在，所有新生兒在執法機構查派的管理下全部會打亂，特別是城市之間會進行混合，然後分往各個中心進行培養，所有信息都不會被記錄，即使是查派也不找不到他們的親生骨肉。”

　　“那豈不是永遠見不到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小李聽完莫妮卡，轉頭看向裡昂，像是在求助一樣。

　　“這個吧我們其實也說不好，但是一直就是這樣運行;一方面我們不用再花時間精力去照顧他，另一方面他以後也不需要去照顧我們，這些多出來的時間就可以用在事業上。”

　　小李又陷入了震驚階段“那……這也太誇張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反駁，隻覺得的自己變成了老封建，腦袋裡的那句有違天理到了嘴邊但就是說不出口。只是睜大了眼睛把最後的飯吃光。

　　三個人都放下筷子，莫妮卡對著樓梯說:“阿杜。我們吃完了能請你來收拾嗎?”

　　門口的“郵筒”從身體側邊長出手腳站了起來，走過來將桌上吃的精光的碗筷全部收集，穩穩地端向廚房，除了碗碟輕微的碰撞沒有別的聲音。當它再回來將桌子擦得一塵不染時莫妮卡拍著機器人道謝:“謝謝阿杜，今天也辛苦了”，小李看到機器人頂上像頭一樣的圓盤連轉都沒轉一下，沒有任何回應就回到廚房去做別的家務了。看到這一幕莫妮卡和裡昂便相視大笑起來。小李一頭霧水，但是剛才的問題讓小李還在想，於是換個角度繼續問:“那以後誰來繼承你們呢?”

　　裡昂反問道:“繼承什麽東西?”

　　小李很顯然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回復“你們工作這麽努力，自然是繼承你們積累的財富啊。”

　　裡昂看向莫妮卡，莫妮卡點了下頭，裡昂開始說道:“李，你需要知道的還有很多，今天你需要記住的東西很多了，其他的就去住所慢慢學習吧，不過現在你最需要知道的一點是這個世界沒有金錢。”

　　“沒有金錢?那是什麽意思，咱們直接用黃金嗎?還是虛擬貨幣， 關於貨幣我還是很懂的。”小李似乎不想讓自己太被小看，認真地在大腦裡搜尋相關的概念，想馬上明白裡昂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這裡不需要用貨幣進行等價交換，你可以理解成，你需要什麽東西，就直接拿”

　　“啊?還有這等好事?”顯然這種事情只在童話裡見過。

　　“這和你想的不勞而獲是不一樣的。”

　　“那怎麽去衡量誰應該獲得更多呢?”

　　“為什麽要去衡量呢?”裡昂反問。

　　“因為有的人會帶來更多價值而有人的價值沒有那麽大啊。”

　　“的確，但是他們都有價值不是嘛。”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在工作就可以無限地擁有任何資源嗎?”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我想你有個誤解。”

　　“什麽誤解?”小李認為這肯定還是有什麽條件的，怎麽可能隨便幹什麽就能獲得想要的東西呢，又不是哆啦A夢的世界。

　　“首先我們確實需要去工作，但並不是不工作就失去了獲取物資的權利，每天都去工作的動力源泉是我們所做的都是自己所熱愛的事，而我也非常樂於在生命中將自己的作用發揮出來;至於這個權利嘛，只是我們的生活的附屬品罷了”

　　裡昂的這話讓小李聽起來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裡聽過。能想到的只是這樣社會怎麽能運行得下去，沒有統一的貨幣去衡量彼此的勞動價值，就是憑著喜好去做事，且不說自己就想要私人飛機和遊輪，那些沒有人喜歡的工作誰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