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同時大吃一驚,車子猛地刹住,勝哥下意識便伸手從座位旁的布包下抽出了一杆獵槍,邢雲霄的反應卻更快,按住了勝哥的手:“等一下,不是妖怪!”
定睛看去,砸在卡車上的,竟然是個人!
那人顯然是從高空墜落的,將整個前擋風玻璃砸出了無數裂紋,而這人已經七竅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劉?!”
待看清那人模樣後,勝哥瞳孔猛地收縮,急匆匆了跳下了車。
看著那屍體瞪著一雙眼貼在擋風玻璃上,白白紅紅的液體順著玻璃裂縫流下,邢雲霄身體微僵,背上瞬間爬起一層冷汗。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隨後跟著下了車。
此時街邊巡邏的民兵也圍了過來,他們同勝哥一起將那跳到車上的屍體搬下,看著那年輕慘死的面孔,每個人臉色都極其難看。
邢雲霄則站在一旁打量著四周——他判斷這人應該是從旁邊那幢百貨大樓上跳下的。
“怎麽回事?”
勝哥沉聲問道:“小劉不是應該負責看守糧倉的嗎?”
“是,但早上勝哥你出鎮後,他說腸胃不舒服,去休息了。”
一個民兵面色蒼白地應道:“不知道他怎麽會……”
“保持警惕,希望不是又有妖怪了。”勝哥歎了口氣:“先把小劉抬走吧,告訴他家裡一聲。”
“你們幾個,把車開到糧倉去吧,午飯時間快到了,先送一部分米到基地食堂,然後抓緊把剩下的配送給居民。”
看得出來他起碼是鎮上民兵組織中的一個隊長,很自然地做起了指揮。
簡單安排好之後,他轉過頭望向邢雲霄:“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臨時基地。”
有了這個小插曲,兩人再沒了談笑的心思,一路沉默不語。
溪川鎮民兵組織臨時基地的位置在一處體育場館,場館被分成了幾部分,有醫療室、食堂、宿舍床位、物資倉庫等等,方便集中統調安排。
同時,這裡除了民兵外,也有大量社區工作人員、傷員等等。
“剛剛的事,我知道你心裡有疑問。”
終於,在走進體育場館的時候,勝哥率先開了口:“從你的表情我能感受到,你以為我們習慣了這種事。”
“不是麽?”
邢雲霄聲音中帶著一絲寒氣:“那是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你們的同伴,你們難道不做調查?”
勝哥搖頭歎了口氣:“事情我們會報到警方那邊調查的,但你也看到了,小劉的樣子基本就是自殺……”
他轉過頭,用疲憊深沉的眼神看著邢雲霄,沉聲道:“這個世界上,會殺人的不僅僅是妖怪,也可能是精神問題,大家現在都很困難,未必有這麽多功夫去解決……這種小事。”
“……”
邢雲霄低下頭,沒再說話。
他理解勝哥的意思,卻總是覺得有些不適。
不過他也只是個外人,在這裡吃頓飯就走,也不適合再說些什麽。
很快,勝哥便喊人拿來了一套衣服,又帶著邢雲霄到了食堂,讓他跟著兵民們一起吃午飯。
“找了半天,隻弄來一根充電線,你一會兒吃完飯自己去找個插頭吧。”
勝哥說著話,一手端著飯盤在邢雲霄面前坐下,隨手拋來一根充電線。
話畢,他便直接埋頭開始吃飯,看上去已經非常餓了。
當然,
邢雲霄可沒功夫理會對方不太禮貌的吃相,因為他的模樣更不禮貌——直到聞見飯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餓! 自己當時已經被那幾個泥俑帶離安夏市兩百多公裡了,無頭身體一路追去,到底經歷了什麽沒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沒有嘴,吃不了飯。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自己肚子裡都是空蕩蕩的!
之前餓過勁了居然沒感覺,現在第一口飯下去,他就再也無法控制了!
“你、你吃慢點,吃太猛傷身體的。”勝哥抬頭看著邢雲霄如餓狗般埋頭猛吃的樣子,嘴巴微微張開。
“唔唔唔——”
邢雲霄胡亂點了點頭,繼續瘋狂扒飯。
就在他如癡如狂地掃蕩饑餓時,突然食堂裡響起一聲大喊!
“別吃飯!別吃那個飯!”
一個年輕人猛然撞開大門,跌跌撞撞地衝進滿是人的食堂,目瞪口呆地看著幾百個坐在桌邊、嘴角沾飯的人,愣住了。
他穿著警服,但警服已經破破爛爛、上面沾滿血跡,年輕人身上臉上也有多處傷痕,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
見到他大吼著衝進來,食堂裡正在吃飯的民兵們紛紛怔怔地放下筷子,有些迷茫。
“怎麽了,陳警官?”
坐在邢雲霄對面的勝哥皺著眉頭站了起來:“這些米是我今天剛帶回來的,已經驗過了,是正常的啊。”
“完了,全完了!”
年輕人——陳警官看到食堂裡吃飯的眾人,身體一軟,向後靠在牆上才勉強撐著沒有滑倒在地。
他的表現毫無疑問引起了眾人疑心,就連吃到忘我的邢雲霄也停了下來。
勝哥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起來,他大步來到陳警官面前,雙手扣住他的肩,沉聲喝問:“陳警官!到底怎麽回事!”
“又有好多人死了……”
陳警官顫聲喊道:“他們早上都吃了上次你們帶回來的試吃大米!和你們現在吃的是同一種!”
“那些米,成精了!”
米,成精了?!
最後這句話完完全全將邢雲霄驚醒,他猛地抬起頭看著那個魂不守舍的陳警官,又慢慢低頭望向自己已經被掃蕩一空的飯盤。
很快,整個食堂“嗡”地一聲炸開了, 所有人都無法再安坐,紛紛湧向那名警官,要問個究竟。
但就在這時,第一個出事的人出現了。
只見一名女性民兵剛剛站起來不久,便猛地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幾秒後,她開始嘔吐——但吐出來的,卻是一大團蠕動的米飯!
那團米飯被吐出後當即反向鑽入她口鼻中,又過了幾秒,女民兵便翻起了白眼,身體開始不斷抽搐。
就在眾人驚詫於她的變化時,異變一個接一個出現,不斷開始有人倒下。
邢雲霄心中猛然一頓,隨後立即反應過來,開始伸手去摳自己的喉嚨,打算將剛剛吃進的米飯吐出。
然而詭異的是,他的肚子仿佛有了黑洞一般的消化能力,不管他怎麽乾嘔,吐出的都只有一些胃酸——米飯一粒也看不到!
“這是怎麽回事?我把它們消化掉了?”
邢雲霄震撼莫名。
就在這時,食堂裡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被自己剛剛吃下的米飯反噬,像中毒一般倒地不停抽搐著,十分恐怖。
包括那位勝哥,他剛剛試圖去維持秩序,便猛地咳嗽起來,隨後口鼻眼耳中都有大團米飯鑽進鑽出,他也在一兩個呼吸間便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握,開始像蝦米一樣弓著身子跪在地上不斷以頭撞地,看上去已經失了神智。
不到一分鍾,整個食堂中,只剩下邢雲霄,與那位陳警官二人還保持著清醒。
他們兩人隔著大半個食堂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信號——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