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嘟！

　啊嘟！

　放在一旁的手機連續震動兩下。

　看了眼旁邊正在忙碌的河靜姝和李鍾信，顧衡才將手機拿到手中。

　【地字一號醋壇子】:圖片.jpg

　【地字一號醋壇子】:噠噠噠，我回來啦

　點開照片，是林允兒的一張自拍。

　大概是剛換好演唱會服裝，所以來找他臭屁一下。

　雖然林允兒小姐沒有問他好不好看，但如果他敢無視第一張照片的話，那下場恐怕是不太好的。

　前兩天的那次見面之後，次日她就隨著組合的其他成員一道去了東京。

　而這次少女時代東瀛巡回演唱會的第一場表演，就在今晚這個除夕夜。

　動作熟練地保存照片，又將其設為了手機屏幕背景之後，顧衡將手機屏幕截圖發給了自家女友。

　大概是在演唱會前休息的間隙，林允兒的回復來得很快。

　【yoona】:呀呀呀，肖像權的使用費付過了嘛?

　【顧衡】:沒有，先記著吧

　【yoona】:記著也可以，但是要算利息的~等我回了漢城，一次性結清哈！

　顧衡笑了笑，正猶豫著要不要趁現在給她打個電話的時候，手機上卻收到了另一通來電。

　「李然?」

　顧衡將手機放到耳邊，看了眼窗外的景色。

　雖然此刻剛剛臨近傍晚，天邊還殘留著些橘色金燦的晚霞，但街上卻已經行人寥寥。

　南韓這邊的春節假期雖然只有三天，但除夕夜歸家團圓的觀念總是同樣的。

　收回目光，顧衡挑著眉問道，「這會兒給我電話是要拜年?是不是有些早了啊?」

　電話那邊的李然哈哈笑了兩聲。

　「既是拜年，也是跟老大你匯報個消息。」

　「嗯?」顧衡略一思忖，問道，「KBS的合作敲定了?」

　前些天avve平台的事情正式敲定之後，許多後續的籌備工作就在緊鑼密鼓的展開。

　不僅金鍾學正在執導的那兩部短劇會在平台上線之後同步播出，雲果還在與KBS電視台籌劃著共同製作推出一部網台同播的劇集。

　「是，ks電視劇製作中心那邊今天上午給了回信，我剛才大致看了看內容，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編劇和劇本由ks確定，但導演和攝製班底由我們這邊確定。」

　顧衡嗯了一聲，倒也沒有意外。

　在南韓的影視製作中，編劇的話語權地位要比華夏高上許多。

　「聽起來，他們像是已經有了項目的目標范圍?」顧衡輕敲了敲餐台的桌面，斟酌著問道。

　「是的，初步確定了一份叫《》的劇本，說是年後會將更詳細的資料發給我們。」

　「原來找我們分攤風險來了」

　顧衡笑了一聲，「再談談吧，譬如選角之類的，也不能吃虧。」

　「好，」李然遲疑了一下，又道，「選角這一點對方倒是也有提及」

　顧衡接過河靜姝遞給自己的一小塊糕點，丟進口中，一邊問道，「怎麽說?」

　李然回答了一句。

　顧衡訝異地挑了一下眉毛，「秀智?」

　「阿爸哦媽！」

　單元樓下，連羽絨服都沒有來得及換上的裴秀智飛奔到了台階下，一下撲進了母親的懷裡。

　「瘋丫頭，怎麽連外套都不穿就下來了，現在外面什麽溫度你不知道嗎?」

　裴母輕輕拍了一下裴秀智的腦袋，就要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

　「不冷不冷

　，」裴秀智搖搖頭，拉著父母還有弟弟裴志勳就往單元樓裡邊走，語氣雀躍而興奮「你們怎麽一聲不吭就過來啦?」

　裴父揉了揉她的頭髮，「前陣子元旦的時候，你不是回不來嗎?阿爸就想著，你肯定是想家裡了，然後正好漢城這邊的跆拳道協會邀請阿爸年後來這邊交流，所以我就帶著你哦媽還有志勳一起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裴秀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甚至有幾分可愛的傻氣。

　進了電梯裡，裴母笑了一聲，小聲和裴秀智拆穿道，

　「其實人家漢城的跆拳道協會哪有邀請他，還不是他自己報名的，他自己在家裡天天念著你，我和志勳耳朵都快磨起繭子了。」

　她的聲音小得恰好只有電梯內的一家人能夠聽到。

　裴父頓時尷尬地咳嗽了好幾聲，「你在這裡胡說什麽呢」

　裴秀智抿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笑得太歡快。

　電梯很快來到她的住處之外。

　啪嗒。

　按下門把手，裴秀智扭過臉道，「阿爸、哦媽、志勳，你們快進來！」

　被裴秀智拉著來到客廳裡，裴母打量了一眼屋內的陳設，點點頭道，「這住處還挺寬敞的。」

　「是哦，我租房之前可是特意拜托了仁娜歐尼來幫忙挑的，她經驗豐富！」

　「你倒是聰明。」裴母敲了敲她的額頭，「走吧，你阿爸買了一堆菜過來，我們先去廚房。」

　「好，」裴秀智看向父親，「那阿爸你帶著志勳隨便轉轉吧~」

　說著，她從父親手中接過了兩塑料袋的青菜肉類，和母親去了廚房裡。

　裴母轉開水龍頭，自來水嘩啦落於洗碗池中。

　她從裴秀智手中接過一小把青菜放進水中，一邊問道，「你現在是都一個人住在這邊嗎?」

　上個月裴秀智在電話中和她說在外邊租了一個住處，她和丈夫就有些不放心。

　家中的老大已經出嫁，老么還在身邊讀書，唯獨裴秀智獨身在外。

　「嗯嗯~」

　「不回宿舍住了嗎?」

　「.有時候也回。」

　「這樣啊，說起來，你的隊友們呢?都在漢城嗎，還是回家了?如果沒有回家的話，今晚邀請她們過來一起吃飯吧，反正你阿爸買了這麽一堆的菜，我們這一家四口的也吃不完。」

　「她們.可能不太方便。」裴秀智下意識回避著這個話題。

　裴母終於意識到了些異樣，「你和隊友們鬧矛盾了?」

　裴秀智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那你怎麽」

　裴秀智低下頭收拾著桌上的各種廚具，語氣灑脫，「哦媽.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

　顏值、實力、際遇

　組合內人氣高低在所難免。

　在差距尚不明顯時，關系往往還可彌合親近，但當其中某個人忽然爆發出數倍於其他成員的人氣時，無論如何努力，日漸生疏也是不可避免的。

　即便裴秀智也曾小心翼翼嘗試與其他成員靠近過。

　偏過頭看見母親臉上隱藏不住的擔憂，裴秀智抱著她的手臂撒嬌，「哦媽不要這種表情呀，我又不是一個朋友也沒有，像知恩啊真理啊智妍啊.要不是你們突然說要過來，我今天本來是要和知恩真理一起去找智妍的。」

　裴母臉色終於好了幾分，「這麽說，還是我們耽誤你的社交啦?」

　「沒有沒有！」裴秀智舉手發誓，眼睛彎成了月牙，「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智妍智妍，試試這個！」

　松坡區的某處下午茶餐廳。

　角落的卡座裡，兩個女孩相對而坐。

　將一份提拉米蘇切了小半塊，李知恩用叉子將它分到桌對面女孩的盤子裡。

　「謝謝~」眉目清冷豔豔的女孩向李知恩說了一句，也沒有太過客氣。

　李知恩嘿嘿一笑，「快試試怎麽樣，我很喜歡這個的味道。」

　樸智妍，人氣偶像組合T-ara成員，和她是僅僅相差一月的同齡親故。

　在兩年多以前的那檔綜藝節目《英雄豪傑》中，她不僅結識了劉仁娜這個大齡歐尼，也認識了樸智妍這個妹妹好友。

　兩人的這份友情一直維持到了今日。

　樸智妍咬了一口，肯定地點點頭，「很好吃哦.難得可以放縱吃甜品了。」

　聞言，李知恩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不難聽出樸智妍語氣中的那一絲淡淡失落，更不難猜出其來由。

　小半年前，樸智妍所在的組合遭遇了一次變故，原本正盛的人氣一落千丈，直到今日都在忍受著巨大的互聯網輿論壓力。

　李知恩有心安慰，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些事情，在水落石出之前，永遠是說不清楚的，她的安慰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李知恩小心翼翼將自己盤子裡的提拉米蘇再切了小半，放到樸智妍盤內。

　樸智妍被她逗得一笑，「也不能這麽放縱吧?」

　聞言，李知恩又連忙將提拉米蘇叉了回來。

　要不是為了安慰樸智妍，她可舍不得

　樸智妍笑得彎下了腰，「呀，李知恩你也太小氣兮兮了吧?一會兒不是還要回家去吃年夜飯嗎?」

　李知恩動作一頓，「.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樸智妍看見崔真理從遠處回來，於是起身道，「行啦，時間不早了，真理的電話也打完了，你們兩個就回去吧，我真的沒關系，不用擔心我啦~」

　今天除夕放假，她本來在家休息，臨時被李知恩和崔真理拉出來喝下午茶散心。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李知恩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那好吧。」

　崔真理回到兩人身邊，「嗯?下午茶時間結束了嗎?」

　「ingo！」樸智妍推著兩人的肩膀往外走，「快回家守歲過年去吧，我的兩位朋友~」

　告別了樸智妍，李知恩和崔真理才上了回程的車。

　在車後座上坐定，李知恩拉了拉口罩，湊到崔真理身旁。

　崔真理一把將她摟住，嘻嘻一笑。

　雖然李知恩要比她大小一歲，但兩人的身材身高卻完全掉了個個兒。

　她摟著李知恩，就好像摟著一個小女友。

　李知恩懊惱地掙扎了一下，「呀，崔真理你給放尊重點！」

　兩人鬧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李知恩斟酌了一下言辭，輕聲問道，「剛才是阿姨來的電話?」

　方才三人下午茶喝到一半，崔真理就收到了一個電話出去，一直到最後才回來。

　崔真理臉上卻沒什麽異樣的表情，只是嗯了一聲，「問我是不是回家過年。」

　李知恩啊了一聲，坐直了身子，「那」

　她語氣中有明顯的擔憂。

　崔真理卻是明媚一笑，反問道，「昨晚可是說好了的，從oppa那裡領的壓歲錢紅包要分我一半的，怎麽，是打算反悔呀?」

　「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啦，我還給靜姝阿姨和叔叔都帶了禮物呢！可不能白準備。」

　崔真理的語氣神情自然得令李知恩有些反應不及。

　她已經徹底將放下了

　嗎?

　沉默片刻，看著這個小自己快一歲的妹妹，李知恩忽然輕聲道，

　「真理，你好像有點點不一樣了。」

　崔真理輕輕嗯了一聲，轉過臉看向車窗之外。

　落日的余暉此時已經從天際消失，街道上暗了下來。

　零星的幾個行人也都在夜風中緊著衣領子，步履匆匆向家裡的方向而去。

　街邊店鋪的霓虹燈牌亮起。

　「新年啦，人總要長大的，誰又能永遠不變呢?」她低低自語了一句。

　安靜了幾秒，她忽然轉過頭，「差點忘了，裴兔子說她今天鴿了我們，要報銷下午茶的錢來著，你幫我記著點，可別讓她賴了帳。」

　「這麽說，還是我們耽誤你社交啦?」

　「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看著裴秀智努力搖頭的模樣，裴母笑著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蛋，然後才道，「不過說起來，你那幾個朋友倒是真的都不錯。」

　「那肯定呀。」裴秀智嘚瑟地皺了皺鼻子。

　「知恩、真理.都是看起來善良的孩子，」裴母衝洗著蔬菜，又補充道，「哦對，還有知恩的oppa，也是個很好的年輕人。」

　「嗯?哦媽你說顧衡oppa嗎?他不就只是和你們說過那麽幾句話?」裴秀智心中一跳，強作鎮定問道。

　顧衡與她阿爸哦媽的唯一一次聯系，是她和李知恩崔真理一起去京城的時候。

　當時，顧衡與她的父母在電話中聊過幾句，大概交待了一下她在京城的情況。

　聽到她的問題，裴母卻是不以為然，「你哦媽又不是落後於時代的老古董，小知恩的視頻頻道我也看的呀，每條視頻裡有一半內容都是她在給她oppa找事，倒挺像是整蠱綜藝節目了.」

　裴秀智忍不住撲哧一笑。

　「而且上次你去京城玩的時候，」裴母想了想，又補充道，「他每隔兩天也會給我們發個短信，說一聲你目前在那邊一切正常，不像你這丫頭，就知道瘋玩。」

　裴秀智微微一怔，「.顧衡oppa他給你們發訊息了?」

　她低下臉，不讓母親看到自己的表情變化。

　「嗯?他沒和你說過嗎?」

　裴母先是反問一句，旋即又了然道，「也是，在他眼裡，大概就是順手照顧你們這幾個未成年的小妹妹.」

　裴秀智心中湧動的微妙情緒戛然而止。

　「我今年就二十歲了，馬上成年了。」她嘀咕了一句。

　「這個哦媽還看不出來哦。」裴母語氣戲謔。

　裴秀智鼓了鼓嘴。

　廚房中安靜了片刻。

　「哦媽。」裴秀智忽然開口。

　「嗯?」

　「我明天想去知恩家拜年，你說怎麽樣?」

　裴母偏過臉，看向女兒。

　裴秀智的提議雖然稍顯突兀，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出於一個母親的直覺，她隱隱覺得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 裴秀智匆忙想要收回剛才的話。

　「哦媽我就是隨口」

　「可以呀，這次過來我還特意帶了些傳統的點心和黃花魚，都是禮盒包裝好的。」

　「嗯嗯……」

　裴秀智仔細藏好自己的情緒。

　裴母將洗好的青菜放到一邊，擦了擦手，「我們秀智，好像確實不是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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