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衡與李鍾勳在一處房子前停下腳步。
房子有些舊,類似砂石材質的側牆上還攀附著青藤,蔥翠可愛。
李鍾勳轉過身,看向顧衡,“哥,到了。”
顧衡嗯了一聲,神色間有些追憶,“是這幾年買回來的嗎?”
“當然不是了,”李鍾勳用力搖搖頭,“五六年前,家裡情況好轉了以後,就第一時間搬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顧衡嘴角勾起。
拇指在食指指側摩挲著,顧衡深吸口氣整理好情緒,越過了李鍾勳向前一步來到門前。
十三年前他剛到這個家時,需要踮起腳才能碰到的門鈴,現在伸手就能按住了......
叮咚!
在門被打開之前,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已經先行來到。
“李鍾勳你個不讓人省心的,怎麽這麽晚才回家?早上出門還忘了帶鑰匙?你怎麽不乾脆把你自己的腦子也忘在家裡?”
顧衡偏過頭看了看李鍾勳。
正處於人生中自尊心最強階段的少年尷尬地低下了頭。
啪嗒一聲,門被打開。
顧衡回過臉,與燙著泡麵卷發、手中還拿著個鍋鏟的中年女人對上了眼神。
顧衡微微躬下身,向著女人問好,“靜姝阿姨,好久不見。”
河靜姝嘴唇動了動,卻安靜了好幾秒才終於發出聲音,“......小衡啊。”
吐出三個字後,她的聲音就已經有些哽咽了。
顧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溫聲道,“是,靜姝阿姨,是我。”
當啷一聲,中年女人手中的鍋鏟滑落在地。
......
“哥啊,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麽呢?”
“現在是不是工作了呀?”
“有沒有女朋友了啊?”
顧衡本已無視耳邊少年的聒噪,但聽到最後一句時還是忍不住想給這小子的腦袋上來上一下。
面對顧衡危險的眼神,李鍾勳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
“李鍾勳,帶你哥先回他房間放行李箱啊,別就知道在那兒瞎問。”正在廚房裡清洗著水果的河靜姝給李鍾勳下了“指令”。
“知道了知道了!”
李鍾勳拉著行李箱,就帶著顧衡上了二樓,推開了一處小房間。
“打掃的很乾淨吧?”李鍾勳扭頭對著顧衡問道,臉上帶著些“嘚瑟”。
看著屋內熟悉的陳設,顧衡心中微微一暖,不過嘴上卻是笑著道,“說的好像是你小子給我收拾打掃的一樣。”
李鍾勳嘚瑟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嘟囔道,“不是我不想,是都被那女人搶了好吧......”
指尖撫摸過木櫃上的小物件,顧衡不回頭的問道,“聽起來,我們鍾勳似乎對自己的努娜有很多不滿啊。”
“哥,你都不知道!自從你離開了以後,那女人就對我、就對我......”
“就對你怎麽樣?”顧衡好奇又好笑地回頭看他。
“她就仗著自己大我幾歲,就欺負我!”李鍾勳既羞恥,又憤憤不平。
“噢這樣啊,那丫頭這麽過分的嗎?”
“那當然了!”李鍾勳瘋狂點頭,“動不動就拿克扣我零花錢威脅我!還讓我每一筆錢都要記帳匯報!”
“克扣你零花錢?”顧衡微微一愣,“你的零花錢現在不是靜姝阿姨和鍾信叔給了嗎?”
“嗯啊。”李鍾勳頹喪地點點頭。
“那丫頭,現在也就......二十歲吧?還真是有長姐風范啊。”
想象了一番這對姐弟“爭執”的場景,顧衡不由失笑,“行啦,那丫頭這會兒應該是在讀大學的年紀吧,以後你的零花錢還是從我這裡拿吧。”
“誒?可以嗎?!”李鍾勳一下抓住了顧衡的手臂,就差沒整個人跳起來了。
“不然呢?總不能讓我們鍾勳一直從還沒有收入的姐姐那裡拿錢吧?”
“額......”李鍾勳臉色突然變得糾結,“其實她也不算是沒有收入......”
“什麽?那丫頭一邊上學還在一邊打工嗎?”顧衡突然有些心疼。
“打工......應該也算打工吧。”李鍾勳在心中默默分析了一遍打工這個詞語的含義,糾結地答道。
“什麽叫做應該也算打工?”顧衡語氣狐疑。
“哎,總之,哥很快就會知道了!”
李鍾勳實在有些不知道如何在短時間內將這個問題解釋清楚。
顧衡皺皺眉,猶豫了一下才暫時將這個問題按下。
雖然不太清楚李鍾勳這個家夥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但從他前面的話語來看,應該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顧衡繼續將自己的行李箱推到房間的一角,但轉身的時候,余光卻瞥見了床頭櫃上的一個小鐵盒。
“這是?”顧衡走近,將之拿到手中。
“是哥你當時沒來得及帶走的東西啦,”李鍾勳隨口解釋道,“你走之前那會兒,我們三個不是借住在親戚家裡嘛?你的一些沒來得及帶走的東西,就被我努娜收起來了。”
“她還真是有心了。 ”
“那可不,在她眼裡,哥是親哥,弟弟才是撿來的弟弟。”李鍾勳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等你努娜回家了,希望你的嘴還是這麽硬。”
“啊?這不是有哥你在嗎?”李鍾勳睜大眼睛,忽然覺得自己重新找到的這座靠山不是太牢靠的樣子。
顧衡一邊打開鐵盒,一邊隨口輕笑道,“我這次過來,最多也就待上兩三個月,可罩不住......”
但在最後一個字出口之前,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鐵盒之中,顧衡神情略帶困惑。
鐵盒中所存的東西,大多都是他高中時代留下的一些小物件,並沒有什麽稀奇的。
除了......一封淡粉色的信箋。
時間的流逝,讓信封上的顏色褪去不少。
雖然陳舊,但封口平整,顯然沒有被某個丫頭拆開過。
“誒,哥,這是......”李鍾勳眼神發亮,“情書吧?”
說出最後兩個字時,他的聲音有些尖銳。
顧衡有些頭疼地看向這個家夥,“我說,你就不能小聲點嗎?”
“嘿嘿,我覺得肯定是,但我姐總不讓我拆開看一眼,明明她自己也很想看的。”
顧衡直接敲了一下這小子的腦袋,然後才重新看向信箋,眉頭微微皺起。
多年前的某些回憶,在他的腦海中一點點拚湊成完整的形狀。
猶豫了一下,他的指尖落在信封的封口線處。
“顧衡!”
一道粗豪的聲音突然從樓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