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現在的楊牢,還空有技藝,沒有一個良好的身體能夠與之匹配,想要完整的發揮出鎮山拳的威力,每一次動手都要斟酌幾分。
吃過餅子後,感受著久違的半飽腹感,楊牢陪著紀涅慢慢入睡,他不敢睡,只是強撐著偶爾打一個盹,防止張大民的那幾個老鄉有所不軌。
次日。
天氣依然炎熱。
眾人繼續上路,趕往青州城。
楊牢和紀涅都不認識往青州城的路,只能跟著流民隊伍而走。
他握著紀涅的手,與之前吊在隊尾不同,正大光明的走在了隊伍前面,幾乎與張大民的老鄉平行。現在的楊牢需要表現出鋒芒畢露的一面,才能繼續震懾住其它人。
也許是昨天晚上打死張大民的模樣太過凶狠,其余的幾個流民看向楊牢的眼神都很畏懼,隱隱圍成了一個圈的樣子。
眼神中充滿著怨恨,似是在責備他為什麽殺了張大民,路引的問題都沒辦法解決了。
而張大民的老鄉們,則是默不作聲的與楊牢保持著距離,也不理會楊牢,彼此之間互不往來。
張大民死後,他們倒是很快重新有了領頭人,正是昨天被楊牢搶走水壺的馬臉男人,他以前是個獵人,身手雖然遠不及張大民,但也還可以了。
依然保持著流民隊伍的核心地位。
休息時間,隊伍停下來後,馬臉男人與另外兩個老鄉坐在一起,大口喝水,大口吃著昨晚晾乾的肉。其中一個老鄉問道:“李哥,你就這麽讓那小子得意?大哥死了之後可有不少人都看我們眼神變了呢,進城的問題怎麽辦?”
張大民強迫所有流民將糧食全部交出來,美名其曰統一分配,實則都是他們用大頭,給其它人用小頭。
馬臉男人點頭道:“不急,張大哥雖然死了,但人脈還在,只要進城的時候將張大哥師兄的信交給守城士兵,他就會放我們進去。”
“至於他?呵……一個毛頭小子罷了,有機會我會想辦法弄他的。”
楊牢正將一張大餅掰成兩半,突然有一個邋裡邋遢的乾瘦男人從流民之中走出來,撲通一聲驀地跪了下去。
“楊小兄弟,多謝您為我妻子報仇!”
楊牢看清楚來人,正是那個妻子被張大民殺死的周皮,歎了口氣,道:“沒什麽,我也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楊小兄弟,其實我感覺我已經走不了多久了,肯定到不了青州城,還剩下一些沒吃完的糧食,留給自己也是浪費,就送給你當做報仇的酬勞吧。”
周皮突然從襤褸的衣衫中拿出了一小袋米,顫巍巍的遞給楊牢。
楊牢與紀涅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驚訝。
楊牢眉宇微顰,現在的情況下糧食自然是越多越好的,而且米這種東西還能煮粥,比其它糧食管得久。但是如果他收下了,周皮肯定就沒有活路了。
哪怕是周皮自己主動給的,楊牢也沒法忍心要。
他還有人性,不然昨天就直接將紀涅交給張大民了。
於是果斷拒絕道:“不行,我沒法收下,你自己留著吧。”
“我已經要死啦,沒活路啦,你不收下,我死也不能瞑目。”
周皮淒然道,將米放下一丟就跑,也沒有回隊伍,而是往回跑去,楊牢抓起米袋,正想去追,但看到他的方向,想到了什麽,終於還是停了下來。
只是重重的一歎息,感覺手中的米袋宛若千鈞重。
之後的幾天裡,隊伍走得並不順利,一路上壓根沒有找到多少可以吃的東西,水源也是很少,眼看著其它人糧食都吃完了,但掌握著最多糧食的馬臉男人等人卻沒有任何分發下去的意思。
也有人餓急眼了,想對楊牢動手,最終腦袋開花,永遠留在了荒野裡。
楊牢和紀涅省吃儉用,勉強夠吃的,但要保持足夠有力的身體,又不能太省,面對著每天都在吃肉的馬臉男人等人,他再度感覺到了壓力。
他搶走一部分本來屬於對方的糧食,又展現出來了足以威脅對方的實力,自然而然結下了仇怨,只是沒有爆發而已。
行到第四天,隊伍已經幾乎無人說話,全部都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只有默默行走的腳步聲。
突然,走在旁邊的流民中有人大喊:“水!河道裡面還有水!”
一時間,隊伍裡早就餓到快要發瘋的流民蜂蛹而去,紛紛跳進乾裂的河床之中。
楊牢也牽著紀涅跟著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卻發現不過是陰影中還有幾捧臉盆大的小水窪,頓感失望。
有的人將頭灌進水窪裡大口大口喝著,又被其它人拽出來推到一旁,幾個小水窪,竟然能引得眾人打起架來。
終於是一個流民紅了眼,見自己什麽都搶不到,一怒之下抱起一塊大石頭狠狠朝身邊的人砸下去,鮮血染紅河道,將所有人都震驚了。
而他則能夠推開那具臉上還帶著愕然的屍體,伏在沾染了血色的水窪中暢飲起來。
水窪裡的水很快就被喝光了,流民們又重新聚集起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只是氣氛卻更加壓抑了。
行了沒半天,河道中再度出現新的水源,這次的水比上一次多多了,足足有個小水潭的規模,走近了還能看到幾尾小魚在其中遊動。
眾人都去補充水源,張大民的老鄉也走了過去,楊牢覺得這裡莫名出現足足一汪的水潭有些奇怪,不過沒有多想,牽著紀涅跑到旁邊一起喝了滿滿當當一口,又將所有的水壺全部灌滿才收手。
看了一眼面板,也許是這幾天吃得稍微好些,算個人樣的原因吧,楊牢的身體恢復了不少,因虛弱而暫時降低的身體三維重新回升了不少。
變成了:
臂力:10/11(-5)(+4)
根骨:10/11(-4)(+3)
身法:10/11(-4)(+3)
已經跟健康的普通人一樣了。
如果能不那麽省著吃的話,還能恢復得更快。
他站起身,幫紀涅重新糊上灰塵,把她的小臉變成灰撲撲的樣子,就準備離開河道繼續趕路。
忽然之間,楊牢耳朵一動,隱約聽到了什麽聲音。
是人的腳步聲。
念頭剛剛升起,河道兩岸多出來幾條人影,都是面色紅潤的健壯漢子,其中還有兩人拿著長刀。
“都不許動!竟然敢在俺們的水池裡面偷水,膽大包天了!都給俺們蹲下!”
其中一個刀疤臉的漢子隱隱是這夥人的首領,大喝一聲,眾人驚醒過來,紛紛色變,蹲在原地不敢亂動絲毫。
楊牢也明白了過來,將紀涅護在身下,跟著一起蹲,同時腦中兩個字眼浮現。
土匪。
沒想到這裡居然也有了。
怪不得此地會莫名有一座水潭沒有被人喝光,原來是土匪故意留下來的,為的就是守株待兔等路過的流民上當。
面對這些荒野裡的亡命之徒,曾經兩次在土匪手中死裡逃生的楊牢深深明白他們的可怕,如果可以,盡量不要與之發生衝突。
刀疤臉將手一揮,三個他的手下當即圍攏過來,不懷好意的盯向眾人。
“都給俺乖乖把糧食、水、財物交出來,俺還能放你們離開,不然要是等會讓俺們搜到什麽不應該有的東西,就休怪俺們不客氣了。”
他大喝一聲,流民隊伍中沒一個敢反抗持刀的土匪的,沉默少許之後,一個個拿出了僅存的一點糧食。
看到堪稱寒酸的收獲之後,其余土匪紛紛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拿走糧食的時候都忍不住拳打腳踢,流民們也沒有還手的膽子,只能默默地忍受。
倒是馬臉男人等人拿出了許多的乾肉,讓土匪們眼前一亮。
“他娘的……沒想到還是個狠人,牛啊。”
刀疤臉看著馬臉男人的乾肉,也猜到了是什麽的肉,獰笑了兩聲,馬臉男人當即訕訕賠笑。
“喂,你的呢?快點交出來。”
一個土匪收到楊牢面前,他沒有任何猶豫,便將剩下的大餅和臘肉給了上去。土匪看到楊牢身邊還有個小孩,嘖了一聲,這才離開。
“行了行了,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一點油水都沒有,趕緊滾吧。”
收完之後,刀疤臉倒也信守承諾,揮了揮手就打算讓眾人離開,馬臉男人站起後卻猶豫了一下,突然喊道:“等等,我要揭發!”
眾人的目光頓時聚集到了馬臉男人身上。
他呼吸很急促,指著楊牢與紀涅叫道:“這小子身邊的女孩是個千金大小姐,絕對有錢,她藏起來了,搜她!”
刀疤臉和其余土匪雙目一亮,看向馬臉男人,問道:“當真?”
不用回答,刀疤臉往紀涅身上看去,雖然灰塵敷面,但還是能看出一些底子,加上窈窕的身段,他頓時就有些興奮起來。
“蹲下去,站到一邊,別逼俺砍你。”
刀疤臉揮了揮手上的長刀,威脅楊牢。
楊牢能夠明顯感覺到紀涅抓著自己的手,力度重了幾分,似乎是在挽留他。
但突然間,紀涅又松開了她的手,發抖著主動離開了楊牢幾步,眼神如同在說不要管她。
楊牢臉色冷了下來,掃過馬臉男人,看到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攥緊了拳頭,心中立即喚出洗點系統,將福緣洗掉九點,全部加在了臂力和根骨上。
他有技冠群雄級別的鎮山拳,短距離爆發,未必不能將刀疤臉秒掉。
刀疤臉似乎並沒有注意楊牢,以為楊牢已經被嚇到了,見紀涅主動走了幾步,愈發興奮,毫無防備的走到了紀涅的身前,伸手就急不可耐地要動手,就在這時,楊牢身形一動,脊椎發力,一隻拳頭便像是一座山般鎮壓而下。
出手之間絲滑流暢,心未到,身先行,等到刀疤臉反應過來之時,鎮山拳已經轟在了他的腦袋上。
“啊!”
刀疤臉慘叫一聲,被打得眼棱縫裂,烏珠迸出,眼前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
到底是拳頭不如尖石頭,見一拳沒有打死,楊牢抓住刀疤臉頭髮就對著太陽穴的位置又是一拳,這一回,刀疤臉終於沒法掙扎了,七竅中流出血來,被兩拳打死氣絕。
這一幕的發展超出了眾人的預料,其余的土匪見老大遭難,頓時朝楊牢圍殺過來,尤其是首當其衝的另一個持刀的土匪,步伐穩健,竟然有些練家子的痕跡。
楊牢抓起刀疤臉的長刀,知道沒有辦法避開了,狹路相逢勇者勝,深吸一口氣,趁著打死刀疤臉的血勇猶在,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甫一接手,就覺得刀身一震,對方的臂力不比加點後的自己差不多。
持刀的土匪同樣感到了驚訝, 自己的力氣可一向不算差的,一個整天吃不飽的流民,力氣居然比自己還大一些。
“給我斬!”
楊牢斷喝一聲,震耳欲聾,似乎就要揮刀劈砍,持刀土匪聞言連忙回刀防守,但卻感覺胯下一痛,楊牢一腳飛起踢在了他的要害。
巨大的疼痛令他手上一軟,楊牢在這個時刻依然保持著冷靜,反手一割,持刀土匪喉上多出一條血線,踉蹌倒地。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另外兩個人才剛剛圍上來呢,戰鬥就已經結束。看到楊牢手上不斷滴血的長刀,又看看自己的一對肉拳頭,剩余的兩個土匪很從心的停住了腳步,沒敢往前。
其中一個二話不說就往外跑去,楊牢洗點將身法加了十點,健步如飛,沒跑兩步就追上了對方,從背後一刀砍翻。
剩下的那個土匪見狀,連忙求饒道:“救命……別殺我,我不跑,我不跑!”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土匪看到楊牢轉瞬間斬殺了自己的三個同伴,人都看傻了。
“哼……”
楊牢甩了甩刀上的鮮血,沒有看他一眼,而是停了下來,接著望向馬臉男人。
刀尖遙遙一指,道:“是要我動手,還是自我了結?”
馬臉男人臉色變幻不定,他萬萬沒想到楊牢竟然能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連續反殺三個土匪,一時間額頭冷汗直冒。
本來他是想借土匪之手解決楊牢這個能威脅他地位的存在,才故意揭發紀涅,如果早知道現在的這一幕,馬臉男人怎麽可能會揭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