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柳教授托著飯盤坐到了徐教授的身邊。

　“老徐。問件事。”

　徐教授茫然抬頭:“啊?”

　“我上回好像聽到你提過一嘴。有個早期胃癌的病人，是中醫院的大夫讓他來咱這兒複查的?”

　徐教授哦了聲:“對。有這回事。”

　“你有問過是哪個大夫不?”

　“這倒沒問。瞎貓撞上死老鼠唄。胃裡的腫瘤毛病光靠中醫怎麽看得出來?這不還是拍了片子才確診的。”

　“——我今天也收到個中醫院轉來的病人。”

　徐教授:“哦?”

　柳教授將經過這麽一說，徐教授的臉色就變了。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就說不清了。

　兩人食不知味的吃著盤裡的飯。

　柳教授歎口氣:“你說這個姓朱的小大夫怎麽就沒來咱們醫院實習呢?”

　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榮雁翎步子微微一頓，隨即快步走開。沒人看見她溫柔含笑的面龐下咬緊的牙關。

　她和費軍航的設計全毀了。

　是他們太低估駿驍的能力了。果然真正的人才，在哪裡都能成功。

　下午，徐教授的診室裡，來了位身形高大，面色憔悴的病人。

　徐教授怔了怔，起身道:“楚將軍?”

　楚高遠捂著小腹揮揮手:“我這身子，又要來麻煩你了。”

　徐教授擰眉:“還是腹痛?”

　“對。”楚高遠的親兵解釋，“上回您配了藥，吃了後好了幾天。可是近來又發作了。”

　徐教授不由微微變了臉色。上回檢查的時候做過胃鏡，略有些炎症。如今看來，不是胃的問題。

　“那我們得先做個腸鏡。”

　大腸鏡的結果一切正常。

　徐教授籲了口氣。

　排除了大腸，那就剩小腸了?

　楚高遠看醫生面色不好，心底一沉:“我到底是什麽情況，你直說就好。”

　徐教授遂道:“現在我懷疑您的小腸可能出了問題。”他指著牆上的人體內髒圖解釋，“大腸有足夠的空間能用腸鏡檢查，小腸空間不夠，腸鏡很難深入探查。又是彎彎繞繞繞的，很難確定是哪一段出了問題。”

　親兵急了:“那怎麽辦?”

　徐教授沉思了半晌:“您的疼痛次數頻敏，而且痛感也已經加劇。如果您相信我的話，我們——開刀檢查。”

　楚高遠沉吟不語。

　親兵臉都白了:“開刀，整小腸?”

　徐教授點頭。

　楚高遠盯著人體圖問:“能否先確定是哪一節出了問題再開刀?”縱然是在刀槍炮火中走來的老將軍，想到開膛破肚取出自己的小腸的一節節的整理檢查，他也全身發寒哪。

　徐教授苦笑，小腸的問題哪是這麽容易確定的?

　忽然間他心思一動，眼神閃爍。楚高遠看出端倪，問:“您有什麽法子?”

　“——也不是什麽法子。就是，我最近聽說中醫院有個神醫。姓朱。叫朱駿驍。”徐教授緩緩的道，“我也只是聽說。他有手把脈的絕活。已經有許多病人通過他的診斷確定了病灶。您……或許可以找他試試。”

　【講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閱讀看書追更，換源切換，朗讀音色多，;安卓蘋果均可。】

　親兵呆了呆:“中醫?把脈?這怎麽可能?”

　楚高遠卻是知道徐教授為人的。他這麽說，這位朱大夫肯定有過人之處。

　於是道:“好。我去試試。”

　楚高遠的親兵將信將疑的去中醫院掛號。乖乖，朱大夫的號居然已經約到三天后了。沒法子，他隻好動用了下軍人的特權，緊急加了個號。

　“咦，我掛的號怎麽不是朱駿驍，而是朱漢延?”

　掛號窗口的工作人員解釋:“小朱大夫還沒自己的號，找他呀，就得掛大朱大夫的號。”

　親兵不明白:“小朱大夫為啥沒有自己的號?”

　工作人員笑笑:“小朱大夫是來我院實習的。”

　親兵乍然間變了臉色:“實習?！”

　徐教授怎麽搞的，居然介紹一個實習生給將軍看病?！

　楚高遠警告般的看了他一眼，衛兵這才收斂了怒火沒發作。

　“將軍，咱們還是回去吧。醫學院剛畢業的實習生哪有什麽大能耐?”

　楚將軍不動聲色的道:“我不信他，但我信徐教授。”

　瞧著就診室門外排得長長的隊伍，親兵按下了滿肚子的非議:“好。那就讓他看看吧。”

　他們等到傍晚，終於得見小朱大夫的真顏。

　駿驍的目光掠過親兵，直接定在面色暗澹，步子虛浮的楚高遠臉上。

　朱大夫已經退居二線，全讓駿驍當主治醫生。

　“小朱大夫。”親兵交上了將軍的病歷和所有的片子。“我們將——領導這病哪，看了好多醫院專家都沒找著病根。”

　駿驍看著病歷記錄眉頭擰緊。

　病人的主要症狀是腹痛。

　腹痛是普外科最棘手的毛病。如學校裡的教授所說，小腸是最難診斷的病症之一。

　病人在各大醫院幾番來回，專家看了幾回。現在協平醫院的專家懷疑是腫瘤，但只能剖腹理小腸確定病灶。

　駿驍非常細致的問清了病人疼痛的位置和疼痛的感覺，最後伸出手指:“我來把下脈。”

　楚將軍與親兵相視一眼:來了來了。把脈了。

　駿驍足足診了十分鍾的脈。

　楚將軍眼見著他的額頭滲出顆顆的冷汗，目光盯著自己的腹部仿佛要看穿自己身體似的鋒銳。

　他不由驚訝，原來把脈這麽廢神廢力?

　終於， 駿驍移開了手指。

　他擦了把頭上的汗。在病人帶來的CT片子上斟酌了會兒，輕輕畫了個圈:“這個位置可能有病變。盡快找醫生手術吧。”

　楚將軍瞅那方位，還真是一段小腸。

　他不由挪了下身體:“已經確定了嗎?不用再拍片子看看嗎?”

　駿驍費了老大的力才把他體內彎繞的小腸給找準了方位，此時全身都有些泛虛。勉強笑了笑:“老先生，我已經盡力了。您這病不能再拖延，立即找專家手術吧。”

　楚將軍面色微變，起身道:“我明白了。朱大夫，謝謝你。”

　駿驍急著記錄剛才摸到的脈相，抬頭微笑道:“我是醫生，這是我該做的。”

　楚將軍對駿驍的觀感更好:這小子還挺謙虛。

　他和親兵回到協平醫院，與徐教授一番商量後，決定立即開刀確定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