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眼裡光一分分的暗澹了下來。心裡小刀來回割般的疼。
她的兒子啊,她從小把屎把尿放在心尖尖上的兒子啊。就這樣被別的女人搶走了啊!
她不甘心。
她怎能甘心?
如果是榮雁翎那樣的名門閨秀醫學世家,有權有勢她也樂意。偏偏是個山野長大的村姑!她能給兒子帶來什麽好處?錢?
她賺的錢又不都是她自己的。那是整個公司的,更是她兩個弟弟的。
誰知道她最後能得多少錢?
兒子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怎能讓兒子的前程壞在令梅的手上?玉芝費力的平息了自己滿腔的怨憤和不甘。咬著後牙根道:“我不會同意蕭令梅進門的。除非我死。”
陳玉樹震怒:“你找死!”
駿驍卻澹然一笑:“您真要用死來逼我另娶她人,大不了我一走了之。保證你這輩子都找不著我。”
玉芝嘴唇咬出血來:“你、你——”
“如果連自己真愛的人都不爭取在一起,我枉為男人。”駿驍起身,“下周我就要回米國繼續上學了。您還有一年的時間慢慢接受我的決定。”
玉芝氣急攻心慟哭出聲:“你個沒良心的孽障——”
“你才是沒良心的孽障!”陳千樹指著女兒罵,“不是蕭令梅你男人能評上先進?沒這個先進他能這麽簡單的落戶京城?人家靠自己的本事學農賺錢,帶領一鎮甚至是一市致富,她哪裡配不上駿驍配不上咱家了?說來道去,還是你私心作祟罷了。”
玉芝豁出去了:“蕭令梅是能乾是人才,可她不是京城人哪!就算她讀了大學戶口可以隨遷到BJ,買了房子能夠落戶。但是京城只是她一個落腳點罷了。她會回福建回仙雲山,她也會去海城去蘇杭甚至是XJXZ。爸,我要的是一個能夠照顧駿驍、能夠跟他相伴一輩子的兒媳,不是一個動不動就拋下駿驍出差不著家的女人。”
駿驍聲音溫柔卻堅定:“她去哪裡,我也去哪裡。我做個行醫有何不可?我陪著她走遍大江南北,去一個地方就在那兒的醫院坐診。看病治人,本來就是我學醫的初衷。”更何況他現在擁有了菩提子的靈力,他能夠救治更多的人,拯救更多的生命。
玉芝攥著她爸的袖子哭道:“爸!我當年上山下鄉一去二十年。你說你經常想我想得睡不著吃不好。現在,你也要我受一遍你的痛苦嗎?”她指著駿驍,“你還有寶鯤陪著,我就駿驍一個兒子啊。他跟著令梅走了,我怎麽辦?難道我也要靠回憶過個二十年等他們老了再回家?!”
陳千樹沉默了半晌。幽幽的道:“玉芝。你今年才五十。你的人生難道就只有駿驍嗎?”
玉芝淚眼朦朧的望著父親。
“祖國的大好河山,各地的美食美景,你都領略過了嗎?”陳千樹輕歎,“我知道你寶貝駿驍,他是你的兒子沒錯。可他也是獨立的人哪。古人都說過,行萬裡路勝過讀萬卷書。駿驍就算在外頭呆個十年二十年,等他回來時正值壯年。還是一個擁有尋常醫生不能比擬的豐富經驗的大夫。那時候,才是他在大醫院大展身手的時候啊。”
玉芝搖頭:“爸,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不近人情也好。我就希望我兒子在我身邊,孝敬我,陪著我。古人還說,家有高堂不遠行哪。”
陳千樹凝眉冷笑:“說來道去。你就是想控制駿驍罷了。他以後結婚了,總要離開你們的。”
“怎麽會?”玉芝擦了擦眼睛,“他那四合院這麽大,還沒我和漢延住的地方?”
陳千樹無言以對。
駿驍歎口氣。
“媽你這麽固執,我也沒辦法。我也給您一句話。讓我娶個不愛的人,我也寧願去死。”
玉芝脫口道:“那你去死呀!你舍得嗎蕭令梅嗎?”
陳千樹猛地摔茶杯:“混帳東西。有你這樣咒兒子的嘛?!”
駿驍身子晃了晃,滿心的不可思議:“原來……你寧願我死,也不願我娶令梅。”他慘然一笑,“原來我真就是你的工具你的傀儡,我不聽話的話,就該去死是不是?”
玉芝話出口,就後悔了。她驚惶的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駿驍,你聽我說——”
駿驍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院子。
寶鯤夫妻正在外頭聽得皺眉頭,攔也攔不住他,寶鯤氣得跺腳,在院裡喊:“玉芝,你湖塗啊!”
曉萍也勸她:“玉芝。你傷了兒子的心也傷了自個兒,何必?”
寶鯤在院裡來回的走,氣得嗓門都大了:“男子漢大丈夫,駿驍又是學醫的。醫者仁心哪。哪個功成名就的人物不是為大家舍小家的?你一個做母親的既然不支持他,乾嗎讓他考醫大?你就該讓他一輩子沒出息才能留在你身邊才對呢。又要兒子出息,又要拴他在褲管上,還硬要拆了人家自由戀愛門當戶對的小情侶,你這是作死,作死!等漢延回家,看他怎麽訓你!”
曉萍被弟弟說得一個字也還不了。心中隻恨令梅把全家人都給蠱惑了。
等傍晚朱大夫回家,聽了事情經過,那張臉漸漸的陰雲密布。
他明白,駿驍和令梅的事已經讓妻子寢食難安的地步。再不解決,以兒子對令梅的深情,遲早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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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罵玉芝,只是晚間在床頭問她:“結婚這麽多年,我對你如何?”
玉芝眼睛還腫著,有點莫名的看著丈夫:“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朱大夫道:“你就說我對你好不好?”
玉芝抿抿嘴:“好。 ”
朱漢延是海城人。擁有海城男人所有的優點。細心體貼,即肯乾家務活,也願意做小伏低的哄她。雲來村時,玉芝生完駿驍做的月子,全是丈夫一手操辦的。大冬天裡,硬是一個月沒讓她下床,兩個月沒讓她沾水。一日五餐換著花樣給她補營養。把她養得白白嫩嫩的更甚姑娘時。羨慕煞多少村裡的妹子和婦人。兩人結婚多年,小吵小鬧難免,最後也總是漢延讓著她。
朱漢延點頭,又問:“結婚這麽多年,你到底愛不愛我?”
玉芝臉爆紅,惱斥:“說什麽呢?”
朱漢延堅持要一個答桉:“我就覺得奇怪。如果你心裡根本就不喜歡我,當年嫁給我也是沒法子找不到更好的,我們倆是將就過日子的話,我大概能明白你對兒子的佔有欲。可我對你挺好呀,我倆也是自由戀愛的呀。你為什麽就把駿驍當成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放呢?那我,你的男人,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