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牧話語的落下,周圍扭曲的空間陡然凝固,卻又在下一瞬間逸散為漫天飄零的粉塵。
它們無色無形,與這片森林融為了一體,巨木快速地縮小化為十米多高的橡樹,巨大的昆蟲不見,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可當黑暗降臨,這裡的一切還會剩下什麽。
平台的正前方的地面塌陷下去一個巨大的洞口,一條螺旋的階梯向下蔓延。
難以想象,‘愛麗絲癔症’衍生物所封印的竟是另一處空間。
山奈的目光在洞口來回地打量,他摩梭著下巴有些不解,“這處地穴也能夠移動?”
聽聞此言,蘇牧指著平台上破碎的方碑,“按之前的描述,只要縮短其與邊緣的距離,封印物就會等比例的縮小,那麽為何不讓邊緣主動靠近它,以達到縮小其體積的目的?”
“又有誰能想到,它的內部封印的竟是一個地下的空間,頗為精妙的隱藏手段。”
山奈聞言陷入思索,卻見蘇牧先一步朝洞口走去,他將點燃的火把投向螺旋階梯的中央。
火光映照出一環又一環的階梯,直到化為極小的點消失在蘇牧二人的視野裡面。
蘇牧載心中默默估算,螺旋階梯的深度至少有200米。
入口的空間巨大,大量的空氣向著其中匯聚。
微風掀起兩人的衣擺。
山奈輕拍波奇的腦袋,機械座狼的肩甲打開,兩輪探照燈對準了入口,明亮的燈光驅散了地穴的黑暗,也讓其中的鬼祟無從遁形。
小黑嫌棄地抬起爪子擋住了光線的照射,而蘇牧則略微發愣,他將手中正要點燃的火把收入背包,扭頭好奇地詢問山奈。
“你的禦獸叫波奇對吧。”
山奈點頭,翻身騎在了波奇的背上,後者跟隨著蘇牧的腳步緩慢地向前。
一人一狼行走在螺旋的階梯上。
“波奇是我爺爺給它取的名字。”山奈回答。
蘇牧好奇,“它一出生就是這副機械軀體嗎?它們這個族群靠什麽繁衍,機械如何誕生靈魂,還是說就和魔像一樣,你們是將靈魂附著其上?”
山奈面露難色,他尷尬地撈了撈後腦杓,思考了許久才回答到,“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和波奇契約的時候,他就是這副樣子,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問問我家老爺子。”
“他應該很樂意為你解答。”
蘇牧笑了,“那就多謝了。”
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隨著逐步的深入,洞穴外的天空已經化作了一點,難以辨別,其下是無垠的黑暗。
蘇牧的目光似若有若無般來回打量著波奇,而後者一陣惡寒,隻感覺身旁的少年似在看著一具解刨台上的屍體,而山奈一無所覺,繼續說著一些他高中時期的日常。
十六歲的少年心思細膩而單純,堅強且敏感。
蘇牧耐心的聽著,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蘇牧沉默不語,而山奈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螺旋的階梯穿過岩層,半懸於空中。
放眼望去,無垠的黑暗裡竟亮起星星點點的光芒,它們如螢火一般微弱,卻如星辰般點綴著整片地下的世界。
蘇牧邁步走下階梯,隱沒於其陰影中的黑咻朝四周探去,周圍的環境荒蕪一片,地面裸露著岩石,沒有一點生機。但蘇牧並未將注意力放在上面,他看向遠方,那裡的熒光非常密集,星星點點連綿成了一片。
跟在他身後的山奈翻身跳下座狼,
他從隨身的口袋裡取出一個手電筒遞給蘇牧,“多小心些。” 蘇牧點頭接過手電,他將其夾在了腋下,一隻手拿著火把高舉過頭頂,而另一隻手則從背包裡取出兩張防毒的面具,將其中的一張帶在臉上,而另一張則遞給了山奈。
四處探尋的黑咻傳回了情報,地底的空間裡似乎並未存在著危險。
“跟緊我,先去那裡看看。”
略顯沉悶的聲音從蘇牧的面罩中傳出,山奈的眼中帶著些許不解,但也跟著帶上的防毒面具。
兩人朝著密布熒光的地界走去,離得近了山奈方才看清,這些散發熒光的物體竟是比人還高的蘑菇。
“這應該是它們正常的體型。”
一旁的蘇牧走上前去,他輕輕撫摸巨型蘑菇的傘柄,冰冷的觸感透過手套的薄膜傳遞在他的手上。
輕微的震動使得蘑菇揚起一陣陣孢子,如一整淡藍的微風被黑暗所吞噬。
它沒有被暗影所侵蝕。
這是蘇牧通過觀察第一時間得出的結論,可這樣的微光真的能將黑暗驅離?就算是殘月的夜晚也要比這種光芒明亮幾分。所以‘編織的夢魘’侵蝕的是陷入黑暗的生物,還是沒有光芒保護的生物。
種種思緒一閃而逝,在山奈的眼中蘇牧僅是觸碰了一下蘑菇便轉身來到了他的身邊。
“有什麽不對嗎?”
山奈不解地問,而蘇牧則是搖了搖頭,他指著自己的防毒面具,“孢子可能有毒,這些蘑菇很奇怪,但就目前而言還算正常。”
說著,蘇牧舉起火把照向前方,“對於我們而言,現在最不正常的便是這裡過於正常,你清楚之前巨木之森的大小嗎?”
“不知道,源網上並沒有對應的數據。”
山奈搖了搖頭,他看著漆黑的洞穴與那延綿向遠方的熒光之海, “不過我想這處地穴裡應該還有隱藏的空間,或許那些可怖的事物正隱藏在黑暗裡偷偷窺視著我們。”
“蘇牧,能告訴我你的猜測嗎?”
蘇牧舉著火把向前走著,他的聲音傳出面具,沉悶而模糊,“你覺得著片黑暗裡蘊含的異常,被我命名為‘編織的夢魘’的不可名狀之物,是否存在著一個統一的意識。”
山奈聞言陷入思索,他點了點頭,“我時常能感受到窺伺,起初我以為他是你所說的夢魘,但後來我發現它就是黑暗本身,它因該是有意識的,至少在我看來。”
蘇牧輕笑,“確實如此,既然我們的目標是獲得更高的考核分數,那麽我想徹底地探尋其的本質,興許能為我們加上不少分。”
“但我認為,這片空間存在的意義卻不只是為了囚禁它。”
“我們換個說法,你覺得什麽類型的空間,在不具備危險性的前提下好要將其封印,如果其中存在著禁忌的知識,我想那些正在觀察著我們的考官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兩人穿行在蘑菇構成的森林裡,孢子如淡藍的微風從透明的發絲、衣擺間劃過。
山奈揉搓著下巴,他似想到了什麽,“或許這處空間裡存在著未被發掘的遺跡。”
“此類遺跡如無需要,考古司的前輩一定會先將其保存起來,直到迫不得以的時候才會進行保護性發掘。”
山奈說著,他皺起了眉頭,“我想這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釋。”
蘇牧將火把插在一旁,他的視線投向遠方,“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