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出乎蘇牧的預料,蘇牧冷靜下來。
最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一串亂碼標注的存在,進入夢魘狀態將會無時不刻被其所注視。
先不提為何小黑它們會突然產生名為“夢魘特化”的異變。這可以存在著很多的解釋。
但是,這種異常帶來的異變一旦牽涉到某位有著自我意志的特殊存在,那麽事情便會逐漸變得複雜起來,以至於徹底的失控。
或許夢魘特化的出現,與暗流晶化的改造有一定關系,興許是僥幸,陷入夢魘化的生物轉變為夢魘的過程可能沒有表面現象所展示的這般簡單。
抽離出生物體表的煙霧究竟是什麽,蘇牧非常不解,但他可以肯定那並非靈魂。
這也是蘇牧願意用黑咻去進行夢魘轉變的原因,禦獸與禦使的契約建立在靈魂之上,就算黑咻的身體出現再大的變化,也很難對蘇牧照成影響。
對禁忌的熱烈渴望消磨了他一直以來的警惕。
濃烈的求知欲讓他無法自拔。
蘇牧緊皺眉頭,他又犯了另一個錯誤,衝動、急功近利、不假思索、不去追問、不去深思。
這是比先入為主還要嚴重的錯誤。
蘇牧頹然地蹲坐在地上,是什麽讓他接二連三地不斷發錯,他從內心裡叩問自己。
他得到了答案:
是恐懼,是對詭譎未知的無邊恐懼,是怨恨,是對如此弱小的自己的怨恨,是無助,是不安,是孤獨。
種種負面的情緒被他用求知欲所掩埋。
擅長欺騙他人的家夥,其實最擅長的是欺騙自己。
小黑看見蘇牧痛苦的樣子,關切地圍繞在他的身旁,黑咻們圍在一起滿臉擔憂地看著蘇牧。
許久。
蘇牧平靜地靠坐在石桌邊,光芒透過巨木的縫隙映照在他的臉上,少年格外的平靜與落寞。
他已經難以抑製內心的好奇,但願命運每次都會垂憐於他。
蘇牧依舊決定去那位偉大存在消失的地方,他已經來到了這裡,就算那位存在留存在他腦海中的影像已經模糊。蘇牧已經記不得當時看見了什麽。
他隻依稀地記得,那是一位偉大的存在,祂的到來鎮壓了時間,祂的離去釋放了黑暗。
巨木之森所有的變化都是因祂而起。
祂究竟帶走了什麽。
求知欲填滿蘇牧的內心,如同不斷跳躍燃燒著的火焰。
這種純粹的欲望比任何時間來得更加激烈,將恐懼,孤獨,怨恨,無助,不安全部埋葬在心低。
蘇牧整理行囊向前進發。
小黑站立在他的肩上,四處遊走的黑咻護衛其左右,蘇牧沒有貿然命令小黑它們進入夢魘狀態,實驗新獲得的能力。
他時刻警惕著那位未知的存在。
穿過層層阻隔,地面上的植被逐漸密集,各種夢魘化程度極高的生物穿行其中,就連巨木的表面也鍍上了星空的色彩。那是默片裡的星空,單由純粹的黑色與不同的灰色描繪而成,死寂而空靈。
蘇牧繼續向前走去。
距離目標近了,周圍的環境越發詭異,繽紛的色彩不在,此地隻余下黑白,如老舊的電影,褪色的照片。
陌生的來客闖入了不屬於他的世界,周圍飛舞的蚊蠅、蟄伏的蜘蛛、爬行的甲蟲……
仿佛與蘇牧處在不同的時空,它們從蘇牧的身旁經過,無視了蘇牧的存在。
蘇牧停下了腳步,他聽見前方不遠處有著激烈地打鬥聲,
似有兩條龐然的巨物互相地爭鬥。 巨木一根根傾倒。
一頭由各種巨大化昆蟲並湊的巨人撕開層層樹林,它的雙手裹挾著漆黑的能力朝著半空中的一處抓去。
那是一位騎乘機械巨狼的少年。
巨狼的尾翼噴吐粒子般的光束,輕易繞開了巨人的攻擊,少年輕拍巨狼的肩甲,甲胄彈開,一把造型奇特的物體被他抓在手中。
少年拉開槍栓,瞄準巨人的頭部扣動扳機,槍口吞吐著火舌,彈幕連成一片,擊打在巨人體表的巨型昆蟲上,濺起一串串血花,巨人的動作微微一頓,似有一枚彈藥透過昆蟲間的縫隙鑽入了它的體內。
黑色的流體從昆蟲的縫隙間滲出,播撒向地面,被其侵染的生物渾身蒸騰起黑色的煙霧,這些煙霧還未被陽光所炙烤便被巨人吸入體內,蘇牧見此略微驚訝,他正想後撤隱去身形。
此時懸浮在其身旁的源鑄細胞傳來聲音。
“哥們,幫個忙如何?”
蘇牧聞言微一愣神,將目光投向那位騎狼的少年,少年似察覺到蘇牧的視線,向他回以燦爛的笑容。
汲取大量黑煙的巨人變得越發壯碩,它的動作由起初的遲鈍逐漸變得敏捷,少年的處境不容樂觀,而巨人即將封鎖少年所有的逃跑路線。
少年見蘇牧未有動作,也並沒有做出報復性的舉動,他將巨人往反方向的地方引導。
機械巨狼的胸甲噴湧氮氣,一個跳躍躲過了巨人的進攻,少年抬槍不斷掃射著,但對巨人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
“要寄了啊,兄弟,你快逃,別往中心區域走,”
源鑄細胞裡再此傳來聲音,蘇牧略一沉默。少年話語的內容和他利用源鑄細胞通訊的方法勾起了蘇牧的興趣。
他緩緩開口,“掩護我。”
騎狼的少年微微一頓,遠遠地朝蘇牧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蘇牧笑了,他在少年與巨人戰鬥的過程中發現了後者的弱點,這種怪物的本質依舊是夢魘。
它體表包裹的屍體是用於抵抗陽光的照射,周圍特殊的環境讓他能夠以這種方式出現在白天。
蘇牧從背包裡取出幾根純白的金屬,這種金屬在點燃之後能釋放巨量的光與熱,他打算讓小黑將其投入巨人的體內,從內部將其瓦解。
小黑帶領著黑咻化為流動的陰影,它們包裹著蘇牧特製的閃光彈朝向巨人衝刺而去。
半空上的騎狼少年也跟著加大火力,大量的子彈傾瀉在巨人的頭顱上,極大地牽扯住了它的注意。
見此,小黑趁機攀附上巨人的肢體,可那濃鬱的黑色液體如粘稠的瀝青一般阻礙著小黑與黑咻的移動。
蘇牧大聲命令。
“引爆炸彈。”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巨人抬手拍向小腿,而小黑和黑咻們同時躍出,閃光彈在兩者之前炸開,強光透過蟲群的屍體灼燒巨人的內部,巨人的小腿和手臂宛若雪花般消融。
巨人轟然倒下,揚起一片煙塵。
那位騎狼的少年一臉震驚,但他手中的動作並未停下,少年似乎也察覺到巨人的弱點,他伸手拍向巨狼的另一出肩甲,兩輪機炮彈射而出,瘋狂朝著一點連續地開火。
巨型昆蟲被碾碎,其余的昆蟲忙著修補手臂和小腿的缺口,一時沒得及回援。
巨人頭部的豁口越來越大,直到被少年的彈藥徹底撕開,光芒刺入,巨人的頭部如灰燼般,經風吹拂而飄散在空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