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一大白啊……”在皇都天羨外。
酒館,寥寥數人。
來了兩位怪異客官,除此之除僅有一名灰色長袍的年輕人。
“一壇子頭牌花雕,一碟落花生,一碟熟肉。”其中的一名男子向店小二點菜,語速很快,連對方嘴唇都不曾多動,而且好像一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店小二也是對此見怪不怪了,最近不知得從哪個小道聽來了“舊燕的老皇帝要造反”的風聲,亂世之際,越是大戶人家,錢越是身外之物,而貧民,連身內之物也身不由己,本看這兩位怪異客官身著不俗,便想宰客,但對其腰間佩劍有所忌憚。脖子下意識縮了縮,隻報了原價,不緊不慢“客官,好眼光,共要三十文,這花雕可……”
不等把話念完,便在櫃台上輕放幾兩碎銀,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在角落坐下,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份量不少,正在櫃台翻著帳本忙碌的老板娘,本是無暇管顧的,可還是不禁拋了個媚眼,對著男子豪爽稱道:“這位客官,出手好生闊綽。”店小二更是受寵若驚,但嘴上還是用沒什麽人聽見的聲音鄙夷道:“裝什麽狗大戶。”
與男子同坐的還有和他一樣怪異的女子,一襲綠袍,走起路來飄飄然的,臉捂紗巾,若不是袍底有些泥濘,倒真像一塵不染的仙女入凡來,而灰衣青年與兩者並不熟,挑了個較為乾淨的座坐下,歸細品茶,一抬頭,就看見店小二提著一壇有“謫仙倒”字樣的花雕,朝兩人走去,操著西北若有若無的口音:“客官,你的酒來囉!”
恪洛山,大蒼江以南第三大山,植被極密,多處終年不見光,陰氣滋生。常有黑影穿行,馬踏聲響不絕,刀槍刺鳴不斷,更有林鵲驚起,鬼異哭啼。甚者,道長俠客一探究盡,如人間蒸發,常常被婦女哄恐孩子所用,遂成鬼山,列為禁區。
詩雲:“鬼魅穿林林鵲響,多少枯骨遇閻王。”山間,不見鬼魅穿林,卻見身披甲胄的將領,熊腰虎背,確實身似“活閻王”,若有人見了這一幕定會嚇得臉色慘白,無論是大飄鐵律,還是歷代律法,都有明文規定——凡私藏甲胄者,收其胄,斬其首,無論。而有存甲胄者不在京城就在近塞,其有令不得擅自出走或搬師回府。那此人又是何人?
將領跨馬而行,跨下鐵騎,通體雪白,膘肥體壯,眼裡是如主人一般的高貴。
忽然,山體震動,馬踏聲不絕,但頻率出奇一致,同出同收,響徹雲霄,令人不由寒顫,再一抬頭,“閻王遇陰兵”,百萬師!
將領面無表情,比掛滿了的鐵片還冰冷,翻身下馬,眼視乾視掃過眼前的軍隊,一望無際,黑馬,黑甲,密密麻麻,一片漆黑,只見騎白馬的將領,一人一馬立於前頭,一人可擋百萬師。
又見其手背一翻,一枚令牌,仍是漆黑,單刻一字,腥紅如血。
“燕”
為首的軍官,側馬,單膝下跪,聲洪如鍾:“未將參見陛下!”
自稱未將的軍官身後,黑影如潮水湧動,齊齊跪下。
“參見陛下!”
人與馬無非如此。
林間風起,葉子拍打著葉子,窸窸窣窣。恪洛山上舊燕皇帝抬頭,烏雲聚集,輕聲念道:“風起。”京城酒館內灰衣少年將茶一泯,像是接話:“該下雨了。”
屋簷上滑落一滴豆大雨點。濺在了地上,立刻便看不見第一滴的水花了。
中原大飄,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