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挑了挑眉,這就是所謂男女「愛情」之間的信任?
在接受十九道手術改造成為阿斯塔特後,路明非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以及生育行為的需求已經變得相當惰性。
他身心全副感情只有秉承帝皇以及聖潔列斯的意志,在這片黑暗的銀河中守護人類。
所以哪怕有一次在淨化太空死靈後,因為聖水資源缺乏而不得不與幾位戰鬥修女一起進行清潔消毒時,路明非也只是在感歎還好這顆星球上的民眾有戰鬥修女們守護,帝皇的光輝仍照耀著這裡之類的;
而對戰鬥修女們驚愕的目光渾然不覺。
雖然他這個百戰冠軍的靈魂對於源稚女和櫻井小暮之間的感情不是很能理解,但目前看來應該算是比較穩定的聯系,可以短暫信任。
「那我需要你潛伏進蛇岐八家的岩流研究所——我不著急及時的反饋,你有充足的時間將自己隱藏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前期的聯絡通訊交由芬格爾處理,等穩定下來後再與我進行直接的隱秘通訊。」
路明非說。
「遵循您的意志,冕下。」
櫻井小暮輕聲說。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你可以叫我戰團長。」
路明非揉了揉額頭,松了口氣,安插在蛇岐八家的眼線算是暫時解決了。
他倒不擔心這裡的對話會被監聽,Eva的干擾頻道一直開著,就算蛇岐八家安裝竊聽器監視器也不會起作用。
「遵循您的意志,戰團長。」
「有女人的味道。」
源稚生走進了房間,靈敏的嗅覺一下子就捕捉到房間中殘留的芬芳。
他皺了皺眉頭,兩個小時前收到了下屬「貴客疑似用麻袋扛著一個女人進了房間並拒絕搜查」的匯報。
「你的嗅覺很靈敏。」
路明非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麽。
「是世津子小姐用了另外一種香水,源局長您多慮啦。」
芬格爾笑嘻嘻地說。
源稚生對此持懷疑態度,但又不好說什麽。
現在路明非是本家的「榮譽大神官」,身份與他這個上三家家主相當。
他只能在心裡感歎犬山家主不愧是風俗行業的龍頭人,深悉美人計之道。
雖然對路明非大概率沒用,源稚生細心觀察過他的眼神,就算再怎麽漂亮的可人兒出現在他面前,他眼裡也不會出現任何青春期少年應有的對美好女性的季動。
唯獨出現一絲閃光是跟自己妹妹獨處的時候。
但那不是愛慕,而是一種傳教士發展出信徒那種由衷的喜悅以及……一絲憐憫或者說同情?
今天下午繪梨衣睡醒後的第一時間就是捧著那本記錄了大量禱告式語句的筆記本很認真地看著,之後閉上眼睛,估計是在心裡默念。
源稚生第一次看見繪梨衣在遊戲時間之外,那雙澹漠清冷的眸子露出異樣的光彩。
那是一種希冀,一種對未來美好的想象。
所以他放棄了對繪梨衣信仰那位「帝皇」的干涉。
威脅整個日本血裔的神明已經隕落,那作為蛇岐八家對付神明的利劍也失去了作用,能在蛇岐八家的保護下安穩地打著遊戲度過余生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在未來的日子裡,能讓她開心一點就開心一點吧。
而且說不定真的有用呢?畢竟是路明非殺掉了那尊白王。
源稚生搖了搖頭,將亂飄的思緒拉了回來,神色嚴肅:
「首先我代表蛇岐八家很感激各位直接
搗毀了王將的藏身點。托各位的福,王將此時應該正如喪家之犬,本家正欲乘勝追擊,準備一鼓作氣消滅整個猛鬼眾。」
「但各位此次行動未免有些過火了。」
他歎了口氣,「現在整個日本都在報道神社倒塌被毀的消息,這件事甚至驚動了日本首相和天皇。」
然而房間裡的三個中國人(老唐看著也很像)和一個德國人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不一定要炸毀現場,你們在炸毀之前就通知本家,讓我們來安靜地清理現場。」
源稚生說。
「裡面涉及到王將罪惡的禁忌技術,必須由我們戰團的人當場銷毀。」
楚子航平靜地說。
「不管怎麽說,離學院本部安排的交換生學習時間還有十天才結束,我由衷地希望各位不要再惹出太多的事端……」
源稚生又歎了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了房間深處那副在黑暗中微微發亮的龍骨十字。
「當然,如果你們想提前回去,分部這邊也可以作出相對應的安排,保證各位不會被扣學分……」
說出這句話時,源稚生的臉色有些古怪。
因為路明非他們鬧出的巨大動靜,讓他一時間忘了,這個將白王拖下王座的人還剛就讀卡塞爾學院沒多久……
「就待到原先安排的時間結束吧,我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路明非說。
「好的。希望各位在這段時間裡能開心平安地度過這段日本之旅。」
源稚生微微松了口氣,這幫人願意休息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他是真怕這群人到時候說天皇宮下面住著王將,又跑過去將天皇宮給炸掉。
「另外……我能跟稚女說句話麽?路君。這是我個人的請求。」
遲疑了片刻,源稚生忽然開口說。
「可以。」
路明非沒有拒絕,「但我不管你們過去有什麽恩怨,他現在對慟哭天使很有用。」
換句話來說就是:你不準對我們戰團的財產亂動手腳!
「我明白了。」
源稚生點頭,起身走向坐在角落裡從他進來就一直在靜靜注視著他的源稚女。
「好久不見了,哥哥。」
源稚女輕聲說。
「我從沒想過我們會以這種方式交流……稚女。」
源稚生的聲音低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的弟弟……曾經的。
「那你預想的狀況是怎麽樣的,哥哥?」
源稚女與源稚生直視,相比上午的頹廢晦暗,他如今的雙眸清澈如水,帶著重逢的期待與喜悅。
「或許會和你說說話……然後將你重新送回黃泉。」
源稚生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弟弟的模樣而有一絲心軟。
他說的也是事實,他是本家的斬鬼人,就像在鹿取鎮的那個夜晚,並沒有因為殺人的惡鬼是自己親生弟弟而手下留情。
他清晰地記得,稚女因為他的出現而驚喜萬分, 小跑著張開雙臂向他跑來……
然後被他以蜘蛛切貫穿胸膛。
源稚女甚至沒有時間適應這巨大的變化,來不及改變台詞。
於是他嘴裡流著血茫然地說出了那句本想說的話:
「哥哥你……回來啦?」
源稚生不會忘記自己那天掉的眼淚,也不會忘記自己將弟弟拋進廢水井裡時他看著天空無彩的眼神。
但他現在依然不會手軟。
「很可惜,我現在做不到。」
源稚生說。
身後
某人如同利劍一般的眼神讓自己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