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以自由落體的狀態急速墜落,在這東西的一套之下,變成了上吊,直接就吐了舌頭。
大腦的缺氧窒息讓我恢復了一絲短暫的清明,條件反射般抬頭望去,是女孩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甩出打鬼鞭套住了我的脖子。
她一臉焦急,死命地拽著鞭子想將我拉上去,我被勒的喘不上氣,雙手摳著脖子上的軟鞭,心道,小妮子啊,你這勒的真是個地方,哥哥我都翻了白眼了。
閻君看到這一幕,獰笑一聲:“既然你想跟他一起下來,那我就成全你!”
說罷,他抓住鞭身,用力向下一扯,女孩一個踉蹌,一頭栽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裂縫口又閃出一條人影,是計道人,他大手一抓,一把抓住女孩的腳腕,用力往上一帶,將女孩拽了上去。
這女孩夠執著,經歷了剛才驚險的一幕,仍然死死抓住鞭子不放手。
閻君也發了狠,使勁抓住我的腳往下拉。
兩人拔開了河,而我就是那根可憐的繩子。
我都快被折騰的斷氣了!
而此時,隨著一直不停的轟隆聲,那道裂縫居然動了起來,慢慢向中間合攏。
九幽之門就要關上了!
“長生,別怕,祖爺爺救你來了!”
剛把女孩拽上去,計道人大喊一聲,一個縱身跳了下來。
他的雙腳在裂縫兩邊交替踩落,幾個閃動便飄到我跟前,揪住我的胳膊往上提了一把。
這一提,緩解了我的下墜之力。
同時,他掄起大腳直踢閻君腦袋。
閻君分神躲閃,手上力道一松,我趁機踢動雙腿,從他手裡掙脫。
一直趴在上面觀望的女孩,一抖手,硬生生將我拉了上來。
身體落地的刹那,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渾身顫抖著解下脖子上的鞭子,爬到裂縫邊,聲音嘶啞的喊道:“祖爺爺,你快上來……”
此時,裂縫已經合攏到不到一米的寬度,計道人呈大字形,雙手雙腳支撐在兩邊,艱難地往上爬。
女孩再次將鞭子甩了下去,試圖將計道人拉上來。
可就在計道人抓住鞭梢的瞬間,閻君突然從下面衝了上來。
“小心!”
我和女孩同聲大喊,卻終究晚了一步,閻君一把抓住計道人的腳踝,將他拉下了深淵。
隻留下一陣狂妄的大笑聲在空中回蕩!
“啊!祖爺爺……”
這一刻,我肝膽欲裂,眼睜睜地看著計道人沒了蹤影,看著地上的縫隙慢慢合上……
我又氣又急,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昏迷中,我仿佛也墜入那條裂縫之中,計道人就在我的身下,他仰著頭,向我伸著手,蒼老渾濁的眼神期待地看著我,希望我能拉他一把。
我伸出手,卻怎麽也夠不到他。
既然夠不到,那就跟他一起去吧。
就這樣,我跟他一直在無盡的黑暗中墜落……
墜落,墜落,一直不停的墜落……
忽然計道人縮回了手,笑著對我說道:“長生,你回去吧,待你來日學有所成,再去九幽救祖爺爺。”
說來也怪,計道人這話一說完,我下墜的身體霎時就挺住了,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消失,耳邊一直縈繞著他那句“去九幽救祖爺爺,救祖爺爺……”
“長生,你快醒醒吧,醒來咱倆好好練功夫,練好功夫,再去九幽救祖爺爺……”
這話語一直在重複,只是莫名其妙的變成了胖子的聲音,絮絮叨叨,聒噪的很,我恨不得扇他幾巴掌。
我費力地睜開眼,胖子這貨正無精打采地盯著地面,嘴裡不停地說著話,如同老僧念經。
我瞅了他半天,他才似乎有所感應,抬頭看了我一眼,當即“嗷”了一嗓子,人像觸了電,一下子跳起來,興奮地大喊道:“長生,你可算是醒了!太好了……”
“我……”
我想問問胖子我昏迷了多久,可一張口,發現我的嗓子竟然壞了,說出的話帶著一種“嘶啦啦”的感覺,嗓子眼裡如同被人撒了一把辣醬面,火辣辣的疼。
“你別說話。”胖子連忙阻止我,說道,“醫生說了,你被勒傷了脖子,加上上火,發了炎,聲帶受損,得休養,你有什麽想說的就寫下來。”
說著,他給我遞過來一支筆和一張紙。
我搖搖頭,沒有接,又合上眼睛,腦子裡卻滿滿都是計道人掉進九幽之門的情景。
突然,我想起閻君說過,他說要帶我倆進九幽好好折磨……
這豈不是說,人進入九幽之後是不會死的?如果真如他所說,計道人應該還有一線生機。
我若真的學好功夫,能去救他回來嗎?
胖子似是怕我再睡過去不醒,不停地給我講我昏迷後發生的事。
那天,是他跟那個女孩將我從山坳中抬回來的,送到了醫院。
我已經昏迷了五天,全身都檢查過了,各項生理指標都合格。
醫生說我潛意識裡不想醒來,讓他多陪我說說話。
他還說,我們從“地獄變相圖”中救出來的那些魂魄,有的回歸了自己的身體,有的卻因為被抓的時間太久,肉身早已死亡,而變成了孤魂野鬼。
還有就是,那幅畫他帶回來了。
他說那是吳道子的真跡,絕對能賣上個好價錢,打算過完年就賣了它,權當彌補這幾天遭的罪。
他這絮叨的盡頭真讓我受不了,於是揮手打斷了他。
……
日子一天天走著,很快到了年關。
說到過年,我自然想到了徐遠之,他今年過年會回來嗎?
在醫院裡又住了兩天,我執意出院,嗓子不好可以慢慢養,身子虛弱是請神上身的後遺症,醫院根本治不了。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 我們也並不是毫無所獲,魂魄經過這般錘煉後強大了許多,我可以引內力出體了,胖子也生出了炁之感應。
這是好事,我倆的修為算是都前進了一大步。
能說話後,胖子便和我商量著讓我跟他一起回家過年,說我一個人冷鍋冷灶的,沒意思。
我拒絕了,我得在家等徐遠之,就算他不回來,也會往家裡打個電話。
如果他打電話找不到我,豈不是會很落寞?
一直到臘月二十八,胖子家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來,他實在是沒轍了,才回了家。
我理解他,事業無成,也沒個女朋友,回家免不了他爹娘的嘮叨。
送他去火車站的路上,他一直囑咐我,讓我年初三就冒充他老板給他打電話,讓我以工作為由叫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