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聽“藥粉”兩個字,提著粗布小包的手就是微微一抖。
這玩意兒的威力他是親眼見識過的,說一句殺人於無形也不為過。
他試探著問葉安瀾,“葉姑娘,這個......您就送給我了?”
葉安瀾:......
看在李璟的面子上,葉安瀾決定就大度一點,不衝長安翻白眼兒了,她聲調平板,“想什麽呢你?就是借你用用而已。”
畢竟他今夜要守的可是他們這夥人的全部物資,萬一出點兒啥岔頭,她手頭的那點兒銀子可不夠再原樣置辦一份的。
迎著長安滿是失望的小眼神兒,葉安瀾一臉淡定的對他說:“行了,別愣著了,趕緊搬東西吧。”
搬完東西也好去吃晚飯,正好他們剛剛順便買了挺多吃的喝的回來。
客棧裡啥啥都貴,葉安瀾不想花那個冤枉錢,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們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在給他們的飯菜裡面加東西。
就連三頭騾子,葉安瀾都特意檢查過客棧給準備的草料和水。
***
搬完東西,長安他們被葉安瀾打發到葉金奎那邊,和大夥兒一起吃飯。
主動留下和葉安瀾一起守著三輛騾車的李璟,伸手遞了一個小匣子到葉安瀾手邊,“這些送給你。”
葉安瀾驚訝,“什麽?”
李璟佯作鎮定,“只是筆墨紙硯。”
葉安瀾:???
李璟有些不自在,“我看你寫什麽都用燒黑的木條,這樣於你以後練字十分不利。”
葉安瀾:......
葉安瀾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這是被李璟誤會成節儉了。
“我不是舍不得花錢買筆墨,我是寫不好毛筆字。”葉安瀾覺得這是一個讓李璟看清她“不學無術”本質的好機會,她掏出一截炭條,“我更習慣用炭筆。”
李璟一點兒都不意外。在他想來,葉安瀾一個生於鄉野的農家女子,能夠小小年紀就學得一身高強武藝和一身精湛醫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寫不好毛筆字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
他甚至腦補了一下葉安瀾因為家裡窮,所以只能用樹枝、炭條在地上練字,並因此漸漸習慣了使用炭筆而不是毛筆的勵志場面......
只是單純換了個芯子的葉安瀾:......她算是摘不掉自己“可堪造就”的迷之光環了是吧?!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的一片好心。”葉安瀾沒把東西還回去,反正她以後也是要偷摸兒背著葉金奎兩口子練毛筆字的,就當是提前為以後的苦悶學習生涯做準備了_(:з」∠)_
葉安瀾收的落落大方,李璟不由也跟著自在幾分。
說實在的,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感覺自己怪尷尬的。
不跟看好的預備主公培養感情吧,不利於以後彼此精誠合作,跟看好的預備主公培養感情吧,又怕對方誤會他是個別有用心、不知分寸、故意跟人家小姑娘套近乎的花花公子。
李璟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
“公子、葉姑娘,你們可以去吃飯了。”長安回來的很快,他雖然拗不過自家主子,但卻可以用最短的時間填飽肚子,然後立刻回來替換李璟,讓他能夠吃上一口熱乎飯。
李璟衝他點點頭,“那接下來就辛苦你了。”
長安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公子放心,小的一定看好這些東西。”
葉安瀾心下暗暗嘖了一聲,她提點長安,“適當的示敵以弱,有時候反而更容易達到目的。”
比如在守夜的時候假裝睡著,再比如別把自己的真實武力值老老實實表現出來。
長安若有所思,“我會注意的。”
葉安瀾笑了笑,和李璟一起去了葉金奎他們那邊。
李氏是個疼孩子的,她把給葉安瀾和李璟的那份飯菜,單獨用小爐子煨了起來,葉安瀾他們趕過來時,小爐子上的大鐵鍋正嫋嫋升騰起陣陣白煙。
兩人在李氏的殷切眼神下飽飽吃了一頓,然後眾人就分成三撥,或是回屋休息,或是去幫長安看守騾車上的那些東西。
“掌櫃的,您覺不覺得這群人有些不大對勁?”葉安瀾他們住的兩間屋子熄燈之後,客棧小二壓低聲音,詢問有一下沒一下撥著算盤的他家掌櫃。
“不就是有幾個練家子嘛,咱們以前又不是沒有遇見過比他們還厲害的。”
掌櫃不以為意,他在這太峪鎮改頭換面幹了大半年的客棧掌櫃,遇到的硬茬兒沒有八十也有五十了,可到最後,這些人還不是全都落入圈套,成了他發財建功的踏腳石。
小二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心腹小跟班, 聽到掌櫃這麽說,他頓時也安下了心。
可不是嘛,再厲害的武人,到了他們的這一畝三分地,還不是也要乖乖任由他們隨意宰割。
順風順水的日子過久了,客棧掌櫃和小二都有些莫名膨脹,好不容易熬到子時將近,兩人掐著點兒,躡手躡腳的奔向後院。
與此同時,客棧前門也有提著刀槍的十來個青壯年男子氣勢洶洶殺了進來。
他們對客棧的格局十分熟悉,甫一進來,這群明顯來者不善的青壯年男子就直直朝著葉安瀾他們租下的兩間客房奔了過去。
其中一人一邊小跑著迅速前進,一邊還和自己的同伴嘀咕,“娘的,老侯也真是會折騰人,一群窮到隻舍得住大通鋪的家夥,這老東西居然也要大半夜的巴巴喊了咱們兄弟過來。”
被他塞了一耳朵怨言的年輕男子衝他擺擺手,“行了,別抱怨了,來都來了。”
那人嘴唇翕動正想再說一句什麽,隊伍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卻冷不丁一腳踹飛了地上放著的一個木桶。
哐當一聲響,那木桶咕嚕嚕滾到牆邊,然後又借著牆壁的反彈力道,咕嚕嚕滾了回來。
眾人:......
眾人腳步下意識頓住,領頭那人更是控制不住的低咒一聲。
他側耳傾聽片刻,發現屋子裡始終沒有傳出任何動靜,額上冒起的青筋這才慢慢消了下去。
之前抱怨客棧掌櫃的那人忍不住再次小聲嘀咕,“我看老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大半夜的,他居然把木桶擺路中間,這是生怕咱們動靜小了,那夥人聽不見是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