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想到鳳舉,蕭鸞心裡真是又喜又恨。
他頭痛地揉了揉額角,自言自語:“裴家失控,看來衡永之那件事要加緊著手了。”
想起衡永之,他自然而然想起,為了交換控制衡永之的籌碼,他親手將那個叫季琰的美男子送到自己的未來王妃身邊之事。
“鳳舉!”沉聲念出這個名字,蕭鸞攥緊了拳頭,額頭幾乎爆出了青筋。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令他如此失控。
等到鳳舉正式嫁入他王府的那一日,他定要讓那個心高氣傲的女郎跪在他面前,折斷她的傲骨,讓她眼裡只能看著他一人!
天氣悶熱,心中煩躁,蕭鸞有些不耐地挑起簾子。
“怎麽回事?為何如此吵嚷?”
晌午時分,街市上不該如此熱鬧才對。
可他看了一眼,發現那些人都在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護衛道:“回稟殿下,聽說是謝無音在聞知館競琴,這些人都是往聞知館而去的。”
“謝無音?”
蕭鸞沉吟一聲,近來這個名字在華陵城被人口耳相傳的程度可是絲毫不亞於鳳舉和慕容灼,人人皆道謝無音背景勢力雄厚而神秘,加上他如今的影響力,這著實是個人才。何況如今,向準又回京了……
護衛聽出了蕭鸞的不耐,手按上了腰側的劍:“殿下稍待,屬下這便讓這些賤民讓道。”
“不必了,此處剛好離聞知館不遠,改道去聞知館,本王也想會一會那個謝無音。”
既是人才,自然要籠絡到自己麾下。
……
聞知館內,在七弦造詣上略低之人早已經被千變萬化的琴音震得蒙了,謝無音能跟上白桐知的琴曲變化,可他們的腦子卻跟不上啊!
最初還能辨別出兩人彈奏的是什麽曲子,可如今……
他們腦子裡唯有三個字在不斷地重複。
又變了、又變了……
而那些造詣頗高的則恰恰相反,聽得精神亢奮、如癡如醉。
琴者,清雅脫俗,怡情養性也!
可這種仿佛兵戈相向、風雲交際的激烈瘋狂,這還是他們所熟悉的七弦之道嗎?
白桐知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不知是因為盛夏的天氣太過悶熱,還是因為心緒的變化。
可鳳舉此刻卻沉溺在琴音激蕩的愉悅之中,積鬱在胸中的所有情感,愛也好,恨也罷,都付諸琴弦,宣泄得酣暢淋漓。
蕭鸞在琴藝上的造詣在京華之內也是有些聲名的,所以四個守門青年並沒有阻止他進入聞知館。
此時的競琴內苑,因為競琴竹台的品琴席已滿,竹台外也圍了許多人,可所有人都悄無聲息。
此情此景著實讓蕭鸞有些錯愕,除了琴階名錄巔峰上的六位七弦大家,還從未有誰競琴能如此引人矚目。
何況……還是一個十幾歲的琴師,連琴士都不算。
好奇之下,蕭鸞也屏息凝神聽著那絲絲縷縷的琴音從竹台內傳出。
變幻無端的奇詭,翻覆玄黃的氣勢,這與出世無爭之琴截然相反的琴道,與他滿懷的雄心抱負簡直契合無瑕。
這琴……太合他的心意了!
“鏗”的一聲——
白桐知雙手猛地拍在了琴弦上。
幾乎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的一聲驚得心頭一跳。
鳳舉指尖輕撥,帶出一串流水般的尾音,為今日的競琴畫上了終點。
“不彈了!”白桐知的語調中帶著氣悶。
他豁然打起簾子從琴軒走了出來,瞪著對面的琴軒一言不發,布滿褶皺的臉上滿是糾結。
上百號品琴之人也都被他這表情弄得心中惴惴,
總覺得他極有可能想撲過去將謝無音狠揍一通。這等事情他白桐知也不是不曾做過。
可是反觀對面,珠簾白紗紋絲不動,後面的人毫無反應,沉穩安靜,讓人簡直不敢相信方才那絲毫不肯退讓的琴音竟是她彈奏。
良久的寂靜之後……
“哼!”白桐知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充滿了輕鄙譏諷。
就在眾人皆以為他是針對謝無音時, 卻見他扭頭瞪向了品評席上的五位品評師。
“這還有何可比的?真不知汝等當初定下這三月七勝之約有何意義?即便是當年的向準十四歲時可有如此造詣?三月七勝?哼!琴階名錄上除了幾位七弦大家我不予置評,其他人誰能做到?可是……”
白桐知赫然抬手指向了簾幕後的鳳舉。
“此子必能!汝等定下這約定,簡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比他的琴音更加鏗鏘有力。
席公眼眸深沉,垂首不語。
不錯,謝無音其實已經做到了他人所不能之事,他在琴道上的造詣無人能否定,硬要從他手中奪走滄浪濯纓,有意義嗎?
白桐知走到低垂的白紗珠簾之前,對著裡面那道華豔的身影說道:“謝無音,你這小子聽著,老夫相信三月七勝你必能完成,可即便是完不成,滄浪濯纓你也不能交予任何人!當今天下,無人能比你更配得上滄浪!誰敢與你搶,老夫頭一個站在你身前!”
鳳舉看著簾幕另一頭那朦朧的身影,片刻怔愣之後,眼眶微熱,莞爾一笑。
她抬手奏了一小段《滄浪歌》,血珠不知何時已滴落在琴上,此時隨著她手腕與指尖的動作,殷紅的血珠仍在“滴答”。
“滄浪,是我謝無音的!”
就算這三月七勝之約不過是某些人固執的堅持,毫無意義,甚至有點迂腐可笑,可她仍願意接受。
她就是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配得上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