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那果村一片狼藉,在遭到巨人徹底的踐踏之後已然面目全非。 康尼失魂落魄的呼喊著衝進村子,南班的其余成員緊跟著進入,入目所見的一切讓他們怵目驚心。
"這就是巨人的力量嗎?"海寧格是納納巴班的成員,雖然她已經見過不少次巨人的模樣,也多次與之交手,但是每次在看到人類所熟悉的事物被巨人悉數摧毀時,她依然會感到害怕。
萬一這是自己的村子...
"有人嗎?還有誰在嗎!?我是康尼啊!我回來了!"康尼發狂似的在村子裡繞著圈,空氣中回蕩著他的嘶吼聲,一旁的殘垣碎瓦已經給了他最真實的回答。
只是,這個答案也是最殘酷的。
"怎麼會..."康尼的眼眶裡蓄著淚水,他縱馬來到家門前,沒想到裡面居然仰躺著一隻巨人,牠碩大的頭顱倒轉著,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康尼。
"康尼!退後!"格魯迦頓時緊張起來,連忙讓其他人散到四周緊戒,這可是他們在經過數小時的趕路後看到的第一隻巨人,不可大意。
這代表,巨人的入侵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巨人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概率事件,接下來可就沒有保證好運能夠繼續下去了。
"我的家.."康尼看著那隻仰躺在自己家裡的巨人,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的家被這個巨人的身軀給塞滿,牆壁和屋頂不知道為什麼全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個殘破的廢屋。
"等等,仔細看看牠的手腳。"伊格納繞著巨人轉了一圈,大家這才發現牠的手和腳異常的纖細,和身軀相比就像是四根牙簽,根本就不可能移動。
那麼牠是怎麼移動到這裡的?
所有人的心裡都升起同樣的疑惑,格魯迦臉色陰晴不定,他命令其他人繼續搜索可能的幸存者。
不可能會有的,伊格納一邊默默地搜索一邊想著。
這個家夥的出現..說明了一件事情:
父親在日記裡曾經提到的『那個』已經進入到牆內了。
"最強的巨人...嗎?"伊格納看著那個仰躺在康尼家的巨人,他的瞳孔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現在的我恐怕贏不了啊。
阿尼搬開擋路的橫木,她的思緒此時也在飛速流轉。
來了,已經來了。
但是..已經沒有逃避的空間,她的雙手穩定的抬起橫木,阿尼的嘴角露出一絲崩壞的笑容。
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啊,萬一到時候真的碰面,自己也只能拚死上了,因為我...
已經選定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
巨人出現十六小時後。
艾倫、三笠和阿明三人在韓吉、利威爾等精銳的保護下正火速向艾路米哈區進發。
五個小時前,艾爾文接到了羅賽之牆遭到突破的情報,他立刻中斷會議,命令調查兵團現存的精銳護送著艾倫朝事發地點進發。
馬車車輪嘎嘎地響著,不時傳來地面的顛簸,艾倫等人坐在車內面色凝重,所有人都不發一語。
"羅賽之牆居然一下子就被突破.."阿明神色黯淡,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更顯頹喪,"如果真的丟失了羅賽,僅靠席娜的土地是不可能養活這麼多人的。"
"啊啊,人類的數量必須下降才行呢。"利威爾瞪著坐在一旁的尼克司祭,對方沉默著不發一語。
"姑且先不問為什麼壁教的司祭為什麼在車上...為什麼要我出動呢?明明伊格納的能力更加成熟、也更有用啊!"艾倫不解地看著韓吉。
"伊格納...他現在正在執行一個非常重要、非常困難的任務。"韓吉的鏡片在火光下一閃一閃,她輕聲說道。
"非常..困難?"艾倫像是難以置信,"對於伊格納來說,所謂困難的任務是困難到什麼程度啊..."
他無法想像,那個和三笠並列第一的怪物居然也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
"並不是物理上的啊,你個白.癡。"利威爾向是看穿了艾倫的想法般打斷了他。
"是的,艾倫。伊格納這次面對的任務壓力主要來自精神面,但是這次的任務只能靠他自己完成。"韓吉看著前方的黑暗,不再言語。
艾倫和三笠對望了一眼,他們從韓吉和利威爾的語氣之中感到了異常,阿明卻是瞬間讀出了兩人話中的不安。
"壁教的司祭跟著我們是打算要做什麼呢?"阿明連忙轉移話題,他不想讓艾倫和三笠發現。
"因為尼克司祭是朋友啊,對吧?"韓吉一隻手搭在尼克的肩膀上,他默然不語,"這些壁教的...該怎麼稱呼呢?他們老早就知道牆裡藏著巨人。"
"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壁教似乎知道牆壁的秘密。"
"你、你說什麼?"艾倫衝動地想站起來,但是隨即想起這是在行進中的馬車上,於是他按耐著性子又坐了回去,"到底怎麼回事?"他沉聲問道。
卡拉.葉格爾沒死的事實讓艾倫在行事上多多少少冷靜了些,要是之前的艾倫,現在恐怕早就衝著尼克大吼了。
"原本這個秘密是壁教死也不能透漏的...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巨人的入侵讓尼克司祭做了決定。"韓吉淡淡地說道。
"他想要親眼看看巨人所造成的後果,然後問問自己的良心。"
馬車向前奔馳著,艾倫來回掃視著尼克司祭,一時間所有人都寂靜無聲,只剩下草地裡蟋蟀唧唧的叫聲。
弗莉達和阿德萊德兩人騎著馬一左一右的護衛著馬車,兩人手中的火把在急風吹拂下拖曳出長長得尾焰,像是兩顆劃過天邊的火流星。
"怎麼了,阿德萊德?"弗莉達發現阿德萊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們雖然是護衛著馬車,但是距離並不太遠,馬車上眾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鑽進她們的耳裡。
"...不,我沒事。"
阿德萊德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原本柔和美麗的臉龐此時卻是異常僵硬。
艾路米哈區,已經快到了...
──────
經過數小時的急行軍,艾倫一行人很快就到達了艾路米哈區。
剛進城門,只見滿街都是逃難的人潮,人們背著或提著收拾好的行李向河邊擠去,船上一簇簇亮起的火光綿延成長長的火蛇,到處都是呼喊、喝罵和哭叫。
艾倫三人從小就經歷過西崗席娜淪陷時的失序,眼前的情況還算有秩序,自然不會有感覺,利威爾等調查兵團的士兵心理素質堅強,縱然有震驚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只有尼克,他從未見過這般景象,他深深的為了眼前的一切感到驚慌、驚訝和手足無措。
"感覺怎麼樣?這就是牆壁被破壞的下場。"利威爾看著其他忙碌的士兵們,他的目光移回到尼克司祭身上。
"你應該感受的到吧..這些流離失所的人身上散發出的恐懼...是不是和教會的妄想有點差別啊?"
尼克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推擠著過去的難民們。
利威爾聳了聳肩,另一邊艾倫他們卻已經做好了準備,"到西邊的升降機去,等下就要進入巨人的領域了。"
幾個士兵催促著艾倫一群人,"我和弗莉達就到這裡了,艾爾文讓調查兵團留下一點人來應付可能的變故,上一次牆外調查的傷殘也不能沒有人看著。"利威爾對韓吉說道。
"知道了。"韓吉點了點頭,她看著尼克司祭的背影,"怎麼樣?你的心情起變化了嗎?"
尼克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站著。
艾倫三人禁不住停下了腳步,看向這裡。
"我們已經沒時間了!"韓吉突然吼了起來,"快點做出決定吧!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我求你了!"
"...我說不出口,相信其他的教徒也是如此吧。"尼克緩緩轉過身子,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感謝你告訴我如此重大的情報!"韓吉轉過身去,揮手便要催促艾倫三人離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可以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的名字。"
"這算什麼?是為了保全自己的組織嗎?"韓吉停了下來,她冷冷說道。
"是的。"尼克低下了頭,"這個人..抑或可以說是家族被托付了牆壁的秘密,雖然她們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她們都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
"她們有權知道這個秘密,並且選擇是否公布於眾..."
"夠了!"一個清冷的女聲突然打斷了尼克司祭,只見阿德萊德冷著臉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阿德萊德?"韓吉聽出了阿德萊德的聲音,她連忙回頭,"你們這些家夥啊...真是有夠陰魂不散呢?"
阿德萊德卻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說著,她一把就掐住了尼克司祭的脖子。
"不要動。"利威爾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阿德萊德直視著他的眼睛,瞳孔中散發出不下於他的殺氣。
怎麼回事?
利威爾按住刀柄,雙方開始僵持。
"呐,尼克司祭啊,你應該是知道的吧?像我們這種人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選擇權』吧?既然如此,就別在那裡假惺惺地說些什麼『有權利選擇是否公布』之類的屁話啊!"
阿德萊德憤怒的吼著,她用力地將尼克司祭推開,"總是這種說法..總是這種態度!『你可以自由選擇』、『這是你的權利』, 你們這群大騙子,只不過是出於玩偶的需要才把我們創造出來啊!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夢想和同伴,為什麼你們要在這時候突然冒出來?"
阿德萊德指著尼克司祭大喊,對方正摸著自己的脖子不停咳嗽。
"你在..說什麼?你們確實有權利公布秘密啊?"尼克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他不解的看著阿德萊德。
"你..哈!我懂了,我完全懂了!原來你所知道的也就是這種程度嗎?你們壁教給羅德那個畜.生當了一輩子的走狗,他居然連最基本的事實都不告訴你們...實在是太悲哀了。"
阿德萊德笑了起來,兩行哀傷的眼淚從她的臉頰滑過,只見她朝著西側的升降機方向衝了過去,"喂喂,等一下,阿德萊德!"
弗莉達連忙追了出去,其他人一時間全都愣在原地。
"...那個被托付的家族名叫雷斯,目前擁有兩個繼承人,我曾聽說她們都加入了調查兵團,看來是真的。"尼克清了清喉嚨,總算緩過氣來。
"這麼說來,那兩人的名字是?"韓吉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其中一位是今年用假名赫裡斯塔.連茲加入調查兵團的希斯特莉亞.雷斯;另一位就是隱藏自己姓氏加入憲兵團的阿德萊德.雷斯。"尼克望著阿德萊德離去的方向,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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