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就如同凍住了一般，兩人面無表情隔著一張茶幾對坐著，茶幾上擺著敞開的手提箱和一台德意志進口的電子秤。

　　楚軒率先打破沉默，他可不想浪費時間:“你哥哥要的25公斤黃金都在這，一克都不帶少，要覺得不放心可以稱一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這樣。”

　　莊少晨二話不說抓起一塊金磚放托盤上稱，1000克正正好好，連0.1克都不代差的。然後是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

　　二十五塊金磚稱重完畢，共計25千克整。零點幾克多出來的重量忽略不計，可能是沾上人手上的汗液或是皮屑，成百上千萬的交易沒必要為了幾百塊錢吹毛求疵。莊少晨皺了皺眉頭，真是一點兒骨頭裡挑刺兒的機會都不給啊！

　　“黃金夠純麽?我們要的是24K金。”莊少晨皺著眉頭問，盡管他自己也沒法驗證。

　　莊少晨揮了揮手，一旁的五名仆人分別拿著裝滿現金的手提箱，其中一個箱子略小些:“這裡是936萬現金，都替你數好了！你要不放心自己清點一下。”

　　936萬現金一個人清點怕是有點麻煩，楚軒也懶得驗證了，微微點點頭:“OK！等等勞煩你讓人幫忙提到我車上。”

　　“呵呵！”莊少晨發出嗤笑，像是瞅準機會坐直起身子:“你不會自己分幾趟拿啊！憑什麽我的傭人要幫你做事情?”

　　“……”

　　楚軒腦海裡編織著尖酸刻薄的語句，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畢竟對方也確實沒有幫自己拿手提箱的義務，人莊少晨已經履行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義務，有充分理由拒絕去做義務之外的事情。

　　你特麽故意讓我丟人，這次在你地盤就暫且忍了，也看在這九百萬多現金的份上。。

　　“好吧！”楚軒攤了攤手，顯出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既然莊少爺那麽不給面子，那我也只能麻煩點咯！”

　　“也不是不給面子吧。”面對楚軒這位潛力無限通身名牌行頭的富少爺，莊少晨想了想放下平日流氓混混拽上天的架勢，換種口吻說道:“除非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吩咐下人幫你把箱子提下去。”

　　“問吧！”

　　“我有點好奇你的這些黃金是從哪來的?是用來投資的還是用來幹嘛?”

　　楚軒的神經一下警覺了起來，這家夥莫非是想探自己的底?我該怎麽回答才能做到天衣無縫呢?

　　只有幾秒時間供自己思考，否則你越是遲疑對方就越是懷疑。

　　“…投資的。”

　　楚軒回答得很簡短。

　　所謂言多必失，在大腦沒準備好的情況下楚軒怕多說幾句可能會露餡。

　　莊少晨暫時沒套出想要的信息，於是接著拋出下一個問題:

　　“你的父母親是做什麽的?看你這麽年輕就開蘭博基尼穿著一身奢侈品牌，該不會是靠自己努力打拚出來吧?”

　　“我父母啊！”楚軒頓了頓，“我父母在帝都的電子廠打工，我能開蘭博基尼穿戴大牌全靠我自己。”

　　豁！是創一代啊！年紀輕輕看來本事不小啊！

　　通常來說創一代能在三四十歲的時候在事業上做出一番作為就已經是人中龍鳳了，可面前這人看樣子頂多不超過25歲，年紀輕輕靠奮鬥賺來一輛蘭博基尼幾十公斤黃金……難不成你的職業是大網紅?

　　莊少晨一下來了興趣:“那你是做什麽的?”

　　“我早兩年在非洲闖蕩，和幾個夥伴包下一大片荒地種甘蔗。

後面那塊甘蔗地下面被勘測出有一個儲量豐富的大金礦，然後，然後我就發了。這些黃金就是從那個金礦裡開采出來的。　　後面發了大財，開始有當地人眼紅我們的財富。我們就花重金雇了一支百來號人的武裝衛隊，個個裝備AK47，一部分守金礦一部分做我們的保鏢。反正當地人工也便宜嘛！在治安沒那麽好的地方要沒點手段賺來的錢也是保不住的……”

　　楚軒腦子一轉開始胡編亂造起來。

　　莊少晨聽著半信半疑，本能地想訊問具體細節。不等莊少晨開口，楚軒故作抬起手腕看時間:“不早了，我五點還要回市區面見一個客戶。今天就先到這了。”

　　換平常他會加上一句“合作愉快呀”作為結尾，顯得友好而親切，不過這次情況“有點特殊”，所以就沒說。

　　“等下！”莊少晨叫住正要起身的楚軒，“晚上有時間不?我哥早上特地交代我記得請客戶吃個飯。”

　　“哦！可能沒空欸！你不早說今晚約客戶吃飯了。”

　　楚軒聳聳肩，在不清楚對方用意何在的情況下只能先拒絕了。

　　“今天沒空那明天?”

　　“看情況吧！有空我就去。”

　　“去，幫這個少爺把錢送到他車上！”

　　莊少晨扭頭叮囑一旁傭人，轉頭笑著對楚軒說:“那就這麽說好了！我就不送你出去了，從這裡走出去沒多遠。錢我讓仆人送你車上。”

　　說白了就是對楚軒有意見，懶得取車把楚軒接送到小區門口。

　　從別墅到小區門口，走路差不多二十幾分鍾，現在外頭氣溫超過三十五度，莊少晨就是有意要讓楚軒走路給他整點麻煩。

　　從別墅大門走出去，楚軒有點後悔這次出來沒帶把太陽傘。

　　他當然知道莊少晨是有意而為之，不過仍輕描淡寫點了點頭，還不忘調侃句:“東非的太陽比西京毒辣多了！”以示倔強。

　　走出韋恩山莊來到車前，楚軒已經被曬出了一身汗。更糟糕的是身後幫他拿手提箱的莊家傭人，一個個渾身是汗不說還提得胳膊酸手酸。楚軒出於些許同情給他們一人塞了兩張票子。

　　其中一個傭人收到票子後向楚軒透露了個秘密:“你和我家少爺之前是不是結下梁子了?就你進來在客廳等茶水的那段功夫，少爺悄悄叫上我們幾個說等等在談生意的時候，可能會用上我們幾個將你收拾一頓，以拍桌子作為暗號。後面不知什麽原因少爺沒有做，所以我們就一直按兵不動。

　　我勸你以後還是遠離他好，這家夥一向很記仇，又是精通黑白兩道的刺兒頭。今天看你人還算可以就提醒你一下！還好你今天在莊家沒做出什麽過激舉動！”

　　楚軒聽得後背隱隱發涼，向這位傭人道了聲謝後趕忙溜到車上。

　　莊少晨家的傭人個個一米八多的身高壯得跟頭牛一樣，肩負傭人保鏢兩項職責，倘若真的動手圍毆自己，怕是走著進去被抬著出來了……

　　蘭博基尼行駛在山間小路上，楚軒心裡痛罵莊少晨老王八蛋竟然想趁這次交易的機會下狠手。還說得好聽要請吃飯…怕不是借著請吃飯的由頭擺一桌鴻門宴陰我吧！

　　“有沒有可能是被自己吹牛逼在非洲擁有組裝衛隊的故事震懾到了才顧慮沒有下手?看來有些時候吹牛逼還真能保命……”楚軒回憶起談判細節暗自揣度。

　　“算了算了！以後再不和遠航科技有業務往來了！莊少彰有這麽個弟弟無論如何都不讓人放心，這兩個刪也不是不刪也不是，只能放通訊錄吃灰了！”

　　險些被打的經歷讓楚軒心有余悸。看來人還是盡量不要樹敵好，因為你不知道那些個冤家會在什麽樣的重要場合出現……

　　車子剛進市區，楚軒手機嗡嗡振動兩下，趁等紅綠燈的功夫楚軒拿起手機打開來一看，是趙小萱發來的。

　　這姑娘這段時間被領導晉升為銷售組組長，工作量比以往大了些，不像之前有事沒事纏著楚軒閑聊了。

　　趙小萱:在嘛，能不能幫我個忙【可憐】我現在在新城山的一條小路上，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裡。就是我下午打車去富錦山莊面見一個客戶，回來的路上計程車拋錨司機又不懂得修，現在我和司機都被困在路上了【哭】可是在山上根本就打不到車，你能不能來接我回去【可憐】

　　楚軒看到消息把車停在一邊迅速發了條語音:“你人沒事吧?定位發一個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過了一會兒，趙小萱發來定位，附上一句:“我人沒事。就是太倒霉了！我都走了快一個小時腳酸死了！”

　　楚軒打開定位，點擊開始導航———好家夥， 最近距離四十七點五公裡，是在一條山間小路上。

　　一個南一個北，趙小萱跑得也真夠遠的。

　　顧不上這些，楚軒匆匆語音回復了句“好的！你不要動現在馬上過去！”隨即一腳油門朝位置地點奔去。

　　想想一個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在荒郊野嶺迷了路，也怪可憐的。

　　還好這次油加滿了，這一趟來回把趙小萱送回家再回到家少說百來公裡路程。

　　……

　　另一頭，莊少晨這盞不是省油的燈剛剛電話跟哥哥匯報完交易的事情。掛斷電話，莊少晨看著茶幾上整齊碼著的金條發了會呆，總感覺越想越可疑，回過神來後隨即撥了另一通電話:

　　“喂張律師啊，你好你好！能不能幫我調查本地一個叫楚軒的人?年紀在二十二到二十五歲的樣子，具體點的我還不知道。”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穩重的聲音:“這樣啊，莊總你給的信息量著實有點少了，調查的范圍屬實有點大。不過既然你交代了我會盡量幫你調查清楚。你想要知道關於這個人的什麽信息?”

　　“身份背景，社會人脈財產情況這些的。總之能全面盡量全面。麻煩你了！改天約個時間請你吃飯。”

　　“好的好的！我會盡量幫你調查清楚的！”

　　“那就有勞你了！”

　　張律師張廣泉是本地名氣響當當的“王牌律師”，在政商界人脈甚廣，消息十分靈通，堪稱西京城裡的FBI。

　　掛斷電話，莊少晨嘴角不經意露出玩味的笑容，眼神閃過一絲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