斕滄國每任新的守護者繼位,都沒有任何儀式,相反都要在絕境下戴冠,在逆境下見證能力,前任守護者不會加以引導,只會看著他(她)的成長。
他們的眼光,不會有錯;他們的後輩,不辜使命。
第二任守護者溫凱繼位之時,世界正處於多年的戰爭與討伐,多國滅亡,秩序崩潰,斕滄國首任守護者獻出生命,也只是換取暫時的安寧。他燃燒著前輩留給他的海夢之心,平定了四大魔皇的戰爭,守護了世界的和平。最後,他失蹤在他所隱居的忘思川中。而他的力量極其神秘,據說也是為數不多與時空有關的神秘法物,所以才能封印輕滅時皇。
第三任守護者薩洛,人魚之族的領袖。斕滄國處在深水之下,不見陽光,萬物不生,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她用她的力量讓這片大地沐浴陽光,改變了整座斕滄國的地理環境,並建造無數工程,造福千秋萬代。同時,她發現斕滄國廣袤大地之上文化與精神的貧瘠,於是進行改革。她的法物是無華之珠,鑲嵌在她的法杖之上,不知是否是法珠的力量,她揮舞之處,便充滿著祥和與幸福。
第四任守護者莫斯卡,龍族之王。風雲難測,薩洛維持斕滄國祥和幸福後不久。多國進行混戰,斕滄國也不免受到波及。她揮動法杖守衛疆土,卻發現如今的敵人的法器生來就為殺戮而打造。普照大地的法杖終是難敵惡魔的低語。當時薩洛集結國內高手,取前幾任守護者法器所剩的原料打造成了九光之鱗,交給莫斯卡。在一個夜晚,薩洛將斕滄國和這個世界的秘密告訴莫斯卡。第二天便飄然離開,隻留下了無華之珠。寶珠繼續守護著斕滄國,然而沒有人再見到過她。此時敵軍層層圍住斕滄國主城。龍王莫斯卡披上九光之鱗,隨軍征討,擊退敵人,無數失地歸來,一時間震撼了整座大陸。
第五任守護者阡嵐,一位平民之女,卻因天賦出眾受到了龍王的支持。龍王把前幾任守護者的遺憾凝結在至願之淚中,讓這個法器結合了前幾位守護者的能力。在最後一次征討之前,龍王秘密交於阡嵐並對她進行任命。走的時候告訴她:只要水不完全乾涸,它便會帶來無盡的生命與奇跡。只要希望寄托在心中,即使在不同的時空也會產生共鳴。
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讓阡嵐體會其中的精妙。他第二天就帶兵離開了,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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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著嗎?前輩,對不起……我沒能完成任務。”阡嵐自言自語,她不悲傷於自己將在時空亂流中消湮,而是擔心自己的犧牲,將讓斕滄國再次陷入危機中,讓滬元的計劃得逞,讓命定之人拯救計劃完全失敗……如果真的像滬元所說的那樣……斕滄國已經毀滅了吧……
阡嵐被卷入當年輕滅時皇創造的時空亂流,她將至願之淚的能量無意識地釋放來減緩折越所帶來的影響。
她於時空亂流之中急速飛越,她如同一顆在混亂的宇宙中飛翔的彗星,她的下身已經化為一刻藍色的彗星長長的彗尾。裁之劍裹挾著至願之淚,在她的身旁旋轉。
“但是,為什麽我還活著……這是幻覺嗎?我若沒記錯,似乎當年傳說的戰爭中,輕滅時皇僅僅憑借將人束縛在時空亂流之中的手段,便讓多位守護者犧牲。無論是人是神,只要完全進入時空亂流,就會難以承受時間和空間的亂象而崩壞。我的意識,
為什麽還存在著……”她的意識在喃喃自語,在時空的亂象中,她無法完全醒來。 難道是因為神器的護身,讓我竟然能在時空亂流中幸存,沒有像多數人一樣瞬間分崩離析?不,當年犧牲的各國守護者都有神器在身,況且能力一定遠強於我。
周圍一片漆黑,無數流星向各個方向無序飛去。她似乎看見一片片玻璃映照著有關她昔日的圖像——從她的出生,到訓練,到戰鬥,到最後的離去,玻璃破碎然後複原。
“啊!”她看見了一番景象,自己被控制後,第二任守護者溫凱前來拯救卻遭受了四大魔皇的圍攻,自己的好友紛紛前來,卻全軍覆沒。
“不……不可能。”阡嵐閉上了眼睛。
可她又看到了一番景象,自己被傳送之後,斕滄國前四任的守護者全部降臨,不僅一同剿滅了四大魔皇,並且通過輕滅時皇的時空卷軸將她重新傳送回來,眾人夾道相迎,將她看做斕滄國永遠的英雄……
“更不可能了……龍王前輩已經不在了……”阡嵐又搖了搖頭。
隨後,她看見了關於這場戰爭結果的十萬兩千三百二十九次結果,斕滄國有五萬一千零五十六次被滅亡,而四大魔皇只有三次被剿滅。
這就是時空亂流之內的景象,和正常的宇宙完全不同,且暗含奧秘。對於同一件事情,由於發生的時間和空間不同便會有不同的結果。它會分析困於其中的人的腦海,對於他或她所關照的事情進行分析。
還有一些沒見過的圖像也在她的眼裡重現。她耐心地辨認,應用至願之淚的能力對影像進行記錄。
“我被困於時空亂流之中……如果被傳送到過去或未來或許還可以歸來,但是這樣……輕滅時皇在時空方面的能力或許無人可以壓製。我或許要被困於其中一生。這一切,或許要結束了。”她不把淚水放在戰鬥以外的地方,但這一次,她真的絕望了。
斕滄國,將有五萬一千零五十六次滅亡的可能……
她又在腦海中重現,十萬兩千三百二十九次結果中,反反覆複都有一個人起著絕對的作用。
他是命定之人——亦濯。
他似乎將有上萬次死亡的可能,但是,如果他可以安全地經歷成長的過程,那麽他將引領斕滄國的未來。
“可是——我想的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我是死是生……?”
“我,還活著嗎?剛才我所感受到的情景,難道是在夢中?還是在地獄?”
“難道,那個關於對於斕滄國新任守護者的挑戰,就這麽失敗了嗎?莫斯卡先輩,對不起……”阡嵐輕輕歎息。
不,或許挑戰,才剛剛開始。
在某種能力的引導下,她透過至願之淚和裁之劍的結合體,竟然感受到了兩種神秘的力量。
一股名為悲傷和急切的情感。
一股象征使命和勇敢的感受。
這是……為什麽。
她安慰自己——或許,我還活著。
龍王莫斯卡曾經說過——只要水不完全乾涸,它便會帶來無盡的生命與奇跡。只要希望寄托在心中,即使在不同的時空也會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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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麟林的懸崖之上,一場剛才激烈無比的戰鬥並未結束。沉默才能顯現出時態的緊急,如今四個人互相對峙,一動不動。亦濯看見前輩遇險,十分著急,可他本身不知道如何使用能力,如何改變這劣勢的局面。
“我已經看著那麽多的前輩為了我而犧牲,不行,我要改變這一切。這把寶劍,你聽得見我的願望嗎?”亦濯對著寶劍說話。
斷罪劍依然暗淡,沒有回答。
“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繁山對著少年微微一笑。
“你說我是一個沒用的拖油瓶,是個累贅,要把我打暈背走,不看我是什麽守護者什麽命定之人。”亦濯忍住不哭。
“不像個男人……你可不是累贅,你是命定之人!聽好了。”繁山發覺自己已經到了力量崩潰的邊緣,“我的那句是——我所守護的東西,至少比我晚到天堂一步。”
“小子,凝聚你全身的力量於這把寶劍之上,向敵人進攻,我用命去拖住他們!”繁山大喊,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亦濯閉上眼睛感受自己能量的流動,自己和繁山先輩一路上的點滴經歷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的腦海裡顯現。失憶前的事情他都已經不記得,唯有這段經歷記憶得那麽深刻,感情是那麽真摯。他覺得額頭微微發燙,感受到發自內心的一股拯救前證明自己的意念的體內流動。意念化為力量,力量化為九色的光芒,光芒在斷罪劍之上駐足。
斷罪劍再次被點亮。
二四九和楞擎發現事情不對,正要掙脫,發現自己已經被繁山控制住,隻得暗叫不好,繼續用力,企圖能爭取一些時間。
“守護我的人,不許你們離開!”亦濯大喊一聲。將力量凝結在全身的劍中,向前揮出。
永恆之念的奧義在此顯現,九光之鱗的光芒再次閃耀。
聖劍揮動,劍光化為金烏向前飛翔,猛烈的衝撞攪碎了黯延國二人的壓製氣場。
黯延二人大叫不好,可繁山卻漏出了笑容。
一聲巨響在求麟林的邊緣發起,在這片森林回蕩。
一道耀眼光芒,衝向這片天空。
一段新的故事,即將寫入篇章。
斕滄國的第六件神器終於喚醒——亦濯所掌控的永恆之念,一種無形的神力通過斷罪劍連入斕滄國神器系統。剛才因為阡嵐遇險,遭受重創的神器系統因為新的力量的加入而重喚生機。
這股力量,溝通了兩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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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年前,茨典國發現了輕滅時皇封印的松動,並把消息向多國共享。
老龍王莫斯卡知曉後,沒有作聲,對著窗外晚風,看了一夜。此時征戰多年的他早已聲名遠揚, 斕滄國的雄風再度吹拂整座大陸。
他回想多年前,那個兵臨城下的夜晚,第三任守護者薩洛告訴了他無數秘密——包括輕滅時皇。輕滅時皇的時空亂流本是用作對現實世界的映照,可以用作不同時間和空間對於事物發展的推理。可當他無意間發現任何力量如果完全進入時空亂流,就會承擔不住時空的重壓而崩壞後,便把時空亂流當做了戰鬥的武器。從此他便躍居四大魔皇之首,瞬間顛覆多國統治。在危機關頭,溫凱以他神器的特殊能力,擊敗了輕滅時皇,並將他封印在茨典國和蒼鬱國交界最高的山峰之下。可是,即使是作為第三任守護者的薩洛,也不知道溫凱的能力。
薩洛提醒莫斯卡,斕滄國的神器系統極其穩定,如同五湖四海,相互聯系,相互補充。但幾大環節又是那麽脆弱,一旦一處神器出現問題,將對整個系統產生毀滅性影響。所以薩洛離開時帶走了法杖,隻留下了無華之珠。
於是莫斯卡發覺局勢不穩之後,先是拿來下任守護者阡嵐四分之一的至願之淚,將其放入多處,包括斷罪劍之內以及之前沉睡在忘思川的亦濯的腦海裡。自己在最後時刻擔心九光之鱗無法完全保全,便造打成三把寶劍,名為斷罪裁決。
不知他起這個名字是為了什麽,是他對他一生的追憶,還是對光輝巔峰的期待,已經無從知曉了。
如今斯人已逝,空留神劍。斕滄國的人們還在傳送著他的神話,可他就像是斕滄國的流水,永遠在流淌,可是無人去查實它從何而來,流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