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濯的意識漸漸清晰,聽見的雨聲漸漸連綿成潮起潮落,眼中的朦朧光影逐漸清晰,他發覺自己好像在一個山洞之中。是啊,黑暗的夢境中的一切他都已經忘記……他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裡,自己為什麽醒來。
他似乎坐在山洞裡水面之上的一朵巨大的蓮花裡,他觀察著山洞洞口外——外面好像有兩個小點在圍繞著飛翔,一個黑色的小點速度緩慢,大多數情況下一動不動,一個藍白色的小點圍著黑色小點翻飛。
那是千米之外的一場激烈的戰鬥,只是在亦濯的眼裡,竟像是螻蟻的遊戲。
從遠處看起來像藍白色小點的,是斕滄國第五任守護者——阡嵐——至願之淚的掌控者。
斕滄國是以水為信仰和能力源泉的國度,主張如水般不偏不倚,自古而來便竭力維護秩序的穩定。
黑色的小點,是一員黯延國大將,他生來便以征討為使命。他不留名諱,唯以當年他無上之戰中所斬人數為名——二四九。黯延國常年處於黑暗之中,他們厭惡光明和秩序,追求混亂與黑暗。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暫且無人知曉。
鏡頭拉近,只見阡嵐手持雙劍,敵住對面,兩把劍看似平常,但細細觀察,才發現竟然薄如蟬翼,晶瑩剔透,似乎失手落入地上,便要分離迸濺,而她舞起雙劍,卻揮灑自如。二人正於上空騰飛鏖戰。只見那阡嵐翩如藍蝶,長長的袖擺和發辮更給她增了幾分韻味。她霎時間便位移九處,雙劍從共計三十一處方向襲來。可二四九卻絲毫不為所動,一把沉重的鐮刀揮起,護住周圍,並時不時以極快的速度攻擊。可阡嵐實在太過靈活,讓二四九也不禁心生急躁。
“雖說水天生安穩,不與世爭,但若觸犯,怒濤必將吞沒一切來犯之敵。”阡嵐咬牙說到。
“哈哈哈,這位小姐看起來文質彬彬,身弱體虛,沒想到不僅劍法高超,勇氣可嘉。忘思川的異動你明知是陷阱。卻還是要孤身前來,就是為了來救一個所謂的命定之人?呵呵。”二四九哈哈大笑。
可是那麽激烈的戰鬥,在那剛醒來的少年眼裡不過是飛蛾和燭火的遊戲,剛剛轉醒的他甚至還以為是長久以來噩夢的延續。
而一臉輕松的少年卻渾然不知身後已經有兩排人——是他們把他喚醒。
這群人中,將有他的恩人,有他的敵人,有他的仇人。他們前來列陣,終於將他喚醒。見他醒來,有人驚,有人喜,有人興奮,有人不安。
阡嵐奔赴千裡來拯救的,便是這位命定之人。只可惜,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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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嵐,我能感受到,斕滄國的叛軍已經喚醒了亦濯,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很遺憾我將要以華美的姿態擊敗你。但我不得不說,斕滄國的實力可是愈發不行啊,你這兩把玻璃劍,華而不實的飾品,怎敢與上任守護者攻無不克的龍鱗相比?也難怪那幾個嘍囉嚷嚷著造反。”二四九不改刻薄的嘴臉,斜著眼看著阡嵐。
“承蒙大人稱讚,小女劍法生疏,本已自知,今日見得黯延國之大將竟對我前輩如此稱讚,確實出乎我之所料。我等不過偏遠小國,今日竟有如此多大人物前來捧場,真令我等蓬蓽生輝。至於反叛之人,沒成想貴國競對他們如此感興趣,不過對於這種事情,你們的乾預究竟是為何呢?”阡嵐微微一笑。
“呵呵,都說阡嵐大人談吐非常,論嘴上功夫,真不愧斕滄國第五代之首。
我們黯延國幾次征戰不都為利嗎?金錢,國土。你的好兄弟滬元可是都給我們了。可惜論權謀你還是稚嫩可笑。忘思川周圍的幾處要隘,您早已安放了陷阱,我們也知難而退,可是那口深井通往何處,在我們黯延國,早已人盡皆知了,下一步,滬元就要帶走亦濯,投靠我們黯延國了。” “什麽!”只見阡嵐微微一愣,臉上便變了顏色。
“小姐,那個亦濯已經落入我們手中。這並不是什麽大事,一個小蝦米罷了。那幾個人的反叛可能帶走的僅僅只是斕滄國一半的兵力,哦不,還有所有的頂尖戰力。您不用擔憂這些,拿了這些土地,掌控了這些降軍。我們就很知足了。您也是個很有勇氣的人,竟敢隻身一人,衝破層層封鎖來到這裡。不過,你最初的計劃是否還是能保證你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呢?”二四九微微一笑,笑中藏刀。
只聽三聲長嘯從阡嵐左右上三個方向傳來,阡嵐暗叫一聲不好,又是兩聲清脆的聲響——就在這小小的疏忽中,她手中的雙劍被鐮刀打斷。又是一陣黑風襲來,阡嵐沒有立穩,從空中摔了下來。
“哈哈哈,這就是斕滄國的首席守護者?弱不禁風!不必我們兄弟出手,單單一個出場,就把她嚇成這樣,我們一起上,取走她的至願之淚!”只見高空之上突然出現的一身著披風的人說到,他正是黯延四尊之一——況王。
黯延四尊早已在周圍埋伏很久,他們是黯延國四位最強的戰神。二四九只不過先行拖住阡嵐,查清她的實力和底細,其余三人——況王,楞擎,H。早已埋伏在各處,等待擊敗這位斕滄國目前的領導者。
隨後,況王俯身極速下墜,遠遠望去,像是一顆紫色的流星。隔著很遠就能感受到一陣煞氣。
等到他飛近,看見摔落中的阡嵐右手持一把薄劍,劍身朝左,橫在雙眼之前。
“不會是自盡吧,嘖嘖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就掉了下來就不堪侮辱?也是,要是我身負一守護者之位竟被如此輕易擊敗,我也愧對列祖列宗,不過好在我只是一介武夫,那區區磨難能奈何的我了什麽?可笑,可笑。看他們三人也不和我爭功,那近日就讓我奪取至願之淚吧,哈哈哈哈哈!這樣,黯延四尊之首就要成我了!那幾個一天到晚走個路都走不穩的,還敢跟我爭功!取了至願之淚,我也不耽擱,說不定還能把那個所謂的永恆之念奪過來,再來個九光之鱗,再來個什麽什麽珠,什麽什麽針,說不定,以後斕滄國就歸我所控了,啊哈哈哈哈!”況王心裡想著,不禁樂開了花,連下墜時身前的利刃都差點沒握穩。
一旁的同處黯延四尊的楞擎看見,忽覺事情不對,正要說話——
——只見阡嵐雙眼微微發光,淺藍色的光點透過寶劍,寶劍也泛出熒光藍色。
“畢竟剛才圍攻我時,有一人在天上施法,如果隨意使用神器戡亂,卻僅僅解決三人——還是這種低級水平的戰力。真的是太過於浪費了。可沒想到你這廝竟如此莽撞,稍稍假敗,便那麽著急追來。可惜可惜。”阡嵐微微一笑。只見她化為一道藍光,騰空而起,直接貫穿了正在下墜的況王。一眨眼,她便飛躍在二四九的身上,其余三位黯延國大將猛然一驚,皆未準備施法,就已經讓阡嵐搶佔在上風。
只見阡嵐用腳憑空一點,一點之下,瞬間,一片汪洋。
“啊啊啊啊!”黯延四尊被阡嵐一人營造的汪洋困住,難以逃得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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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正在前面阻住阡嵐!少主已醒,不宜再多耽擱。繁山,你帶著少主去求麟林方向。候秋,你去深井整備主力。時風,你往斕滄國主城走,吸引火力!不計一切代價,一定完成任務!我親自殿後,統籌三軍!”
為首的一人向眾人發布命令。他是滬元,正是反叛軍的領導者,阡嵐曾經的師兄。
在龍王離去後,他以龍王衣缽相傳者之名發起了對第五任守護者阡嵐的叛變。繁山候秋時風等人本不願參與,但知曉繁山要前來忘思川喚醒沉睡中的命定之人亦濯,怕他圖謀不軌,又礙於實況特殊,不敢內部反叛,三人商量,決定先和滬元一同前往,再找準時機,隨機應變。
“是!明白!”少年身後的兩排人各司其職,迅速做好了戰鬥準備。
一位身後背著一把大劍的人拉起少年的手,帶著很多精銳戰士,往一個山洞走去。
“你是……繁山?”命定之人亦濯問,他通過剛才滬元的話語進行了判斷。他腦子裡也是一片混亂,自己剛剛醒來,沒幾個人噓寒問暖,外面是幾個人打架,裡面幾個人一個個板個臉,一點都不友善。“你們究竟是誰,山洞之外的戰鬥又是為何!”
“別告訴我你失憶了,不管你現在認不認識我,跟我走,就能保證你的安全。”背劍人繁山說。
“好,我明白。”少年不禁心中一震,他好像真的不認識那群人,但對他們的能力都是那麽熟悉,自己一定因為某些原因而失憶。
他知道自己是斕滄國的命定之人,不過斕滄國的守衛者都有一件法物,而他卻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麽。“看這樣我是失憶了,該死,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掉鏈子。繁山……這個名字,好耳熟,和她的名字,很像啊……等等,為什麽,我還記得她……”
不知不覺中, 他們已經走了很遠了。走出了山洞,前面就是求麟林,斕滄國外圍的屏障,這裡山清水秀,而又處處充滿陷阱和機關,不經過刻意練習意識培養的人很容易在這裡走散。而且這片森林與蒼鬱國接壤,並且順路可通往遠征軍實控的城區。
“呵,好像某些人已經趁虛而來了。”繁山握住寶劍的劍鞘,準備戰鬥。
“何人竟敢擅闖此地!”突然,周圍閃出一彪人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繁山不為所動,拔出身後的寶劍,一道金光,周圍的人都被擊飛,不見蹤影。
“好厲害,這是守護者的法器嗎?我覺得它的力量和我的十分相近,但是,為什麽又是這麽的遊離和……”少年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好詞,基於時間緊迫。他把詞匯量匱乏的原因歸於失憶。
“以後少點廢話,拖油瓶!要是成了累贅,我把你打暈背走,我可不看你是什麽守護者什麽命定之人!”繁山冷冷地說到。
“呼,時態緊急,那——我也隻好屈尊一下嘍,對……對不起。”少年自責地說道,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問題耽誤了整個隊伍的進程。可他頭裡還是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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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的忘思川傳來海嘯的巨響,阡嵐在這個時候擺脫黯延四尊的糾纏,隨後前往忘思川方向出擊。
“阡嵐,來的正好,我有個小禮品,正想給你看看呢……”滬元站在忘思川中的蓮花台之上,他看著山洞外的滾滾汪洋,微微一笑。